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神闕城
該來的總會來的,經(jīng)歷一夜’風雨飄搖’,易無量對此有了深刻的認知。
“掌柜的臉色不太好?!闭f話的是隆興鏢局的總鏢頭刑彪,自從的了老太爺?shù)闹噶?,鏢局上下都很配合易無量,沒給她添一點堵。
易無量沒回話,將一包青驪色的豆子遞給他:“這次去番邦走鏢,給我?guī)绍嚭诤诙够貋?。袋子里有供貨商地址以及購買價格,買兩車價格還能再壓一壓?!?p> 刑彪接過:“掌柜放心,這次我親自押鏢,肯定圓滿完成任務。”
“你們的能力我很清楚,只是這次任務路途遙遠,邊境騷亂不斷,我擔心你們的安危?!?p> “我們與番邦打交道多年,倒不會受人挑撥?!?p> 易無量直言:“挑撥不成可能就換別的法子了,比如明搶?!?p> 刑彪笑道:“明搶他們不是對手?!?p> “那如果有百姓混在其中呢?”
易無量的話直戳走鏢軟肋。他們不怕強盜,但怕流民,怕天災。一個傷不得,一個無能為力,遇到了只能認栽。
易無量思量多日,覺得此趟鏢行最好分頭行動。
刑彪指出:“貨物分散力量也會分散,面對強敵將無抵擋之力?!?p> “所以咱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午膳,風滿樓。
俞哲:“出什么事了?”
他已經(jīng)知道易無量更改走鏢路線。
易無量將一個小紙條遞給他,這是法外樓傳來的消息。
俞哲看完,感嘆道:“狗急跳墻,你斷了他財路,他就想辦法從別處彌補。”
“劫鏢來錢快,隆興鏢局接的又都是大單,對你們下手是最好的選擇?!?p> “那你覺得行動的是誰?”
易無量不假思索:“楊路?!?p> “不應該是楊澈嗎?”
易無量將右相扶持楊路的事情告訴他。
易無量道:“楊澈是從最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他不會允許有人搶走他的成果?!?p> 俞哲小聲道:“可他畢竟是外人,不是么?如果楊澈與楊家徹底翻臉,那他只能帶走屬于他自己的勢力,楊家的他帶不走。”
“大江山容易守江山難,且看他手段了?!?p> 下午,易無量借法外樓之手給楊澈傳了消息。楊澈捏著手中紙條,眼神宛若冷血巨蟒。
門外,陳皮突然沉著臉進來。
“主人,楊路去右相府了?!?p> 楊澈回頭:“讓他去,這次劫鏢的任務就交給他來做?!?p> “主人!”
楊澈輕拍陳皮肩膀:“二當家快回來了?!?p> 陳皮焦急:“那咱們就不管楊路了?”
“人都快死了管他作甚?,F(xiàn)在當務之急是如何制衡右相,之前是太給他臉面了,既然不要咱們就幫他拔下來?!?p> “主人?”
楊澈將紙條遞給陳皮:“偶爾聯(lián)手一次也沒什么,反正對雙方都有利?!?p> 陳皮看完嘴角上揚:“讓他在嘚瑟兩天?!?p> 刑彪的隊伍不久便離開了禹都。他們聲勢浩大,完全沒有要遮掩行蹤的意思。
易無量與俞哲并肩站在城樓上,心情多少有些沉重。
不多時,一個小紙條塞進易無量的袖口。
她拿出來看了眼,隨后對俞哲道:“楊路出發(fā)了?!?p> 俞哲冷笑:“自尋死路?!备掖蛴峒溢S的主意,死了也活該。
午后不久,山里升起了大霧。霧氣漸濃,不久便難辨方向。
易無悔用方巾捂住口鼻:“不遠了?!?p> 秋子玦點頭:“許久不來,有些生疏了?!?p> 兩人騎馬緩慢朝山下走,他們已經(jīng)翻過兩個山頭,從眼前的路下去就能找到神闕的入口。
“右相能在五大均是要塞安插釘子,說明咱們內(nèi)部出了叛徒?!?p> 易無悔看著霧蒙蒙的前路:“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墻,正常。好在城主不存在背叛,拔起釘子來也會順利很多?!?p> “陛下為何如此信任五位城主?”
秋子玦級別不夠,所以其中原因他無法知曉。
易無悔笑而不答。
“怎么,防著我?”
“我也不知道的事情怎么答。真正的答案只有陛下與老師知道?!?p> “原來如此?!?p> 半夜,神闕城的城門緩緩打開。這扇門很少開啟,在夜里開啟更是許久未曾有過了。
“兩位將軍,城主已經(jīng)在等候二位了?!?p> 易無悔與秋子玦兩人熟門熟路的來到神闕城城主府邸,此時門口站著一道纖長的身影。
“表哥。”
易無悔笑著與他打招呼。此人不是外人,正式’死’在戰(zhàn)場的房逖。
房逖點點頭,氣定神閑:“進屋說?!?p> 山里入夜很冷,易無悔與秋子玦鼻子被凍得通紅。進了屋,兩人自覺坐到炭盆旁邊,脫鞋脫襪子,給自己祛除寒氣。
“表嫂睡了?”沒瞅見熟悉的笑臉,易無悔張口問道。
房逖嗯了一聲,給兩人倒上熱茶:“你表嫂懷孕了?!?p> 易無悔臉上露出欣喜,可隨后又沉了下來:“表哥如何打算的?”
“我想送她回禹都?!?p> 秋子玦:“送去我老丈人家吧,安全?!?p> 易無悔也覺得可行:“如今父親與右相徹底開戰(zhàn),外祖父從閉門不出到日日上朝,很明顯站在我父親一列。無論送回外祖父那里還是左相府,都不安全?!?p> 房逖嘆息:“你嫂子不愿意走,我已經(jīng)勸說很久了,她就是不聽?!?p> 秋子玦想了想,道:“那你就說寧王妃也懷孕了,身邊缺個人陪伴,先誆回去再說?!?p> 易無悔反手一個巴掌拍到他背上:“壞我妹子名聲呢!她才大婚多久。”
房逖笑問:“無量還好嗎?”
秋子玦:“挺好的,現(xiàn)在都成大司農(nóng)了。”
“大司農(nóng)?”他怎么沒聽說過。
易無悔道:“知道的人不多。她掙錢的本事一流,咱們現(xiàn)在的吃穿用度幾乎都是她掙得。而且現(xiàn)在正忙著給咱掙糧草呢。”
“不愧是小姨的女兒,如果可以我真想見見她。”
三人又聊了片刻的家常,這才說起右相安插內(nèi)奸之事。
房逖道:“雖然這些年神闕變動不小,但咱們自己人不會出問題,從外來人下手即可。”
“外來的多嗎?”
“幾百號人是有的?!?p> 易無悔想了想:“級別不會低,排除起來并不困難。”
秋子玦補充:“連帶家眷一起。我值得是所有高層新收的家眷?!?p> 房逖點頭:“此事不能明察,我們還是要想個妥帖的法子暗中調(diào)查?!?p> 凌晨時分,三人商議結束。易無悔從懷里摸出一封信遞給房逖。
“外祖父讓我捎來的,他很想念你?!?p> 房家子嗣凋零,只剩下房逖這個長子長孫還在世,這也是房申年堅持活下去的動力。
房逖手指撫摸上面的字跡,一張怒目圓瞪的老頭臉出現(xiàn)在他腦海。
“祖父現(xiàn)在還時常罵人嗎?”
說起這個,易無悔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怎么不罵,與無量兩人在院子里扯著嗓子吵架,那畫面簡直不忍直視?!?p> 房逖好奇:“無量不怕他?我們從小都有些害怕祖父呢?!?p> 易無悔搖頭:“你見到無量就知道了。她就是一個潑猴,吵架向來都是他贏。外祖父每次都給氣的臉紅脖子粗,最后還得給外孫女做好吃的?!?p> “看來他們相處的很好?!?p> “他疼無量,無量也疼他。兩人幾天不吵還想得慌,你就放心吧?!?p> “那就好。”房逖再次觸摸信封上的自己,重復了一遍:“那就好?!?p> 慈濟堂,易無量盤腿坐在白鶴對面,手里捏爆一顆烤熟的花生。
“怎么樣,好喝吧。”
白鶴放下手中的咖啡,回味著嘴里濃郁的香氣。
“豆汁兌了牛乳后味道很香濃,再加上一點點糖,苦中有甜,不錯。”
“過幾日自在爐就會推出咖啡這款飲品,到時候白爺爺也去捧捧場。”
白鶴胡子一飄:“沒錢?!?p> 易無悔翻了個白眼:“我請。”
嘿嘿,白鶴開心了。
“現(xiàn)在店里的藥柜全部都替換好了,店鋪也擴張了不止一倍,你說的事情可以做起來了?!?p> 易無量看著白發(fā)蒼蒼的老頭:“慈濟堂原本可以不淌這趟渾水的,可我眼下能指望的人不多,給您添麻煩了?!?p> 白鶴繼續(xù)品嘗咖啡:“沒有國哪有家,你做的沒錯?!?p> “可我利用百姓也是事實?!?p> “他們都是自愿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在他們最難的時候只有你愿意幫助他們,只要有心都不會拒絕你。”
易無量望著四方的天,無奈感慨:“禹都不能亂。只希望他們能保護好自己,別露出馬腳,讓自己陷入險境。”
白鶴笑道:“別小瞧窮人,他們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法,知道如何保護自己?!?p> “那就好。辛苦白爺爺通知大家,從明天起,慈濟堂擴大救助范圍,年收入不足十兩銀子的家庭都可以免費來看病,疑難雜癥者可以住在慈濟堂治療,直至痊愈。”
回到寧王府,易無量將慈濟堂的進展分享給了陰蠡。
陰蠡很是佩服:“從今以后,各府動向都逃不出你的法眼了?!?p> 易無量笑道:“你可太瞧得起我了。進入慈濟堂的人在各大府邸都干著很低級的工作,根本接觸不到核心消息。我唯一期望的就是哪家府邸有大異動時,她們能提前只會我一聲,咱們也好著手做準備。”
陰蠡拉著她坐到自己懷里,不再與她爭辯。易無量早晚會知道,越是不起眼的存在,越能改變事情發(fā)展的方向。這與千里之堤潰于蟻穴是一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