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娜娜!”
猴子追上娜拉,嘻嘻笑道:“娜娜,你這招就是你說的以退為進吧?嘿嘿,果然厲害啊,我都差點沒反應(yīng)過來?!?p> 娜娜猛地停下步子,盯著猴子時表情奇怪:“你是真的想去嗎?”
“害,我都說了,你去我就去??!”
娜拉可煩猴子的這個樣子了,伸出手指猛戳猴子的額頭:“你你你你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嗎!我是真的不想去,就想在島上陪著我媽媽。你不要所有事都跟著我做決定,自己回去好好想想你到底要不要去!土豆你也是一樣!”
土豆諾諾答應(yīng),猴子還在邊揉著額頭邊嘟嘟囔囔:“我早就說娜娜你偏心土豆了……操,娜娜你自己多大力你心里沒見逼數(shù)嗎,老子的額頭都要破了!”
娜拉現(xiàn)在懶得理這兩個活寶,她本想直接回家,卻還是被巡查人員趕去繼續(xù)工作了,好說歹說著還拉著共和國軍人作證才讓巡查人員沒將他們?nèi)颂幏帧?p> 娜拉既已下定決心不會跟著共和國軍到共和國去,也就沒有和媽媽詳談這件事。
可是娜拉很快在接下來的幾日里覺出不對勁來。
赫伯特說共和國軍已經(jīng)和半矮人達成了一致意見,可是共和國軍到了流浪星這么久以來,除了拉格島上多了全副武裝的穿著泥巴色軍裝的人,除了拉格島民的信息時間多了些、交易商品多了些以及被監(jiān)視的程度少了一些,關(guān)于生活的一切竟與半矮人入侵流浪星以來毫無變化。
于是娜拉又帶著猴子和土豆去了一次會議室。
只是她永遠也不能強加給他人以她的希望,尤其是強加給共和國軍。
也只有經(jīng)過了這一次的談話,娜拉才真正確定,共和國軍不會在這個時候?qū)⒃局辛⒌耐铃救送频椒钚星致灾髁x的族群中去,因此,流浪星只能成為犧牲品。
共和國軍能在這個時候來到流浪星,不過是因為流浪星的環(huán)境少見地與母星環(huán)境極為相似,他們終究還是不愿意將流浪星上的珍貴資源拱手相讓。更何況,他們來了,既能在672號星的覆滅后向各星球的人類表明他們不會放棄同胞的態(tài)度,又能在和土寰人的利益牽扯中加深和土寰人的聯(lián)系。因此,流浪星人并不重要,但流浪星怎么看都不是能夠輕易放棄的。
她是真的想岔了,本以為共和國軍不再對他們提各種要求是因為他們對流浪星或土寰人的態(tài)度有變,甚至在見到赫伯特后娜拉還猜測這是因為拉斐爾與赫伯特他們有著不同的立場,只是現(xiàn)在看來,是有人提他們把共和國軍對他們提的要求給完成了。
想到赫伯特給她看的那份防護罩破壞程序的說明書,娜拉終于知道了,那奇怪的兩個共和國軍官學校名額是怎么來的了。
一個是給與拉斐爾談判的的猴子的,另一個就是給這個連共和國軍也找不出來的神秘人的。
這可便宜了猴子背后的她了。
回到家后,林媽媽已經(jīng)在家了。
娜拉認真問林媽媽:“媽媽,您想去流浪星外看看嗎?”
“發(fā)生了什么事了嗎?”
娜拉將共和國軍官學校的兩個名額簡單說了。
林媽媽沒問共和國軍為什么會邀請娜拉,正如娜拉也不會問媽媽為什么會持有槍,媽媽為什么勸長老們不要采取行動,半矮人入侵時媽媽又去了哪里。
“娜娜,共和國軍能從半矮人手下要到兩個流浪星人也是挺不容易的,這個機會難得,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留著流浪星陪著媽媽,可我最想的是身為自由人在自由的流浪星陪著媽媽。去共和國軍官學校能讓我獲得力量,我想去試一試。媽媽,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共和國嗎?”
林媽媽將娜拉擁在了懷里:“我的娜娜,你真的長大了。有夢想,有目標,有為之一試的勇氣和能力,娜娜,媽媽想在流浪星,守著你的夢想,等你回來?!?p> “可是媽媽……”
“可是媽媽不想讓我的娜娜在遙遠的地方努力時,回頭卻看不見家。媽媽曾經(jīng)給你講過,你有個姓氏,叫拉格。這個姓由你的祖先傳給你爸爸,再由你爸爸傳給你,每一代人都在這兩個字中刻下了如血脈相承般的榮耀,而這個流浪星,銘記著這個榮耀。正如我的娜娜繼承了媽媽的聰敏和爸爸的勇敢,娜娜也繼承了拉格姓氏中的光榮。媽媽給娜娜講過的,而光榮必伴著責任而來。在娜娜回來前,媽媽替娜娜守著這份榮耀與責任可好?”
“不好,媽媽,有你的地方娜娜就有家啊……”
“人有小家,亦有大家。媽媽曾為了小家放棄過大家,媽媽不后悔,但有遺憾。媽媽不想娜娜也有這樣的遺憾,媽媽這個小家守著娜娜的大家,娜娜護著大家,也就是護著媽媽了?!?p> 見娜拉還是不高興,林媽媽好笑又心疼地扯著娜拉臉上的軟肉。
娜拉正在由少年向著青年成長著,曾經(jīng)臉上軟軟的肉漸漸消了,記憶中那個圓眼圓臉圓身子的小孩已長成了眼前這個高挑俏麗的少女,意識到娜拉這樣的轉(zhuǎn)變,林媽媽反而更覺心酸。
娜拉的眼睛像她的爸爸,淺灰色的,掩映在長睫毛下??捎植恢朗裁磿r候起,這雙眼睛又不那么像記憶中的那雙眼睛了,它開始變得如煙似水,蒙在上面的霧氣像是憂愁,總也縈繞不散。
林媽媽開始有點懷疑,她當時留在流浪星的決定是不是真的做對了。
“媽媽答應(yīng)你,當娜娜覺得一個人在外堅持不下去時,媽媽就來找你。娜娜到了共和國以后,有什么開心的、不開心的事都可以發(fā)在光信上,媽媽能看到的。當娜娜需要媽媽時,媽媽一定會來找你的,媽媽能做到的,相信媽媽,好嗎?”
娜拉悶聲應(yīng)了,又趁機央著林媽媽接下來的時間都要陪著她睡,這才在媽媽故意的逗樂下稍稍展了些笑顏。
既然又改了決定,娜拉又找猴子和土豆問了意見,就又請假跑去和赫伯特講條件了。
似乎是已經(jīng)知道他們找不到破壞防護罩的神秘人了,赫伯特打算好好珍惜這幾個年輕人。一來,他確實欣賞這幾個孩子的能力,覺得他們很有潛力。二來,他們已將他們來流浪星的目的甩鍋給這幾個孩子,留他們在流浪星也怕他們會招來半矮人的小動作,而他們身為流浪星本星人,將來在流浪星完全回歸共和國的計劃上也還有更多用處。
赫伯特有些意動,在和半矮人談判后,赫伯特最終也答應(yīng)了將三人全部推薦入學的要求。
出發(fā)前,林媽媽特意為三個孩子準備了一頓踐行飯。
林媽媽為三個孩子準備了很多話,卻發(fā)現(xiàn)孩子們都長大了,面對新的環(huán)境,他們有能力自己去應(yīng)付了,又默默咽下了這很多話。只反復(fù)叮囑著三人要互相照顧、去了共和國也不必強求自己去和其他人比較、凡事量力而行等。三個孩子都受林媽媽啟蒙和教導(dǎo),答應(yīng)得都很用心。
晚飯時,猴子和土豆因還要與家人告別,就都離開了。
娜拉和林媽媽面對面躺在床上,娜拉掏出手槍還給了林媽媽。
“娜拉,媽媽還沒告訴過你媽媽的故事吧?媽媽從前啊,也在共和國長大,當時,媽媽還姓汪。后來,因為一場事故,我流落到了流浪星,遇見了你爸爸,又有了你。你爸爸失蹤后,我也曾猶豫過,最終還是沒有回共和國。林是你姥姥的姓,她啊,和你一樣,哪怕在貧瘠的星球里長大也非常聰慧,靠自己的能力回共和國拼搏。她本來是共和國人,后來卻被拐賣到垃圾星,我和她的感情很好,也因為她,我覺得守著流浪星也沒什么不好的。”
“那媽媽,姥姥還在共和國嗎?等我去了共和國,我能去找姥姥嗎?”
“你姥姥在媽媽比你還小的時候就已經(jīng)過世了。但你可以拿著媽媽的信物,用媽媽的名字去找你的姥爺?!?p> 以前,林媽媽從來不愿提起自己的名字,每當娜拉時,林媽媽總是笑著捏著娜拉的臉:“媽媽就是媽媽呀!”
現(xiàn)在,娜拉接過林媽媽遞來的掌心大小的徽章,徽章正面以白色為底色,上面雕著繁雜的紅黑色花紋,外圍綴著一圈逼真漂亮的薔薇,而在徽章背后,娜拉摸出了三個字:汪婧玫。
“到了共和國,你去找這個家徽,就能找到媽媽的家了,那也是娜娜的家。你的家人可能會很歡迎你,也可能會歧視你的出星,歧視你另一半的血統(tǒng),但我的娜娜是最最厲害的姑娘,他們尊重有實力的人,我的娜娜會贏得他們的喜愛的?!?p> 娜拉將徽章扣在心口,聽媽媽回憶著她家人從前的模樣。媽媽的聲音輕柔又飄渺,沖淡了娜娜對明天所有的不安,一種淡淡的幸福感充盈在娜拉心間。
其實,媽媽,我有您就很棒很棒了。
我不需要姥爺?shù)膸椭任覍W好了,我就回來陪著您、保護您。
等我啊,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