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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聞見花開

第二十八章 大將軍

逢君聞見花開 獨(dú)立風(fēng)中 4507 2022-05-23 19:16:14

  趙遵體力消耗殆盡,當(dāng)他看見淳于岱將右手中的刀交到左手上的時候,他知道自己一絲贏面都沒有了,不過趙遵沒有失去心中的那份驕傲,雖然打不過人家,但怎么也得贏他一招!想到這兒,趙遵計(jì)上心頭,他先使了一招怪蟒翻身,身子后仰槍從上而下刺出,淳于岱本能的用刀鋒格擋。趙遵翻回身來,出招的力氣已經(jīng)破了,可他有一招絕藝,名為“龜收”,與“靈蛇吐信”相反,他身體前仆,握槍的手松開,讓槍從手中向后縮,等身體前傾攢足爆發(fā)力之時,握住槍桿的頭部猛刺,這一招風(fēng)險很大,把自己的前胸全都暴露給了對方,但在極短的距離內(nèi),這一槍也很難躲過,是個兩敗俱傷的拼命的招。

  趙遵一心贏淳于岱一招以挽回點(diǎn)面子,可他忽視了淳于岱作為一個軍人的反應(yīng),淳于岱第一時間想的是迎上去,等他意識到會兩敗俱傷的時候,再回刀,雖然可以保住自己不受傷,勢必會砍傷趙遵的胸腹要害。

  趙遵控制局面的本事還不及淳于岱,一頭扎過來,身體就控制不住了,眼看二人就要碰在一起了,突然一股勁力碰到了趙遵的鐵槍,趙遵雙臂猛地一麻,鐵槍脫手被震飛了出來,自己也撲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等趙遵穩(wěn)住了心神,這才發(fā)現(xiàn)淳于岱也和自己一樣,環(huán)首刀不翼而飛,一臉錯愕的立在了當(dāng)場。

  “大將軍!”“將軍!”片刻之后淳于岱和所有的衛(wèi)士全都躬身施禮,恭恭敬敬的喊道。

  呂翔!天下第一的大將軍!一個讓趙遵仰視的巨人!

  當(dāng)見到本尊的時候,趙遵不知該如何形容這位戰(zhàn)神,呂翔比趙遵以往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高大,身高幾乎有一丈一尺,比大哥許奉還要高一頭,手掌比趙遵的頭臉還要大,趙遵要抬著臉才能看到他的臉。然而大將軍的面相并不兇惡,甚至和自己的體型很不相稱,不笑不怒也不難看,倒像一個普通種地的老百姓,三縷長須中略有花白,頭上扎著包巾,非常樸實(shí)。

  他橫在趙遵和淳于岱中間,沒人看到他是怎么來的,更沒人看清他是怎么化解剛才二人之間危機(jī)的,他就那么站著,不動不說話,但是那種戰(zhàn)神的壓倒性的氣勢讓趙遵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趙遵六識出眾,看一個人吐納氣色便可判斷其是否精通內(nèi)功、修為高低,然而對面站立的大將軍他卻看不透,從呼吸上看,完全是個普通人。

  趙遵心里清楚,他看不透大將軍的修為,是因?yàn)槎酥g巨大的差距,越是高深的人,看上去越平庸,除大將軍外唯一讓趙遵有這種感覺的就是師父魏平君,魏平君深的像海,讓人摸不到底,而呂翔像一座山,高的無法逾越。

  “讓開,讓開!”這時封府的管家奮力撥開圍觀的衛(wèi)士擠了進(jìn)來,他看到呂翔,連忙跪倒,“驚擾大將軍,萬死之罪啊!”

  呂翔顯然認(rèn)識封管家,用極其渾厚的嗓音說道:“大管家,起來說話!”

  封管家站起來身來,貼到呂翔身邊低聲說了幾句,旁人聽不見,趙遵和淳于岱可聽清了,他把來意和趙遵的身份交代了一遍。

  淳于岱聽聞趙遵是趙破虜之后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而呂翔則依然面無表情,穩(wěn)得像一座山。

  大將軍的書房里,趙遵與呂翔對面而坐,呂翔已知趙遵的身份,趙遵也不再啰嗦,將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盤托出,從花御坊撞破匈奴左賢王和韓奎的秘密交易,到殺死韓豹,再到與封不遺的約定,最后又把擒住辛銘,孤竹榮關(guān)于朝廷對匈奴用兵的消息詳詳細(xì)細(xì)的講了一遍,足足講了一個時辰。

  呂翔面聽罷了趙遵的講述,久久沒有回應(yīng),趙遵在他面前始終有一種卑微的感覺,低著頭也不敢多言。過了好久趙遵實(shí)在忍不住了,一抬頭,卻見呂翔以一種很奇特的表情在看著自己,愛惜?猶豫?疑惑?非常復(fù)雜,趙遵讀不懂。

  “你為何來找我?”呂翔的第一句話。

  這句話雖然短,但是意思卻不止一層,趙遵不知該如何回答,呂翔很快做出了解釋:“以你的身份可以直達(dá)天聽,退一步,朝廷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員成千上萬,你為何要來找我?”

  其實(shí)趙遵也不知道為什么當(dāng)時腦海中唯獨(dú)想到了大將軍,而且是不二的人選,想了想才說道:“晚輩只是想證實(shí)這個消息的真?zhèn)?,并不想打擾圣聽,找您……可能是因?yàn)槟拿曧懓?!?p>  呂翔閉上了眼睛,低聲道:“我久不問朝事,你找錯人了!”

  趙遵愣了好一會兒,站起身來施禮推出了書房,封管家早就等急了,一見面就問趙遵情況如何,趙遵低頭不語,兩個人出了大將軍別院上馬車,回到了封府。

  封夫人已經(jīng)在下人的口中得知趙遵來府的消息,帶著丫鬟仆人一大幫子迎到了府門口,一看到趙遵,抱在懷來“兒啊”“親啊”的喊個不停,趙遵見到久未謀面的親人,鼻子一酸也哭了。

  歡迎趙遵晚宴堪稱豪奢,數(shù)十道精美的珍饈和陳釀花費(fèi)巨萬,甚至連盛飯用的碗碟都是真金白銀玉石打造,封府的奢華可見一斑。

  封不遺的正妻帶著三個妾室及七八個子女好不熱鬧,趙遵見除了封夫人,另外三個妾室都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jì),這些子女年齡都很小,就知封不遺為人比較好色,喜歡享受,這和朝廷的風(fēng)氣不無關(guān)系,不過看到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讓趙遵懷念起了父親在的時候。

  席間封夫人拉著趙遵的手說道:“孩子,你和你爹年輕時候一模一樣,那時候我們都還年輕!現(xiàn)在……唉,看見你長得這么好,姨娘心里真高興啊,你母親好嗎?”

  趙遵聽得出封夫人與自己的父母舊時交情頗深,便達(dá)道:“姨娘,我母親身體還算康健,只是鬢角已有些許白發(fā)!”

  封夫人唏噓了好一會兒,飯后帶著趙遵在封府里轉(zhuǎn)了一圈,趙遵粗略數(shù)了數(shù),封府內(nèi)有近百間房舍,花園就有三處,雖然宅邸是皇帝封賞的,但也未免太過奢侈招搖了。

  最后封夫人把趙遵引到了他的住處,是一間非常漂亮的客房,蠟燭高燒,一屋子精美家具擺設(shè),還有一張舒適的軟塌,可見主人的用心。

  “孩子,這屋子還過得去吧!”封夫人面含笑意的問道。

  “謝謝姨娘,這屋子又大又敞亮,遵兒喜歡!”

  封夫人道:“喜歡就好,喜歡就多住幾天!”然后一轉(zhuǎn)頭,叫來了幾個小丫鬟,“你們在門口候著,隨時聽趙公子的吩咐!要是伺候的不周,小心你們的皮子!”

  幾個小丫鬟,嚇得連連稱是,趙遵趕緊施禮道:“姨娘,遵兒覺淺,有點(diǎn)小動靜就睡不著,還是讓她們回去吧,我不用人伺候!”

  封夫人見趙遵拒絕人服侍,也不強(qiáng)求,又交代了幾句便走了。

  午夜時分,大將軍別院的書房里還亮著燈,書房內(nèi)的擺設(shè)雖然也很別致素雅,但相比封府的精細(xì)奢華就顯得有幾分寒酸了。

  大將軍呂翔雙手捧著一卷古書饒有興致的在燈下閱看,席前燙著一壺,擺著幾樣小菜,奇怪的是酒杯卻有兩只,筷子也是兩雙,好像在等什么人一起享用。

  轉(zhuǎn)眼間一個時辰過去了,酒已經(jīng)燙了兩次,菜也涼了,就在呂翔準(zhǔn)備收起書卷休息的時候,突然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非常欣喜的笑,片刻之后響起了扣門聲。

  “將軍,晚輩打擾了!”

  話音未落,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也不見有人開門,門就自己開了。一個白衣少年跪倒向呂翔施禮。

  “你怎么又來了!”呂翔沉聲說道。

  來人分別,正是去而復(fù)來的趙遵,原來趙遵早就感到呂翔的冷漠其中必有文章,所以等夜深人靜封府上下都已睡熟之際偷偷溜出府來,憑著白天的記憶回到了大將軍別館,以他的身手在深夜躲過守衛(wèi)絕不是問題,趙遵一路躡足潛蹤來到后院,見到書房還有燈亮就摸了過來,沒曾想?yún)蜗枵娴脑谖葜?,他知道大將軍是什么修為,估?jì)自己一進(jìn)后院就被覺察到了,也不在隱瞞進(jìn)屋來磕頭施禮:“晚輩不請自來,實(shí)因事關(guān)重大,還請大將軍明示,以寬晚輩愚鈍之心。”

  呂翔給兩個酒杯都滿上了酒,端起一杯一飲而盡道:“我曾爾父同殿為官,爾雖隨了你爹的模樣,卻全沒他的沉穩(wěn)老練!爾可知,單憑夜闖大將軍府意圖不軌這一條,足可以讓你把牢底坐穿,侯爵的身份也救不了你!”

  趙遵想了想,卻如呂翔所說,自己一天之中二闖大將軍府于情于理于法都說不過去,但事已至此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于是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口喝光杯中酒道:“好男兒有所為有所不為,此事不明趙遵寢食難安!事后趙遵自去領(lǐng)罪,絕不喊冤!”

  呂翔道:“罷了,看在爾父和封將軍的面上,我不和你計(jì)較了!但你帶來的所謂絕密情報,既不絕密,更算不上情報,讓我如何答復(fù)?”

  趙遵不是傻子,呂翔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知道自己被孤竹榮給耍了!

  呂翔的話進(jìn)一步證實(shí)自己上當(dāng)了:“皇帝親自主持的關(guān)于對匈作戰(zhàn)的廷議每年都有數(shù)次,并無秘密可言。邊將與匈奴、羌人私下貿(mào)易何止韓奎一人!皇帝對此早有耳聞,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不加罪,其意不言自明!”

  趙遵不甘心道:“孤竹榮并不知道我的身份,為什么要編出這樣一個謊言!”

  “是詐術(shù)!孤竹榮,我見過這個年輕人,征南時朝廷征召韓奎三千人馬,這個孤竹榮便是統(tǒng)帥,了不起的年輕人!他雖然不能判斷你身份的真?zhèn)危€是習(xí)慣性的設(shè)了個套,你就這么鉆進(jìn)來了!說不定你前腳剛出門,后腳就被盯梢的發(fā)現(xiàn)了!我問你,你離家可有正當(dāng)理由!”

  趙遵臉一紅:“逃……逃婚!”

  呂翔露出了一個罕見的笑容:“逃婚,虧你想得出!恐怕孤竹榮也料不到你使這一招!”

  趙遵可樂不出來,冷靜下來細(xì)想?yún)s如呂翔所說,朝廷這幾年對羌和嶺南屢次用兵,動輒幾萬十幾萬的軍隊(duì)調(diào)動,糧草轉(zhuǎn)運(yùn),耗費(fèi)巨大,而且近兩年對嶺南的戰(zhàn)爭中損失不小,后方不穩(wěn),朝廷斷然不會對更強(qiáng)大的匈奴動手,自己之前怎么就沒想到這些呢!

  想想自己離家出走時的決絕,真有幾分諷刺。

  呂翔解開了趙遵的疑惑站起身來就走了,完全沒有考慮趙遵是去是留,趙遵又在書房里待了一會,他此刻心情之復(fù)雜已經(jīng)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黎明前趙遵回到了封不遺的府邸,近二十里的路程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來的,自命不凡的他居然被孤竹榮玩弄于鼓掌之間,竟全然不知,自己離家出走費(fèi)盡千辛萬苦來到長安完全是個笑話。

  趙遵是心高氣傲之人,回到臥房后竟然一病不起,可把封府上上下下給嚇壞了,封夫人以為趙遵初來乍到水土不服,請了長安城最好的大夫,用了最貴最好的藥,悉心調(diào)養(yǎng)了一個月趙遵才漸漸恢復(fù),總算能下床了。

  養(yǎng)病期間趙遵閑來無事在榻上翻看師父留下的兵法和地圖,魏平君所贈地圖當(dāng)中最大一幅繪制的便是京城長安的布局和周邊兵行地要。之前趙遵也曾偷著研究過這張圖,但每次看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因?yàn)槲浩骄牡貓D上的注釋全在長安城的薄弱環(huán)節(jié)上,全沒有防御的建議,似乎……似乎站在進(jìn)攻的一方上。

  把自己國家的京城作為假想的攻擊目標(biāo),想想都是誅九族的大罪,魏平君居然敢落實(shí)到書面上,可見他有多狂妄。而且趙遵還發(fā)現(xiàn),魏平君不但對長安城的布防了如指掌,對皇宮內(nèi)情況也了解的一清二楚。宮殿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殿宇間的距離全都寫在了圖上,宮墻的高度精確到寸,甚至幾條逃生用的暗道都標(biāo)了出來,詳細(xì)的好像自己家一樣。

  趙遵兒時在長安居住過一段時間,對城中坊市、街道依稀還有印象,等身子恢復(fù)了一些便開始在城中閑逛,尋找兒時的記憶。

  長安是帝國的中心,匯聚著來自全國各地的人物,有經(jīng)商的,有為官的,甚至還有身著奇異服色的西域客商和南洋來的皮膚黝黑的藩人。

  趙遵還是小孩子心性,看到什么都好奇,玩的十分盡興。這一天剛下過雨,趙遵一早出門在西市逛了香料店,和南方販賣香料的客商聊得投機(jī),又逛了販賣布匹和漆器的店面門市,不知不覺到了午時。

  逛了一上午趙遵也餓了,他來到街上準(zhǔn)備找一家酒館吃點(diǎn)東西,然而他驚奇的發(fā)現(xiàn)正值午飯時間,這一整條街上的所有店面的老板伙計(jì)全都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趙遵也隨著人流朝著西邊走去,經(jīng)過了兩條街道,終于來到了一個模樣古怪的二層樓的前面。

  與其說是樓,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帳篷更為貼切,建筑高有七八仗,木質(zhì)結(jié)構(gòu),外層包裹著一層野牛皮,橢圓形的屋頂上插著一根長槍,槍頭上扎著幾縷白駝絨。

  趙遵從沒見過這種風(fēng)格的房屋,但可以斷定絕非漢人所建,其中可以看出一些草原民族帳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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