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山上的山寨在火把與黑夜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陰森。
隨處可見的土匪巡邏和充耳可聞的凄慘叫聲,更詮釋了這里的人間地獄。
少女揪著昏迷不醒的衛(wèi)風(fēng)一路拖到了正廳當(dāng)中。
此時的正廳已經(jīng)燈火通明,兩邊擺滿了盛放食物的方桌,不少有頭有臉的土匪正在開懷暢飲。
中間則是幾名身著薄紗的女子正強撐著笑臉倚歌而舞。
大廳中的上位正坐著一位壯碩如熊的男子,他的眼睛布著微微血絲,顯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的紅色。
半裸著的胸膛上布滿了各式各樣的傷疤,他一邊喝著杯中的清酒,一邊咧開血盆大口,露出黃澄澄的牙齒開懷大笑。
少女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這里的景象,但是也沒有說些什么。
只是揮手驅(qū)散了正在跳舞的舞姬,將衛(wèi)風(fēng)扔到了大廳中央。
上位的壯漢看著自家女兒突然滿身是血的進來,手上還拖著半死不活的男人。
臉上頓時出現(xiàn)了疑惑的表情,他將手中的酒杯緩緩的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輕聲問道:
“阿武這是怎么回事兒?怎么下山一趟搞得一身是血,還有這個男的就是之前打我們弟兄的?”
少女拱手回答道:“回父親,正是。此人有幾分功底,如果不是因為女兒占武器之利,可能早已落敗?!?p> 壯漢聽后不屑的揮了揮手,繼續(xù)端起了手中的酒杯:
“既然贏了就殺了吧,你還給他拖上來干嘛?難道我家阿武想男人了?哈哈哈。”
少女頗為無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繼續(xù)拱手說道:
“這年頭窮文富武,此人有如此的功底,家境必然殷實。為何不收納在牢中,然后索要一筆贖金呢?”
“行,就聽你的?!?p> 壯漢再次將杯中的清酒一飲而盡,隨后大手一揮說到:
“來人吶!給阿武上菜。順便把這個男的給我拖到牢里去,等老子吃飽喝足了再跟他商量一下贖金的事?!?p> 幾個只能看著的土匪聽到命令后連忙走了上來,將大廳中的衛(wèi)風(fēng)又拖了下去。
剩下的幾人拿個抹布跪在地上,細細的將血跡擦干凈。
少女慢慢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也舉起了自己的酒杯,饒有興致的看起了廳中的歌舞。
時間一晃又過去了一個時辰左右,獨自一人將村民安頓好的江叔終于趕到了離此最近的縣城。
可是縣城的城門早已關(guān)閉,江叔只能掏出自己身上僅有的一些積蓄,才好說歹說,換得了進城的機會。
城中的道路并不復(fù)雜,通往縣衙的路是城中最寬的路,但是縣衙的大門卻不是那么好進的。
江叔好不容易趕到衙門口,卻還未等他上前兩步,就被值班的衙役用雪白的刀鋒給逼退了回來。
“什么人半夜擅闖衙門!不想活了嗎?”
江叔只能連連后退,瘋狂搖頭擺手,表示自己并沒有惡意。
“幾位大人,小人小人有要事相告,懇請幾位大人稟報一下青天大老爺?!?p> 說著說著還想去伸手掏自己的腰包,好拿一些銀兩來賄賂一下這些縣衙的衙役。
可是手一摸到兜里,整個人就愣了一下,原來先前在門口的時候就已經(jīng)將身上僅有的銀兩散空,此時口袋中是連一文錢都沒剩下了。
幾位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露出了戲謔的表情。
江叔一看沒轍,只能撲通一聲跪在青石板上,對著幾位衙役連連磕頭。
本來這幾位衙役還想調(diào)笑兩句,卻被身后的一位較老的隊長拍了一下肩膀。
“不必如此磕頭了,大老爺不在縣衙。你要找他的話,去那邊的花鼓樓吧?!?p> 江叔感激的看一下這位老衙役,又連連磕了三個頭之后急忙起身朝著花鼓樓跑去。
剩下的幾位衙役不解的看向自家隊長,眼神中滿是疑惑。
隊長又拍了拍手下的肩膀后,獨自回到了站崗的位置,過了一會兒后才說道:
“都是人生父母養(yǎng)的,那副焦急的模樣肯定是有大事。稍微幫兩手也算為自己積個德了。”
花鼓樓的門口人來人往,無論是容貌俊朗的書生,還是姿態(tài)動人的舞女都顯得那么美麗。
此時衣衫上盡是塵土的江叔與這里顯得那叫一個格格不入。
他略帶一絲畏懼的看向花鼓樓,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踏進這一座燈火通明的酒樓。
門口接客的小二自然也注意到了眼前的農(nóng)民,臉上的表情也閃過一絲嘲諷的不屑。
但是很快就恢復(fù)如初,依舊堆著滿臉的笑容走了上去:
“這位客官,要不要進來吃個飯?”
江叔手中哪有踏入這座酒樓的飯錢,只能連連擺手說道:
“我來這找父母官的,不知大人可在?”
小二聽到這句話后,臉上堆積的笑容瞬間煙消云散,嫌棄的甩了甩身上的白毛巾說道:
“大老爺在里面用餐,你要有事兒就在外面等著吧。別進去踩臟了我們家的地板?!?p> 說完后就轉(zhuǎn)過身對著笑臉去迎接其他看起來腰纏萬貫的客人了。
江叔面帶愁容的看了一下眼前的花鼓樓,卻只能苦嘆一口氣后就蜷縮在了門口的石獅子邊。
過往的客人在看到江叔的樣貌時,還時不時的扔幾枚銅錢來施舍一下這位夜不歸宿的“乞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花鼓樓附近的人影也逐漸散亂,四周的燈火也逐漸一一熄滅。
這時酒足飯飽的父母官終于搖頭晃腦的陪著一位衣著華麗的男子走了出來。
本就已經(jīng)昏昏欲睡的江叔在看到這邊的情景時,立馬精神了起來。
只見他手足并用,幾次差點被腳邊的銅錢滑倒,可算是踉踉蹌蹌的跑到了縣太爺跟前。
可是酒足飯飽的縣太爺哪預(yù)料了這一出,整個人被突然出現(xiàn)的江叔給下了一大跳。
就連旁邊的中年男子也差點嚇得從臺階上跌下去。
江叔哪能顧得上縣太爺?shù)谋砬?,獨自伸手抹了抹臉上的灰塵說道:
“小人江火,求見縣太爺!”
縣太爺不滿的揉了一下自己的臉龐,隨后挺了一下自己肥肥胖胖的肚皮。
“嗯,你說吧?!?p> 見縣太爺愿意搭理自己,江叔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了幾絲喜色。
“回大老爺,小人家住在二虎村??墒墙袢沾逯杏龅酵练讼唇?,一位小兄弟為了行俠仗義,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兇吉。懇請大老爺出手相救?!?p> 說完后不顧四周賓客的眼神,就將頭在臺階上磕的怦怦響。
縣太爺左右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的賓客,臉上也逐漸起了一絲慍怒,他立馬一甩袖子朝前走去說道:
“笑話!本官治下官清民富,哪有什么匪盜之流?你這刁民,敢來謊報?”
“啊?”
江叔一臉懵逼的看向遠去的縣老爺,只能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追上了大老爺?shù)哪_步。
“小人沒有,小人句句屬實?。 ?p> 大老爺臉上的怒色越來越重,最后一甩袖子,先請那位中年男人登上了轎子后,自己也跟了上去。
最后在轎子內(nèi)掀開側(cè)邊的簾子說道:
“本官今日心情好,就不計較你謊報之罪了,還不快速速退去!”
說完后,幾名轎夫直接起轎,扛著吱吱丫丫的轎子慢慢的朝著縣衙走去。
江叔一看這一幕立馬急了,趕緊手舞足蹈的就追了上去。
可哪成想路過石獅子邊時,卻腳踩到了地上的銅錢,整個人腳邊一滑,額頭重重的磕在了石獅子的邊角上。
江叔只能跪倒在血中,捂著額頭的傷口迷茫的看向遠去的轎子。
而四周的賓客此時也捂著嘴角,紛紛遠離了鮮血和灰塵交加的江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