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臧妙語問臧原,明明總說看不上臧良言,明明總說他們早就離心不是一家人了,為什么還對臧良言和朱鈺的事這么上心。
臧原沉默了很久,說道:“這種事他不懂,他也確實該不懂。因為這原本就是長輩該教他的事,但是之前沒人教他?!?p> 正常家庭父母該教給孩子的,臧良言大多數(shù)是靠自己在成長中自己領(lǐng)悟。他悟出來的那都是他的本事,悟不出來的,其實也怪不到他頭上。
父母沒教好,原因都在父母。臧原往??傉f自己沒有兒子,看不見心里才清凈。但現(xiàn)在看見了,就總騙不過自己,他心里有愧。
他有恨,亦有愧。
臧原這些話,聽得臧妙語心里有些難受。臧妙語一直很心疼臧良言這么多年都是一個人,也心疼他的不被理解。但現(xiàn)在看起來,臧原其實是理解臧良言的,也愿意承認自己沒有扮演好父親的角色。就是不知道臧原現(xiàn)在所做的這些彌補、這些潛藏在暗處的教導,臧良言能不能感受得到。
臧原和臧良言這一來一回的,倒讓臧妙語有了點信心。這人和人的關(guān)系,最怕漠然不理,能交流上,就算是有一點點摩擦,也不算什么大事。
臧妙語看得出來,臧良言對臧原的態(tài)度是在轉(zhuǎn)好的,畢竟臧良言在臧原那學到了東西,也就不好總對他橫眉冷目。
所以臧妙語相信,他們會有和好的一天,希望到那時候,他們的靈魂和生活都已恢復了正軌。
三天之后簡吉安回來了,簡吉安回來那天連行李都沒來得及收拾,就把臧妙語和臧良言叫到房間里開會。
臧妙語被召喚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坐在床上吊著腿,懶散地問著簡吉安:“你說我爸上班去了,家里就我們?nèi)齻€人,客廳不能談話嗎?還能順便看看電視?!?p> “客廳有監(jiān)控,萬一叔叔看監(jiān)控怎么辦?”簡吉安現(xiàn)在做事越來越緊張。不過也怪臧原閑著沒事就調(diào)監(jiān)控,那監(jiān)控原本是臧良言為了防止簡吉安對臧妙語有什么逾越行為裝的,是用來警示他們在臧妙語畢業(yè)前進展不要太快,現(xiàn)在倒變成臧原監(jiān)視他們的工具了。
有天臧原晚上加班到很晚,回來路上堵車無聊,就想看看他們在干什么。結(jié)果臧妙語被臧原抓到睡前在吃榴蓮酥,臧原回來之后拉著臧妙語抱怨了好一陣,還擺出一副擔心臧妙語要弒父的哀怨勁。
臧原患有輕微的脂肪肝,往常晚飯過后曾麗華就禁止他再吃東西了,但臧原自己還會偷偷跑出去喝酒。他現(xiàn)在就是閑得慌,想在臧妙語這找點存在感。不過那次之后臧妙語吃零食都盡量避開攝像頭了。
臧妙語好奇地問簡吉安:“怎么?你是要說我爸什么壞話嗎?”
簡吉安忙搖搖頭:“倒也不是什么壞話,但確實是怕影響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
他要這么說,臧妙語和臧良言都提起精神了。
簡吉安告訴他們,自己在回到家中以后,特意托家里長輩把賴宏途請回去,和他吃了頓飯。而在經(jīng)過和賴宏途的詳細溝通之后,賴宏途又檢測了簡吉安帶回去的三個人的基因信息,做出了初步的判斷。
臧良言打斷簡吉安:“我就說我有天早上起來照鏡子感覺不對勁,你是不是偷偷剪我頭發(fā)了?”
簡吉安不得不承認:“是,不過就剪了一點點,趁你睡覺的時候,不會影響你的形象?!?p> 臧良言“哼”了一聲:“不是我的形象,是她的?!?p> 臧妙語擺擺手:“我不在乎。哎呀不管頭發(fā)了,吉安,賴老師給出的結(jié)果是什么?他有說解決辦法嗎?”
簡吉安遲疑了一會,說出來的話小心翼翼:“我跟他說了一下你們的情況,然后賴老師用他的經(jīng)驗判斷……還有基因檢測出的結(jié)果來看……嗯……現(xiàn)在……你們身體上還完好的保留著自己的基因,所以你們應該是……應該是良言對你和臧叔叔積怨太深,然后這么多年不見,你們貿(mào)然出現(xiàn),導致良言的所有怨念在一瞬間爆發(fā),和你們之間磁場相斥,就造成了靈魂互換?!?p> 簡吉安這番話說完,空氣瞬間凝固。
臧妙語不是很愿意接受這一說法。這么戲劇化的事件發(fā)生,臧妙語原以為是緣分和奇遇,結(jié)果卻是因為臧良言討厭自己,臧妙語寧愿不知道這個答案!
臧妙語和臧良言都低著頭沒有說話。三個人就這么沉默地坐了好一會,簡吉安忍不住叫了他們一聲:“你們倒是給我點反應,你們是什么想法?”
還能有什么想法?
臧妙語看著臧良言,有氣無力地說:“哥,你怎么就這么討厭我?。俊?p> 臧良言咽了咽口水,他也沒想到靈魂互換的主要原因是自己,這種事被拿出來說,怪尷尬的。
臧良言別扭地回答道:“不是跟你溝通過很多遍了,以前是挺討厭你的,現(xiàn)在不討厭了,這事到底能不能翻篇了?!?p> “怎么翻篇???現(xiàn)在咱們一直互換不回來,就沒法翻篇!”臧妙語的心里有小情緒了:“我真的一點也不想過現(xiàn)在這樣的生活了?!?p> 不過臧良言說現(xiàn)在不討厭她,臧妙語還是愿意信的。
上一次臧妙語想和臧良言靈魂互換,但一開始并沒有成功,在那時候,他一定是不討厭她的。
臧良言問簡吉安:“吉安,你的那個科學家親戚,有沒有說怎么消解掉我們的靈魂互換?”
簡吉安點點頭:“說了,他說既然你們的靈魂互換是因為你的‘怨念’發(fā)生的,那當然是要把你的‘怨念’消解。你的怨念消解了,靈魂互換自然就消解了。”
而這一瞬間,臧良言甚至想和靈魂互換共生,臧良言一言不發(fā)的站起來朝門口走去,臧妙語沖臧良言喊著:“哥,你試一試嘛!說不定能行呢?”
臧良言恍若沒有聽見。
簡吉安也忍不住沖過拉著臧良言說道:“良言,你不能逃避,你得把妙妙還給我!”
但臧良言依舊充耳不聞,甩開簡吉安的手,就飛快地拉開房門,逃離了這個房間。
在臧良言“出走”以后,臧妙語重重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fā)愣。
怎么會這樣?她到底還需要做什么?還能做什么?
如果只有她一個人在努力解決這一切,她真的一點信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