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撫琴
易苗咽下嘴中的菜，悠悠的說：“晚上練功消耗太大，所以吃的多了些?！?p> 劉眾榮沒夾到最后一口菜，憤憤的說道：“天天晚上在客棧里練什么功，耍棍呀？”
易苗一下想到自己還真的是練的棍法，一時之間又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易苗才說道：“包子，你這半年是在北涼把舌頭練出來了，以后上戰(zhàn)場直接用你的唇槍舌劍就可以殺人了。李鐵嘴的外號以后要讓給你了?！?p> 劉眾榮甚為得意，說道：“是嗎？下次找他單挑。哈哈！”
二人的吃飯節(jié)奏好容易才慢了下來，終于桌子上開始有兩道以上的菜了。劉眾榮倒了一杯綠映紅仰頭喝下，一臉享受的說道：“還是咱陳國的酒好喝，不似那北涼的馬奶酒，好似喝刀子一般。我就不明白了，北涼人還不愛喝咱的綠映紅，愣是把我的酒倒了，拿我的酒壺去裝他們的馬奶酒?！?p> 易苗說：“他們是喝慣了烈酒了，你的綠映紅在他們眼里和白開水無異，呵呵?！?p> 劉眾榮點點頭，說道：“這些游牧部落的生意不好做，地廣人稀，錢莊，酒樓一律開不了，就喜歡些布匹和糧食。”
易苗說道：“那你就給他們布匹和糧食就好了?！?p> 劉眾榮說道：“布匹糧食太重，大量運輸需要馬車。這一趟，我隨著車隊過去，馬車就壞了十幾次，路上一小半的時間都在等著修馬車?！?p> 易苗說道：“要不要我給你設計一種新馬車？”
劉眾榮眨了眨眼睛說道：“你對這個還有研究？”
易苗說：“廢話，你別忘了弩車是誰設計的？”
劉眾榮馬上臉上堆滿了笑容，說道：“好呀，好呀！月嬋閣的工匠你隨便用，哈哈！來，我敬你一個”說罷沖著易苗端起酒杯。
易苗一口喝掉杯中的酒，說道：“別跟我在這里假客氣了。”
劉眾榮也喝了酒杯里的酒，說道：“生意好，你才能養(yǎng)更多的兵，對不？”易苗點了點頭，開始和劉眾榮聊起家里的閑話來。
兩人在酒樓吃到時至中午，喝了六壺酒，吃了二十七八個菜。等到酒樓迎來第一桌中午的食客時，他們才出了酒樓。出酒樓時，不光小二送他們出門，就連后廚的師傅都來了，不為別的，就為了看看這二位食量驚人的饕餮，估計這二位的傳奇要在醉仙樓流傳一陣了。劉眾榮要在東京待一段時間，而發(fā)往越國的糧食商隊在五天后出發(fā)。易苗決定走前要到皇宮中去見一下柳輕舟。
兩日后的下午，東京皇城柳輕舟的書房內(nèi)，一股清煙從香爐中裊裊升起。柳輕舟還沒有回來，她現(xiàn)在日日上早朝，然后在尚書房中和主政大臣們談論一些急需處理的國內(nèi)大事，用過午飯后，才會回到皇宮中的書房。易苗被薛紹悄悄的帶進了皇宮來到了柳輕舟的書房之內(nèi)，現(xiàn)在易苗的親衛(wèi)營被安排在了皇城之內(nèi)，專門負責柳輕舟的安全，所以進入皇宮非常方便。在書房中，易苗不便在里面隨意走動，只是找了個客座坐下，無聊的打量起四周來。這里易苗曾經(jīng)來過，陳設沒有什么變化。正中擺了一張書桌，書桌上堆起了高高兩摞奏折，客座對面，絲綢的帳幔隔出了另外一片空間，里面擺了一張精美的古箏和一張圓凳。自從離開月嬋樓后，易苗三四年沒有碰過古箏了。易苗身后是一排博古架，博古架后面又是一片空間，擺了一張金絲楠木的圓桌椅，桌子上還放著一套精美的茶具。
易苗每次來都是討論事情，重來沒有仔細打量過這間房子。此時，他扭頭仔細觀看著博古架上的物品，上層都是些造型優(yōu)雅的花瓶瓷器，中層有一些青銅古器，最顯眼的地方卻擺放著三件格格不入的東西，一個是繡工精美的布老虎，那是小朋友最喜歡的玩物?？吹酱宋铮酌缦肓p舟到底也就是十六，七歲的少女，還是喜歡這種小孩兒玩意。另外一個小架子，上面插了一個黑褐色的龍形裝飾物，易苗仔細觀看，發(fā)現(xiàn)是一個普通的用焦糖做的糖龍，這種東西大街小巷中做糖人的攤子上的藝人都會做。大概是放的時間長了，糖龍早就失去了它鮮亮的顏色。這種糖龍，小時候易苗他們也常買，可是沒等到家，基本上就被吃的干干凈凈了?？删褪沁@種普通的東西，柳輕舟卻當作寶貝一樣放在博古架上。第三件是一個普通的油燈，這種燈民間也極為常見，點起來總會有厚厚的黑煙升起。
易苗正望著博古架上的煤油燈發(fā)呆，吱嘎一聲書房的門已經(jīng)被打開。易苗扭頭朝書房門看去，看到柳輕舟正推門進來。柳輕舟也看到了屋內(nèi)有人，可是她沒有易苗那么好的眼里，只看見一個身著穎州軍服的人在她屋內(nèi)。她的屋內(nèi)除了打掃的丫鬟不會有人來，即便是薛紹也從來沒有私自進來過。要是以前，她早就開始質(zhì)問什么人在屋內(nèi)了，可是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她了。柳輕舟朝屋內(nèi)走了兩步，看清來人是易苗后，才轉(zhuǎn)身返回把屋門關上。易苗早已站了起來，柳輕舟關好門，走到易苗身前，微笑著說道：“你來了。”那語氣仿佛就是看到一位經(jīng)常到訪的老友。易苗點點頭，看著柳輕舟，她好像又長高了不少，已經(jīng)擁有了成年女人的身材，雖然不似月嬋那般美艷，卻透著清純和端莊。
柳輕舟快步取了茶壺，給易苗倒了一杯茶水，顯然她的心情不錯。她說道：“什么時候回來的？蘇爺爺還好嗎？”在武州時，柳輕舟就住在蘇府，蘇老對她極好，大概是猜出了柳輕舟的身份，易苗的父親對于柳輕舟并不怎么親近，只是保持著基本的禮儀。
易苗說道：“都挺好的，我回來也有一陣了？只是不能公開露面?！绷p舟皺了皺眉，才注意到易苗穿的是士兵的軍服，猜到了這次他是偷偷進的皇宮。不過，她已經(jīng)不是那個在易苗身后問東問西的少女了，她只是看著易苗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易苗就把在武州遇刺的事說了，然后又把他想要暗地調(diào)查的想法說了一遍。
柳輕舟坐在易苗身旁靜靜的聽易苗說完，喃喃的說道：“會是誰吶？”
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她不是沒有想到可能是她的父親，腦中不斷回憶著皇宮中的任何異常。這段時間，清理各種案件，隱隱的展現(xiàn)出那些不可告人的帝王心術。而官員間的爾虞我詐更是讓柳輕舟明白了人心險惡。柳輕舟的的輕聲細語，易苗卻聽的很清晰，他下意識的回答道：“現(xiàn)在只知道刺客可能來自越國，我打算去調(diào)查一下。”
柳輕舟一下子從沉思中掙脫出來，輕聲說道：“所以說你是又要走了嗎？”
易苗苦笑了一下，說道：“沒辦法，背后的人不查清楚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刺殺，我也不想坐以待斃?！?p> 柳輕舟點了點頭，說道：“我有什么能幫你的嗎？”
易苗說道：“不用，我知道你已經(jīng)很累了，管好朝廷的事?！?p> 為了提醒柳輕舟，易苗又把武州衙役替上官變相索賄的事給柳輕舟說了一遍。這件事李燁的鴿房已經(jīng)查清是新任郡首在提點下屬暗地里搞創(chuàng)收，但是這次沒能留下任何證據(jù)。易苗已經(jīng)讓武州鴿房的人注意收集其它事件的證據(jù)了。柳輕舟聽完易苗的講述，禁不住輕嘆了一聲。
易苗看出柳輕舟有些氣餒，鼓勵道：“百年樹人，陳國這么大，官場的風氣也不是兩三年能清洗干凈的，只要堅持，一定可以澄清吏治的。”見到柳輕舟情緒不高，易苗又向她講起了在山中降伏缺牙虎的經(jīng)歷，柳輕舟聽的入神，一時之間有現(xiàn)出當年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兒神態(tài)。聽到易苗最后能夠降伏老虎，讓老虎俯首帖耳，便央求易苗帶她去看看缺牙虎。易苗拗不過她，答應她下次回來一定帶她去山中尋找缺牙虎。
見到柳輕舟恢復了些精神，易苗又說：“其實你要知道缺牙虎啥樣子，過兩天你看穎州軍的軍旗就知道了，我都把它的肖像畫到軍旗上了，以后這只部隊就叫斷齒虎，不叫穎州軍了。”
柳輕舟眼光轉(zhuǎn)了一下說道：“改名了？也對，再叫穎州軍也不合適了?！?p> 易苗說：“我不在時，你可以向信任我一樣，信任他們，我和他們說過了，一切聽你的命令?！绷p舟使勁點了點頭。
易苗說道：“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保重身體，知道嗎？”
易苗第一次說出關心柳輕舟的話語，柳輕舟心中微微一震，有股暖流涌起，眼圈有些濕潤。易苗覺得自己說的有些多了，馬上轉(zhuǎn)移了話題，說道：“好久沒彈古箏了，能借你古箏一用嗎？”
柳輕舟欣然應允，易苗首次給柳輕舟演奏了古箏，他把自己寫的曲子都彈了一遍，然后又換成柳輕舟彈，邊撫琴兩人邊交流彈琴技巧，一直到天色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