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
鈴蘭狀的路燈一盞接著一盞亮起來,給繁華的大街點綴著些人造的光明。
人聲鼎沸,暖色的燈光被街道的石頭地板反射著,就像是梵高的那座咖啡廳。
看著身邊多出來的呆里呆氣的蘭卡斯特,陸嘆了口氣。
蘭卡斯特本來和同僚私下相處的時候還挺正常的,嘴邊之前成天掛著“泡妞”,但看著眼前兩個女孩子,突然就局促起來了。
他原本皮膚很白,這段時間被K瘋狂訓練之下曬得有點發(fā)紅掉皮,細細的血管紋路從皮膚薄的部分透出來,此刻臉一紅,看起來更像個飽滿多汁的大番茄了。
“不……不好意思。我媽她就是這樣的。”
蘭卡斯特略有些尷尬,又非常熟門熟路地道歉。
這已經(jīng)成為他的習慣了。
在蘭卡斯特短暫的人生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家庭和侯爵夫人手里的提線木偶,無論是成長的軌跡,還是職業(yè)道路的選擇都是提前設(shè)計好,計劃好的———
他沒有自己的聲音,也很難為自己選擇。
唯獨比較有自主意識的時候,也是他唯一認為自己良心覺醒的時候,就是為了老媽的一些給別人造成麻煩的行為道歉的時候。
他隱隱從這種道歉的行為里感到輕微的釋放感,就像是短暫的靈魂離體一樣——仿佛這么跟別人道歉的瞬間,也是他能從“蘭尼斯特侯爵之子”的身份里短暫脫離的瞬間。
且不說對于“侯爵之子”這個身份的感受,蘭卡斯特對母親寶拉的感情很復雜。
那個女人八面玲瓏,向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比如今天,就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要結(jié)交黎家和薩德家。
他仰望著這么強勢的女人長大,打心底地佩服這個女人明確的目的性,野心和執(zhí)行力,對她又敬又怕——
但他畢竟還是個青春期的少年,正是最要面子的時候,不反抗她的同時,蘭卡斯特又常常為了母親做出來的一系列令外人不舒適,甚至有些神經(jīng)質(zhì)的行為感到尷尬。
比如今天……
侯爵夫人的一套舌燦蓮花之下,雖然還是被陸和L推辭掉了去她家吃飯的邀約,轉(zhuǎn)手就以“多向別人學習”的理由把蘭卡斯特塞給陸們了。
陸嘆了口氣:“那你請客?!?p> 蘭卡斯特點頭如搗蒜,見陸似乎沒表現(xiàn)出什么不爽,暗自舒了口氣。
“那當然啦,你今天還救了我啊……”
說完他拿眼睛偷偷瞄了一眼穿著風衣的女孩子。
L·薩德漂亮是漂亮,但是長得和他的頂頭上司七分相似——
狼一樣的三白眼,滿臉的生人勿近,周身環(huán)繞著一種陰森肅殺的氣氛。
按照老媽的簡訊來說,這個女孩似乎是薩德家的那個特別低調(diào)的女兒,是他需要重點結(jié)交和討好的對象。
蘭卡斯特看著她,咽了口口水。
少年心想,還是等這位殺神心情好點的時候再套近乎吧,赫麥爾手下的這位人形兵器,陰晴不定和暴虐嗜血是出了名的———
剛剛這位拔刀的時候的殺氣都要卷起沙塵暴了,他才不想往刀口上撞。
正想著找個什么話題尬聊呢,目光移轉(zhuǎn),只見陸身后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像是春日沾著晨露的草叢里探出頭來的野兔。
少年的心臟在胸腔里跳得厲害,撲通撲通的,仿佛在這瞬間,時間的流速都減慢。
小姑娘圓圓的小臉上不施脂粉,皮膚細白得像陶瓷,鼻梁上微微幾顆小雀斑。
蘭卡斯特出身富貴,自小見過的美女不少,但在城市里長大的女孩子多少有點人工制品的感覺,從很小就知道如何打扮了。
名利場里養(yǎng)出來的女人們的眼睛都不純粹,帶著點算計和精明,行為舉止都像是仔細計算過的———
臉都按照最優(yōu)的比例調(diào)整過,妝容和衣飾什么的更是注意,全都像是量產(chǎn)的洋娃娃一樣的完美,哪曾見過這樣天然去雕飾的人物。
他緊張的時候習慣性的就想客套幾句,拍拍陸的馬屁,本想豎起大拇指說一聲“牛逼啊”,但轉(zhuǎn)念一想,這兩個女孩好像都不是陸的女朋友,這么瞎拍馬屁也不是很合適。
他隱隱約約記得見過陸的女朋友。
他記得那是個很漂亮的姐姐,長長的煙粉色頭發(fā),笑起來像是仙女下凡。
但她……陸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來著?
蘭卡斯特欲言又止的,想說話想得心癢癢,本來搜腸刮肚地想找些話來尬聊,只見陸伸手就削了一把女殺神的腦袋。
“你們醫(yī)保都不包心理醫(yī)生嗎?什么戰(zhàn)后PTSD治療之類的?!?p> L雖然戰(zhàn)斗力驚人,但畢竟還是女性的肢體,身高差了陸一大截,被他削得一個咧咀。
“哎喲……找死啊你?!?p> L白了他一眼。
陸削她腦袋的時候蘭卡斯特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第一反應(yīng)是自己是不是得開始找避難所了。(地球保衛(wèi)戰(zhàn)后,不少城市都在人口密集地區(qū)修建了類似防空洞的避難所,防止外星人突然從天空入侵。)
不過,出乎蘭卡斯特的意料,這個據(jù)說脾氣很糟糕,一受刺激就發(fā)瘋的人形兵器并沒有還手,反而只是摸摸自己的后腦勺,嘟嘟囔囔地繼續(xù)走。
陸胳膊搭在L肩膀上。
“我覺得你需要心理治療。不然殺氣太重。”
陸是個非常細心的人。
本來上次和她喝酒的時候,看著她哭的那么厲害就想這么建議了,但不想去挑別人的陳年舊傷疤,把結(jié)了痂的皮挑開了里面又是鮮血淋漓的——今天有著這么個機會,他也就這么淡淡一句,點到為止了。
L只是瞪了他一眼,蒼白的嘴唇動了動,什么也沒說。
她性格過激,容易生氣是老毛病了,但情緒涌上來的時候她是真的控制不了。
心理上的創(chuàng)傷和皮肉傷是有些相似的。
正常人經(jīng)歷了一些重大的心理創(chuàng)傷和打擊,胸口的傷疤會好,會結(jié)痂和脫離,留下新的肉,繼續(xù)快樂地生活。這樣的傷至少有個時間限制,可以好,可以復原,最多可能陰雨天氣的時候,傷口隱隱作痛,不影響正常生活——而有些人,被生活和災(zāi)難性事件壓得實在太厲害,腦袋里那根弦,就像是彈簧被壓到超過彈性系數(shù)極限,“啪嗒”一聲就斷了。
她低著頭,手微微有些發(fā)抖,從包里掏出個口香糖,給身邊的幾個人遞過去,自己也拿了一片放在嘴里嚼著。
薩德家的家庭教育方式很嚴格。
從小老公爵都要求她和凱撒不流露出任何的情緒,更是否認一切心理疾病的存在。
“這世界上只有兩種人……”
老公爵那張冷漠的臉和哥哥冷漠的臉重合起來。
“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強者和弱者——如果你被生活中的壓力,或者任何的事情,包括車禍,包括欺凌,包括生不逢時……擊倒了,出現(xiàn)了‘心理上的疾病’,那都只能說明你太弱了。心理疾病之類的,只是弱者給自己逃避現(xiàn)實找的理由。”
失敗品就只能當棄子,誰讓你自己這么弱呢。
這樣的話沒有誰會明著說出口,因為人之所以有別于禽獸,還是因為人披著張人皮的——但沒有誰會說出口不代表沒有誰這么想。
她咀嚼的力度因為這段回憶加大了,上下牙不自覺地摩擦著,脖子上和腮幫子上都隱隱透出青筋來。
“憤怒嗎?”赫麥爾的聲音平靜地從她回憶里響起,“憤怒是好東西啊?!?p> 魔王坐在寬大的王座上,陰影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因此無從觀測他的喜怒和表情。
這個男人的聲音有種魔力。
他仿佛永遠都是平靜的,不慌不忙的,總給人一種好像即使天塌下來坐在他身邊也能心安似的幻覺。
“好東西?”
聽見這個和凱撒同級別的強者說著和家人完全不同的話,L詫異地抬起頭來。
“憤怒,仇恨,憎惡,……這些,都像是柴火,或者燃料,會讓火焰燃燒得更劇烈不是嗎?”
魔王紋著黑色符文的手指在王座的扶手上輕輕敲打著,似乎聽著她的故事,語氣里甚至透著點輕松愉快的感覺。
陰影里,魔王的耳朵上的黑色逆十字反射著光芒——
那是和騎士手里懲戒邪佞的利劍不一樣的,扎根,生長于黑暗中的光芒。
在她十多年的生命里,無論是薩德公爵家,還是赫麥爾,都沒有誰會告訴她,或者會承認,這種折磨著她的負面情緒是可以被接受的,需要被治療的。
失敗了不是原罪,掉隊了不是原罪,而被捕食也不是原罪。
陸這么淡淡的一句關(guān)心,竟然讓她有點眼眶發(fā)紅。
因為出身高貴的原因,這話原先沒外人敢和她說,最多就是在背后指指戳戳,說這是薩德家那個瘋女人;往上走呢,哥哥根本不在意自己,而赫麥爾甚至很欣賞她這種瘋狂,更不會讓她去“治療”。
她深知陳年舊傷是治不好的,但還是心里感激有這么個朋友愿意說,而且敢說。
而L對于對自己真心好的人,向來是以真心回報的。
L嚼著口香糖把臉別過去,假裝看著店面的風景,等到淚水風干了才回過頭來。
“喂,去不去一個好玩兒的地方?”
“走啊?!?p> 陸不是很想帶著蘭卡斯特去自己家里,畢竟還沒那么熟,而且侯爵夫人給他訂了11點的宵禁,正愁著怎么打發(fā)剩下的幾個小時呢,聞言立刻來了興致——
幾個人之前是在炸雞店里吃的堂食,打了包,打算待會兒回家了再和猩猩女開第二局,這幾個小時四個人在大街上壓馬路未免太尷尬了,不如找點事情做。
小孩子睡得早,三人把山荷葉送回家,把外食也放冰箱里就跟著L出發(fā)了。
“你說過你之前拿到了【諸神黃昏】?”
L歪著頭向他確認。
“啊……據(jù)說是很厲害的防具,但目前我還用不了?!?p> 陸摸摸下巴,沉吟道。
他回想起盔甲在手上沉甸甸的感覺——見著她他才想起來,這套防具的觸感差不多入手的感覺和L的義體有點類似,甚至密度還更高一點,而小鬼的義體也是那種重得幾乎正常人都抬不起來的。
“要不要去地下城去淘淘武器什么的?”
L帶著兩人走向剛剛離開的商業(yè)街。
“地下城?”
陸對這個名字感到有些陌生,反倒蘭卡斯特露出了些許興奮的神情。
之前他接受過的肢體改造在注射基因藥劑之前都被拆除了,麻醉期間他記得幾個醫(yī)生還念念叨叨的,說什么這種地下的人體改造瞎**改,全都得拆了。不過,在治安所期間,他對如何進益還是相當感興趣的,經(jīng)常去逛義體交易市場和人體改造市場——
聽猩猩女這幾個字的描述,“地下城”似乎是他從沒了解過的,新十字軍內(nèi)部的人員經(jīng)常去逛的地方。
“我之前才去過一次,但售賣的好像也都只是些普通的東西,淘到神級護具之類的概率很小?!?p> 蘭卡斯特終于插上話了。
“你是加入新十字軍之前去的吧?”
L打量著這個穿著浮華的家伙,吹著泡泡。
“……是的,之前跟卡文迪許……許和尤利西斯叔叔去過?!?p> L神秘地笑笑:“你去的可能只是表層?!?p> 正說著,三人就走到了兩家店鋪正中。
在寸土寸金的富人區(qū)商圈,和其他挨得緊緊密密的店鋪不同,這兩家店鋪之間有個不易察覺的小小開口。
這個黑黝黝的開口之外沒有任何的標識,剛好勉強容一個人通過,一眼望去其下是長長的布滿油污的階梯。
陸抬頭看了看左右的店鋪。
左邊的店鋪是售賣虛擬偶像周邊和古早漫畫書的動漫商店,對著入口的那面墻密密麻麻擺著手辦和漫畫書,估計沒有哪個顧客會在層層疊疊的書的縫隙中看到店鋪旁邊的入口。
入口的右邊是一家奇怪的白色店鋪,門口也沒有任何標識,大門緊閉著,寫著“休業(yè)中”三個大字,門縫之下卻隱隱透著光。
“來呀。”
L先進了那個洞穴般的小開口,對著兩人招手。
陸和蘭卡斯特緊隨其后。
少年們在黑暗中走了不知多久,這才在黑暗的盡頭看到暗金色的亮光。
朝著光明走去,小小的復古式酒吧出現(xiàn)在三人眼前。
陸走在最后面,默默地打量著周遭的場景。
酒吧的標牌上寫著“地下城”三個大字,但三面都是墻壁,似乎沒有任何通往所謂地下城武器市場的入口。
吧臺后站著個穿著黑色裙子,正在吞云吐霧的長發(fā)女人和一個西裝革履的調(diào)酒師,除了他們?nèi)齻€之外,并沒有任何客人。
昏黃的燈光下,少女的銀色耳墜子晃了晃。
“老板,”她拉開微微有些銹跡的吧臺凳,“三杯迷失百慕大(Lost in Bermuda),我請客。”
女老板對著調(diào)酒師揚揚頭,示意他開始調(diào)酒,同時自己也靠上前來。
陸這才注意到這女人有著暗銀色的頭發(fā),金黃色的眼睛。
女人的一只眼睛戴著黑色的眼罩,從腰部以下的位置和之前見到的清姬和美杜莎一樣都是蛇類的尾巴。
“我……我不能喝酒?!?p> 蘭卡斯特聽見L點酒,看著陌生女人靠近,臉又紅了,說話又開始結(jié)巴。
老板的身材很好。
濃密的銀色睫毛下,金色的眼睛懶洋洋地半瞇著。綢緞似的頭發(fā)全都捋到左肩,頭微微偏著,真真的是字面意義上的煙行媚視。
她聞言輕輕笑起來,靠上來打量著新來的。細密的白煙毫無顧忌地噴到蘭卡斯特臉上——
陸在旁仔細觀察著她手里的煙,看見燃燒的地方有淡淡的熒光色,擔心這種煙草里含有“醉生”的致幻成份,不由得刻意和她拉開了點距離。
“新來的???”
女人微微偏偏頭,問一邊的L。
她偏頭的時候陸才發(fā)現(xiàn),女人帶著眼罩的臉側(cè)皮膚不全是那種光滑的,人類的皮膚,而可以看見一些細細的蛇類的鱗片。
注意到少年的眼神,女人對著他眨眨眼。
“嗯,新的很?!?p> L慢吞吞地回答。
注意到另一個少年躲閃的動作,女人咯咯笑起來,把煙摁滅在煙灰缸里——
煙頭不僅熄滅了,而且瞬間整個房間都瞬間被濃密的煙霧掩蓋住。
伸手不見五指。
陸本想著靜觀其變,心里想著畢竟他們只是去逛個地下城,不至于還要來一波生死斗,突然見濃密的煙霧中仿佛有暗潮涌動,動靜好像還挺大,連忙對著蘭卡斯特的方向提醒道。
“霧里有東西?!?p> 毫無征兆的,巨大的,粘稠的觸手從滾滾的濃煙里出現(xiàn),灰黃色的觸手上似乎密密麻麻生長著什么古怪的東西。
按照這樣的觸手的長度估計,煙霧里的生物本體大小甚至在深海最大的霸王烏賊還要大十幾倍。而且躲開生物的攻擊的同時,陸看到其吸盤上生長著類似角質(zhì)的硬殼倒吸了口涼氣。
這玩意兒的觸手像是放大了幾十倍的金剛馬桶塞一樣,一看就知道如果被吸上就很痛,而且這么大的觸手,要真打到普通人的話,估計跟拍蒼蠅似的,免不了斷手斷腳的。
聯(lián)想起和小鬼第一次一起做任務(wù)的時候她嘴里“很可愛的小動物”巨獸利維坦,陸突然意識到,按照猩猩女的尿性,他們逛個地下城搞不好還真的要經(jīng)歷一次生死斗。
而且小鬼好像之前和他提過什么,奇美拉研究所研究失敗的幾個項目?
好像那里面就有什么巨型章魚之類的。
章魚啊……
章魚具有和人類類似的視覺系統(tǒng),雖然有的是色盲,但大部分還是通過【看】去感知對方的存在,所以陸猜測這個大家伙只要不看見自己,應(yīng)該就無法確認自己的準確位置。
“啪噠——”
迷之生物巨大的觸手重重地拍擊在地面上,每擊打一下都地動山搖。
來不及去想這玩意兒是怎么出現(xiàn)的,以及為什么突然出現(xiàn),少年放緩呼吸,躬下身子,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陸往后退了一步,仔細觀察著怪物的動作軌跡。而幾經(jīng)測試之下,他發(fā)現(xiàn)觸手攻擊的方向和軌跡都有些雜亂,和自己的落腳點重合度并不高,更是確認了自己的猜想——
似乎就像是他看不到對方的整體一樣,這怪物的視野也無法完全覆蓋陸的所在的區(qū)域,故只靠著胡亂的攻擊試圖打到他。
他蜷縮起來,縮小了自己的身體,上半身壓低,重心集中在兩腿。
在對方看不到自己的情況下,這樣蜷縮起來至少可以保證對方胡亂打到自己的概率更低。
奇美拉研究雖然會對多組生物的基因進行雜交和融合,但大多都有主基因,眼前這個大家伙從形貌上判斷,顯然其主基因應(yīng)該是霸王烏賊類的生物——
雖然正常大小的章魚類生物擁有多個大腦,屬于無脊椎類動物里大腦和身體比重最高的,反應(yīng)速度很快,但這一只怪物因為體型巨大的緣故,神經(jīng)元的感知點比正常章魚密度低很多,動作也相對慢了不少。
就在交手的這短短幾分鐘內(nèi),陸就差不多可以確定,這應(yīng)該就是對方的弱點了。
由于不知道有沒有人在觀察自己,雖然上次試過的直接開「境」的打法或許可行,但不到萬不得已他并不是很想貿(mào)然使用【虛空之境】,畢竟那就相當于把自己的底牌亮給別人看了。
陸繼續(xù)保持著潛伏的狀態(tài),移動時也像是格斗的近身戰(zhàn)那樣降低身體重心,下肢肌肉完全充血,速度極為靈敏,隨時準備避開應(yīng)對怪物的攻擊。
同時他下意識地控制自己的【場】出現(xiàn)。
接近黑色的深紫色光芒從他的周身散發(fā)出來,隨著他的呼吸起伏波動著,就仿佛有生命一樣,如同潛伏在暗夜里的狩獵者,也像是他的軀體的延伸。
自從幽鬼教給他基本的訓練方式后,他每天睡前和睡眠中都習慣于訓練釋放出自己的場來,希望或許有天可以像之前見過的凱撒那樣施放自如——
但控制力上去了,至少可以控制場的釋放了,他的【場】卻隱隱讓他有些失望——
這種感覺就像是游戲里抽卡,別人抽出來的都是SR或者SSR,但自己手里的這個卻在任何圖鑒里目前都找不到。
凱撒的【場】有著強烈的腐蝕性,就像是他的名號【毒藥公爵】那樣。
K的【場】有著類似火焰的特質(zhì)。
艾絲蒂的【場】有著類似人類荷爾蒙和信息素的特質(zhì)。
……
而即使是【雅典娜】艾絲蒂麾下的幾個還不是最強的家伙(艾絲蒂麾下的“不是最強的家伙”們同時打了個噴嚏),他們的【場】都有非常明顯的特別性質(zhì)——
而自己的【場】,目前除了正常的吸力和可以對物質(zhì)的基礎(chǔ)結(jié)構(gòu)進行重組外,目前還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特別的地方。
想到這里,陸暗嘆了口氣。
不過,雖然暫時還用不了,但作為基礎(chǔ)的防具至少他之前試過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