第一百零五章 瘋道士
老道長又給趙遵號了號脈:“全仗你根基扎實(shí),又用對了藥,毒性已經(jīng)解了,有個三五天便可痊愈!不過,小朋友,你是在哪兒招惹上了這么歹毒的東西?好懸要了你的命?!?p> 趙遵環(huán)顧周圍發(fā)現(xiàn)沒有外人才說道:“我昨夜去了一趟城中的大鎮(zhèn)河觀,在觀里碰到了一個可怕的人,他穿一身黑袍,牽著一條細(xì)犬,我自知不是對手拼命的逃,最后還是被他的毒針?biāo)鶄?。?p> 老道長見趙遵不愿意多說,也不再追問,告誡他道:“這個人用毒極厲害,這一針如果扎深半寸,你撐不到現(xiàn)在,以后再遇上千萬要小心?。 ?p> 趙遵雖已解了毒,但精神還很萎靡,他讓劉貞幫著取出了小玉瓶:“道長,您幫我瞧瞧,這丹藥是什么藥性?!?p> 老道長接過小玉瓶,輕輕打開封蓋,老道問道那種清幽的香氣臉色數(shù)變:“參茸、首烏、雪蓮、犀角……”他一口氣說出了一長串名貴的藥名,“不,還有別的,這味道?是什么呢?”老道自言自語了起來。
“噢,噢,龍神丹!龍神丹!”在一邊玩弄藥草的瘋老道突然高呼了起來。
“龍神丹?”老道長皺起了眉,他在努力回憶著這個藥名,好半天沒有頭緒,他慈祥的問瘋老道:“師弟,你認(rèn)得此丹?”
面對老道長的詢問,瘋老道只是喊著“龍神丹”三個字,卻不說別的,劉貞見狀說道:“道長,這位瘋癲的老道不記得往事,卻記得藥名,您不是說他以前可能是大夫嗎,龍神丹是不是醫(yī)書上記載的冷門的藥?。俊?p> 老道長道:“出家人沒有別的愛好,老朽十幾歲就開始和藥材打交道,天下的醫(yī)書不能說爛熟于心,至少名字不會忘,而且丸散膏丹是以治病為本,放一兩味補(bǔ)藥尚可,哪有一次把十幾種名貴補(bǔ)藥全加進(jìn)去的道理?。∥铱催@藥丸倒像是……像是方士煉制的仙丹!”
趙遵全身酸麻,頭腦昏沉,他閉上眼口中念叨著:“鎮(zhèn)河觀、龍神丹、渭河邊、方士……”念叨了數(shù)遍,他突然坐了起來,把劉貞嚇了一跳,她還以為趙遵毒性又發(fā)作了,關(guān)心的問道:“還疼嗎?”
趙遵全然不覺,仍自言自語道:“不,不會這巧吧,不……”為了證明自己猜測他讓小道士拿來了筆墨。趙遵是丹青高手,中毒后畫出的畫神雖然不在,但形還在,寥寥數(shù)筆就勾畫出了一個人的相貌。
“道爺,你看看這幅畫,看完了有酒喝呦!”
瘋老道拍著手笑嘻嘻的走了過來:“好呦,喝酒喝酒?!笨僧?dāng)他看到畫上的人的時候,就如同被毒蜂蜇到了一樣,一聲怪叫跑到墻角處縮成一團(tuán),不停地發(fā)抖。
趙遵掙扎著站起來把畫拿到瘋老道面前,逼著他看:“這個人是誰?是誰?”
瘋老道抱著腦袋,雙手不停揪頭發(fā),他痛苦的喊道:“我記不得了,記不得了,別……別殺我!”
趙遵手一松畫落在了地上,劉貞和老道長這才看到趙遵畫的是一個仙風(fēng)道骨的道士,劉貞并不認(rèn)識,問道:“這位道長是何人?”
老道長皺起了眉:“好像是符水道的教主,黃裳道人!”
趙遵長嘆一聲:“唉,道長,你撿來的這個師弟,他的身份非同一般,留在你身邊恐怕對你不利啊!”
老道長微微一笑:“我與師弟半路相識,感情卻甚深,不管他以前是什么樣的人,犯過什么樣錯,如今他已經(jīng)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了,也該還清孽債了。放心,我這山門清凈得很,一年到頭來不了幾個外人,留在這兒反而更安全?!?p> 趙遵道:“道長宅心仁厚,不過我推測他是一個重要案件的證人,只是現(xiàn)在瘋傻失心不能做證,如果讓外人知道他還活著肯定會殺他滅口的,這樣吧,我留下一筆錢足夠你們師徒日常用度,從即日起封閉山門,切不可再讓他露面?!?p> 老道長點(diǎn)點(diǎn)頭:“這個自然,小朋友你的毒性已解,但毒癥未消,你有何打算?!?p> 趙遵已經(jīng)很虛弱了,全靠劉貞扶著才能站著,他說:“我不能待在觀上,這樣你們不得安生,請道爺給我備幾副藥,我回去靜養(yǎng)便是。”
午后老道送走了趙遵等人,并如約封閉了山門。
鎮(zhèn)河觀后殿的密室中,幾個執(zhí)事道人從睡夢中被小道士喚醒,一個個哈欠連天,這幾個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正在交頭接耳。
這時黃裳真人陰著臉走了進(jìn)來,幾個人忙站起來迎接,為首的穿紅衣服的老道試探性的問道:“師兄,您不是在閉關(guān)嗎?怎么……”
黃裳真人冷哼了一聲:“哼,我再不露面,恐怕龍神殿都讓人給拆了!”
這話說的很重,幾個執(zhí)事都嚇了一跳,紅衣老道說道:“師兄,這些時日觀中大小事務(wù)井然有序,未曾出紕漏??!不知師兄從何處聽到了什么訛傳,還請師兄明示!”
黃裳真人怒道:“丹房都讓人給偷了,還是沒有紕漏!是不是非要人官府把鎮(zhèn)河觀封了才算紕漏!”
眾人大驚。
“何時的事?”
黃裳真人運(yùn)了運(yùn)氣坐在了主位上:“就在剛剛,被我親自撞見,二樓的屋瓦被揭掉了一大片。諸位,丹房二樓藏的是皇貢,這事要是傳到皇帝耳朵里,是什么后果?我才幾天不在,爾等安敢如此懈??!”
眾道士大呼冤枉,白衣道士說道:“師兄,我們幾個怎敢懈怠,每天分成兩隊晝夜不停的巡視,卻沒有發(fā)現(xiàn)怎么異常啊,哎呀,怎么出了這等事!”
黃裳真人知道自己的幾個師弟只會畫符誦經(jīng),不會功夫,這事也不能全怪他們,于是改問:“最近觀上可來了什么生人,除了你們還有人進(jìn)過丹房嗎?”
此言一出銀冠道的汗就下來了,他哆里哆嗦的說道:“師兄,今天去過丹房,還帶了一個人!”
紅衣老道:“四弟,你平時最是謹(jǐn)慎小心,怎么能犯這種錯呢?”
銀冠道擦了擦額角上的汗:“其實(shí)也不算外人,今天要關(guān)門的時候,出資修龍神殿的那位趙施主來了,他說要吃光了。閉關(guān)前觀主師兄吩咐過,如果他來就給他換藥,我見天晚了,他又不是外人,還帶了禮物,就讓他進(jìn)了丹房,就待了一刻鐘,拿了藥他就走了?!?p> 黃裳真人眉毛都立起來了:“胡鬧,他無非是個香客,多出了幾個錢罷了,怎么能把他引入禁地!你越來越不像話了!”
銀冠道嚇得腿一軟跪在了地上:“是我糊涂,請觀主師兄懲罰!”
紅衣老道見狀,打了個圓場:“師兄,看在四弟平日里任勞任怨的份上,饒了他這次吧。再說他個趙施主我們都見過,文質(zhì)彬彬的不像是賊啊?!?p> 白衣老道說:“是啊,他那么有錢,想要啥花錢買就是了,犯得上冒險去偷嗎?”
黃裳真人道:“你們啊,短視!他要是不為藥材仙丹,為別的呢!你們才見過他幾次,了解他嗎?”
銀冠道知道自己犯了嚴(yán)重錯誤,立刻表態(tài)道:“師兄,您發(fā)話吧,讓我怎么做?!?p> “查,查他離開之后去了什么地方,有沒有人證物證,都給我查清楚!”
“是!”銀冠道拉著白衣老道離開了,等他二人走遠(yuǎn)了,紅衣老道才低聲的問道:“師兄,真是那個姓趙的?”
黃裳真人搖了搖頭:“不好說啊,在丹房我還找到了另外一個足印,很顯然不是我今天看到的那個人留下的?!?p> “這么說,他們是兩個人一起作案?”
“不,另一個足印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不是一批人留下的?!?p> 紅衣老道說:“這是有人盯上咱們了!”
黃裳真人嘆了口氣:“我以后那事已經(jīng)過去了,沒想到余波未消,還有人揪住不放,看來長安我是待不了了,幾日后我便動身前往蜀地,這一去不知要待多久,觀中的事全依賴賢弟啦!”
銀冠道出了后殿的密室立刻跑到了后院,把全觀的小道士都叫了起來。
“上次來觀中布施被褥的那位趙施主你們都還記得吧?”
小道士們紛紛點(diǎn)頭:“記得!”
“現(xiàn)在你們分頭出去,給我找到這個人,查查他這幾天都去哪兒?”
一個年長一點(diǎn)的道士問道:“師叔,不知這位趙施主住在哪個坊,東城還是西城???”
“不知道!要知道還用你們?nèi)ゲ閱???p> 小道士們一片嘩然:“執(zhí)事,長安人口百萬,找一個人好比大海撈針,這可怎么查??!”
銀冠道把臉一沉:“這個我不管,總之查不到此人,你們都別回來了!”說罷甩袖而去。
小道士們麻了爪,都看向了帶頭的那個道士。
“看什么看,快找去??!”
鎮(zhèn)河觀幾百個道士可忙了起來,到處去借俗家的衣物,天剛亮就分散到全城各處去尋找趙遵的下落,卻說有這么一個十六七歲的小道士,為人比較機(jī)靈,平時跟著一個比較有地位的老道,負(fù)責(zé)端茶送水,連道觀的門都怎么出過。這次他也給趕了出來,別人都去繁華的大街,富人居住的街巷去找,而他本就沒打算去找,偷懶跑到離鎮(zhèn)河觀最近的一個坊,找個地方一蹲胡亂應(yīng)付一下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