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怕你被狗咬
易無為表現(xiàn)得很糾結,在牢房里反復踱步,坐立不安。
人在重大決定前都要經(jīng)歷一番’思想斗爭’,這才是符合人性的。易無為作為知悔書院拔尖兒的學生,取證、審問、案件還原等知識他都學過,對人性的了解遠勝于普通人。他此時表現(xiàn)出的思維上的拉扯感,也許逃不過審訊人的眼睛,但騙過賈奎綽綽有余。
過了好一陣,他才靠近賈奎:“讓姨娘告訴那人,空口白牙無足取信,除非他能拿出真本事,否則我絕不會作偽證。”
賈奎不耐煩,嫌易無為磨嘰,可錢沒到手他也不能拒絕:“知道了知道了。我再幫你們母子跑一趟。不過說好了,下次來必須有結果,否則你們要付我雙倍的酬勞?!?p> “姨娘說給你多少報酬?”
賈奎豎起五根手指:“五百兩。”
簡直荒唐。易無為真相撬開老娘的頭顱看看,里面裝的是不是漿糊。五百兩?三人稱斤賣都到不了五百兩,五百兩……突然,他看向賈奎,心道:不是吧,這難道是姨娘與昭昭的騙局?賈奎這樣的人怎么可能乖乖受騙,要是知道自己拿不到錢,得提刀殺了她們。
易無為更加頭痛了。
“你回去告訴姨娘與昭昭,做任何決定前都要記得給自己留條后路,否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賈奎瞪眼:“你什么意思?有人要害她們?”
易無為不想再與他多言:“你只管傳話便是?!?p> 離開刑部大牢,賈奎回頭啐了一口:“臭吃牢飯的,裝什么裝?!?p> 詩集爆火后,登門拜訪的人絡繹不絕,除非特別重要,左相府都以’府里正在招待貴客’為由,回絕了?,F(xiàn)在,易無量走到哪里都有人與她打招呼,熱情與她攀談,比現(xiàn)代的大作家更威風,更有派頭。
與此同時,貴族圈子還在悄悄傳播’倪姝才是名副其實的詩圣’的傳言。傳言的主人毫不知情,還沉浸在自我欣賞中。
“母親,我真能嫁給寧王?”
“嫁個王爺有何難?只要咱們抱緊太后的大腿,要什么有什么?!?p> 藍如玨不再隱藏骨子里散發(fā)出的市井氣,她已然把自己當做皇親國戚,口氣大的能吞天。
“疾風營已經(jīng)選好了教習嬤嬤,你去了一定要好好表現(xiàn)。我們當父母的只能幫你抓住人,抓住寧王的心得靠你自己?!?p> 藍如玨瞥了眼身邊的婢女,婢女后退幾步。
“必要時可以用些手段?!?p> 藍如玨塞給倪姝一個瓷瓶:“不要在意過程,結果才是最重要的?!?p> 倪姝小臉刷的紅了。慌忙收起瓷瓶,掩飾內心的激動。
鎮(zhèn)國將軍府。
易無量翻身下馬,韁繩遞給管家薛叔。
“外祖父呢?”
“后院射箭呢。”
易無量一路小跑來到后院,正巧看到輪椅上的房申年正中紅心。
“你怎么又來了?”
房申年頭也不回。易無量溺水事件后,隔三差五就會陪他。她的腳步聲他再熟悉不過。
易無量笑嘻嘻的:“近期事多,來給您提個醒。”
“與易無為下獄有關?”
“二哥下獄只是開始,咱們真正的敵人外祖父還能不知?”
房申年冷哼:“死婆娘,早晚要弄死她?!?p> 易無量推著輪椅往書房走:“武司宇遇刺您應該知道了,我擔心她們對您下手,所以來和你通個氣。”
“哼,等你通氣老子都死了百八十回了。易無為哪日下的獄用我說給你聽嗎?這都過了多久了,你才想起老子來,我看你是巴不得老子早死?!?p> 這就是易晟、易無悔不愛登門的原因,嫌老頭粗俗。不過兩人不敢直言,易無量卻毫不避諱:“老頭,你文明一點。你現(xiàn)在是直立行走的人,不是山里的猴兒,講話要文雅些。”
“我呸。文雅能打跑敵人?文雅能坐穩(wěn)鎮(zhèn)國將軍位?老子不吃這套。”
易無量翻白眼:“也就我不嫌棄你粗俗,換了別人家的外孫女早就退避三舍了?!?p> “老子不稀罕?!?p> “行行行,你不稀罕我,我稀罕你行了吧。倔老頭。”
到了書房。
“宮里那個死婆娘詭計多端,你自己小心一點?!?p> “放心吧,寧王派人暗中保護我,出不了岔子?!?p> 房申年不屑:“他?信他還不如信鬼。我聽說俞家老頭派人盯著你的安全呢,你什么時候和俞家扯上關系的?”
啥?俞家?
見易無量一臉傻缺樣,房申年懶得再問。
“倪家、上官家都是死婆娘明面上的勢力,你真正要小心的是楊家人。楊仁堂是個賣國求榮的狗賊,行事如瘋狗,死婆娘最厲害的爪牙之一。你見了楊家人繞著走,絕不準硬碰硬?!?p> “連你也怕他們?”
啪的一聲,杯盞碎了。
“老子會怕狗賊?老子是怕你被狗咬,你個蠢貨?!?p> 易無量無奈:“罵人歸罵人,摔什么杯子呀,值老鼻子錢了,怪可惜的。”
房申年氣結:“老子最見不得的就是你們一家子錢串子眼,俗氣?!?p> 兩人吵架到中午,吃完午膳又吵了一陣,易無量才離開。
薛叔進屋送茶,見老將軍笑瞇瞇的,就知道他心情不錯。
“無量真是個好孩子。”
房申年吹胡子瞪眼:“好什么好,和她娘一個樣,皮上天,欠揍的貨。”
薛叔看他老小孩兒的模樣,笑著退了出去。
易無量去探春樓的路上一直在想俞家和楊家的事情。沒注意,馬屁裝上了一旁的車駕。
“對不住,是我走神了。”她沖著車駕高喊。
俞哲掀開車聯(lián):“易掌柜?!?p> 易無量眼睛一亮:“是你啊,太巧了,正好有事問你。”
上了馬車,俞哲有些害羞的看著她:“你找我有事?”
“我聽我外祖父說,俞家派人保護我,有這回事嗎?”
俞哲小聲嗯了一聲。
“為什么呀?因為陰蠡的關系?”
所說陰蠡與俞哲是從小一起長大,可聽陰蠡說俞家做事有自己的原則,就是皇上找上門,也得遵守他們的原則。
俞哲更小聲了:“不是。因為你沒有歧視我與子玦的關系,祖父覺得你人不錯,所以……”
這么簡單嗎?尊重每個人的活法不是現(xiàn)代人必備的素養(yǎng)嗎?這也值得感謝?古代人真是實誠。
“如此恩情我不能白受。以后俞家若是遇到什么麻煩可以盡管來找我,我雖能力不濟,但好歹有條命,拼個命還是可以的。一會兒你隨我去趟探春樓,我去取些見面禮給你祖父和家人?!?p> 俞哲要拒絕,被易無量攔下。
“你若是不要我就生氣了?!?p> 俞哲紅著臉,小小聲:“謝謝你?!?p> “客氣啥,以后都是兄弟,互相幫助是應該的?!?p> 易無量的性格十分豪爽,比他還像個男子。俞哲被她逗笑,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易無量的心都要化了,小白兔笑起來真可愛。
為了感謝俞老太爺,易無量把壓箱底的作品拿了出來,一柄制作許久的刀鞘。她將刀鞘放進紅木盒子,小心翼翼的蓋好。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俞哲瞪大眼睛看著她,很是意外易無量的選擇。
易無量不解:“知道什么?”
“陰蠡沒有告訴你我家是干什么的?”
易無量搖頭:“只要我不問,他就不會說。即便我問了,他也不一定會說。所以我就沒問過?!?p> 這個總結真是到位,是他認識的陰蠡。
“那你想知道嗎?”
易無量還是搖頭:“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我是個貪財好利之人,若是讓我知道你們家很厲害,說不定我就改嫁你了。你可得小心著點我,我是一匹狼喲,最喜歡小白兔了?!?p> 俞哲歪頭看她,不理解她是什么意思。
回到俞家,俞哲親自把易無量的禮物送給大家。
俞老太爺打開包裝精致的紅木盒,贊道:“好一柄腰刀的刀鞘?!?p> 白玉嵌七彩寶石刀柄、金色桃皮飾絨花點綴刀鞘,俏皮不失貴氣,多彩不掩莊嚴,難得的珍品。
“祖父,無量還不知道咱家是干啥的。”俞哲在一旁小聲提醒。
俞老太爺更加意外:“你沒有告訴她?”
俞哲搖頭,把易無量的話重復了一遍。
俞老太爺哈哈大笑,撫著胡須笑道:“這孩子有趣。不過嫁你是不成了,家中子弟倒還有不錯的男兒,她若是愿意盡管來挑?!?p> “她是陰蠡的王妃?!?p> “那又怎樣,有本事他自己把人看好了,看不住也怪不得人家選別人?!?p> 好在易無量不在場,否則她一定會問:老頭,你和房申年是親兄弟吧。
夜里,易無量在臥房聽千相匯報。
“與易昭昭接頭的人叫霍二,黃勤母親娘家人的遠親,許是怕被查到,此人從出現(xiàn)至今從未進過黃家大門?!?p> “易昭昭與他說了什么聽清了嗎?”
“他們見面的地方是間開放的茶樓,周圍坐滿了人,聽不清?!?p> 易無量在軟塌上躺平,翹起二郎腿一下一下的晃著。
幾日前,賈奎領著太后宮里的宮女去見易無為,還亮出了腰牌以示證明。易無為假意放下戒備,’答應’翻供。只不過有個前提,得有合適的人選揭發(fā)他的’罪行’,且要在眾目睽睽之下。
那宮女當場拒絕,眾目睽睽之下如果易無為沒有改口供,那她們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易無為則解釋道:眾目睽睽才是對彼此最好的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