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仲父說笑了
“那個……侄兒就是覺得，昊天上帝這么忙，不一定能夠聽得到仲父的誓言……”
似乎是被燕墨的話給嚇到了，燕起縮了縮脖子道：
“畢竟這天下之人數(shù)千萬，每天那么多人發(fā)誓，昊天上帝也不一定能夠聽得過來不是……”
“你放……肆！”
燕墨怒目圓瞪，指著燕起道：
“昊天上帝有無上偉力，又豈是你這個凡人所能想象的！？”
一次次地被燕起破壞好事，燕墨的耐心也逐漸被消磨掉了，連帶著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兇狠了起來。
然而令燕墨沒想到的是，正是他這不經(jīng)意的語氣變化，觸動了燕丹內(nèi)心深處的某一根心弦。
“那你說，應(yīng)當(dāng)如何？”
燕丹深深地看了燕墨一眼，而后轉(zhuǎn)頭對著燕起問道。
“昊天上帝管不過來，但是我燕國的歷代先王可以啊！”
燕起無視了燕墨那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一臉認(rèn)真地對著燕丹說道：
“只要仲父愿意向我燕國的歷代先王起誓，孩兒就愿意相信他！”
“這不可能?。?！”
聽到這話，燕丹還沒發(fā)言，燕墨率先出坐不住了，只見他一臉猙獰地怒吼道：
“歷代先王為我燕國殫精竭慮，我們這些做后輩的又豈能為了這么一點小事而叨擾他們??？”
“小事？”
話說到這個份上，燕起索性也就不裝了，而是一臉冷笑著說道：
“仲父竟然說這是小事？如今秦國大軍就在襄平城外虎視眈眈，我燕國社稷隨時都有覆滅的危險。父親的決斷關(guān)乎著燕國的生死，而你竟然說這是小事！？”
“如果這都是小事的話，那么侄兒想問仲父。究竟什么樣的事情，在你眼里才能算是大事？你本人登基稱王嗎！？”
“你休要血口噴人！”
燕墨不知道為什么原先一副逃生怕死模樣的燕起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不過這一切已經(jīng)不重要了。此時最重要的是趕緊駁倒燕起，讓燕丹自愿喝下那瓶鴆酒，否則就真的是萬事皆休了！
想到這里，燕墨急忙辯解道：
“我一心為公，何曾想過個人榮辱！？”
“哦？是么？既如此，那便請仲父在這里設(shè)壇，向我燕國的歷代先王起誓，發(fā)誓你這輩子絕不繼承燕國王位，否則死后不得入宗廟，你看如何？”
燕起不依不饒，繼續(xù)冷笑道。
又是起誓，又是燕國歷代先王！這一刻燕墨真的是恨透了燕起，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是，燕墨確實是可以無視誓言，但那也得看是對誰發(fā)的誓！像昊天這種看起來至高無上，實際上虛無縹緲的存在，誓言違背也就違背了，反正這個世界上人這么多，每天都有人在違背誓言，也不差他這一個。
但是燕國的歷代先王則不同，人家是自己的直系祖先，是絕對管得過來自己的！尤其按照正常計劃，他還將成為燕國的下一任國君，這種誓言對他的威懾就更大了。
而且更更更可惡的是，燕起竟然還讓他以死后不得入宗廟為違背誓言的代價，這就更令他感到氣憤了！
須知這個時代的人事死如事生，對于絕大多數(shù)的人來說，生前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死后能夠更好地接受后人的祭祀罷了。如今燕起要他死后不得入宗廟，這比直接殺了他還要令他難受！
老子心心念念登上王位就是為了死后進宗廟，如今你直接把老子將來的路給斷了，那老子還忙活個什么勁??！
想到這里，燕墨看向燕起的眼神也變得愈發(fā)地兇狠了。正想再繼續(xù)爭辯些什么，卻聽一旁的燕丹開口道：
“墨弟，要不，你還是起個誓吧，想來燕國的歷代先君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因此而怪罪我們的才是。就算真的怪罪下來了……王兄也能幫你擔(dān)著?！?p> 正所謂說的越多，錯的越多。燕墨一次次拒絕起誓的表現(xiàn)成功勾起了燕丹心中的疑慮，當(dāng)即不再坐壁上觀，而是直接下場，要求燕墨以燕國歷代先君的名義進行起誓，發(fā)誓不會傷害燕起。
“我……我……”
燕墨哪里肯以燕國歷代先君的名義進行起誓？當(dāng)即支支吾吾了起來，半晌之后才再次開口道：
“王兄，你這是信不過王弟嗎？”
“仲父真是說笑了，我父自幼生活在趙國，后來好不容易歸來了，卻又被大王派到了秦國去。滿打滿算加起來，他待在燕國的時間都不超過十年，其中絕大部分時間還都是孩提時期，認(rèn)不得人。與仲父相處的時間加起來更是不足兩年，如今仲父卻讓我父親相信你的人品道德，這是在說笑嗎？”
聽到燕墨的話，燕丹還沒說什么，燕起便率先冷笑著點破了燕丹和燕墨相交不深的事實，以警告燕丹不要輕易相信燕墨的人品道德。
“豎子！豎子?。。 ?p> 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話述再一次被燕起給打破，燕墨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極度的憤怒令他喪失了理智，直接一個箭步?jīng)_到燕起的身前，抬起自己的右手，便準(zhǔn)備給燕起來上一個大嘴巴子。
而就在燕墨的右手即將拍到燕起臉上的時候，一只大手卻突然伸了出來，抓住了燕墨的手腕，令他的右手再也動彈不得。
“王……王兄？”
被人抓住了右手的燕墨頓時恢復(fù)了理智，而在看清了燕丹的表情之后，他額頭上的冷汗便再也止不住，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
不為其他，只為燕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兄弟之情。其眼神淡漠至極，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王弟，要不你還是起個誓吧?！?p> 燕丹看著燕墨，冷冷地說道：
“否則的話，王兄這心中不安??！”
“我……我……”
燕墨很想拒絕燕丹的要求，但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此時燕丹的眼神過于恐怖，令他懷疑若是自己拒絕的話下一秒就會橫死當(dāng)場！
燕墨終究還是怕死的，在嘗試了幾次無法將自己的右手收回來之后，只能無奈答應(yīng)道：
“好……好……我發(fā)誓……我發(fā)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