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眼線
這天，易苗練完騎馬，正準(zhǔn)備把馬牽回馬廄。經(jīng)過大帳外時，看見一個穿著胡服的外族人，正哇啦哇啦的大聲叫嚷，氣焰十分囂張。雷小虎帶著幾名隊長，站在外族人的身后，躬身認(rèn)真聽著，神情比對易苗的神情還要恭敬地多。雷小虎也看到了易苗，于是帶著那個外族人，快步來到易苗面前，說道：“都尉，有件緊急的事，屬下做不了主，請都尉做主。”
“好，帳內(nèi)說話！”：易苗說完大步進帳，眾人也隨他進入。易苗在帥案前坐定，雷小虎先請那個外族人坐下，自己才找了位置坐好。幾名隊長分開站在兩旁。
“雷副都尉，你聽的懂外族話？”易苗問道。
“聽不懂”：雷小虎回答。
“聽不懂？剛才他在那里亂叫，你點頭哈腰的，我還以為你聽的懂吶。”：易苗毫不留情的白了他一眼。那個外族人大概是能聽懂一些漢語，又開始叫嚷起來。
“啪”易苗一拍桌子，大聲說：“讓他別亂叫了，找個能說人話的，翻譯翻譯。”外族被易苗一拍桌子，不敢說話了，他身后的一個通譯站了出來，把大概情況講了一下。這個亂叫的外族人是南涼商人，來東京做生意。做完生意，從東城門出來，被一伙蒙面劫匪，搶了銀票。南涼商人看到附近有軍營，就跑到軍營里來報案，嚷嚷著要軍隊派人幫他去抓強盜。
易苗用手指指著通譯說：“你原話翻譯給他，我們這里是皇家禁軍，負(fù)責(zé)的是守衛(wèi)東京城，不是給他當(dāng)狗用的。他要報案，愛到哪報案，就到哪里報案，別再來我這里?！?p> 通譯一臉難堪的把話翻譯給了那個南涼人，南涼人立刻蹦了起來，揮舞著拳頭，大聲叫嚷。這些南涼人在陳國橫行慣了，習(xí)慣了官府的人見他們都矮一截，陪笑說話的樣子，今天在這里還要耍橫。
“啪”易苗又一拍桌子，大聲喝道：“你要是再在這里冒犯禁軍的威嚴(yán)，你信不信我打你軍棍，來人吶?！贝髱ね怦R上進來了四名持刀士兵，南涼人一看真要動武，也不敢再叫。
“把他們給我轟出軍營，軍營重地以后再放進他國人員，按通敵論處?！保阂酌绱舐曊f道。
四名士兵推搡著南涼人和通譯出了大帳。雷小虎和幾名隊長都神情古怪，他們還沒見過哪個陳國官員敢這么對待南涼人的。
易苗笑瞇瞇的對雷小虎問：“這兩個人是你放進來的？”
雷小虎呆呆的點點頭，沒說話。易苗笑著對幾個小隊長揮了揮手說：“你們幾個先出去吧，讓帳外的親兵也離遠(yuǎn)點，我有話單獨和雷副都尉說”。
雷小虎立刻有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涌上心頭，幾名隊長也覺得要有事發(fā)生，慌忙退出大帳。易苗聽到帳外的腳步聲走遠(yuǎn)，神情自若的對雷小虎問：“說吧，賈太師許了你什么好處？”
雷小虎頭上像有一個炸雷爆炸了，他怎么會知道的，他是一個人來的大營，也不和士兵接觸。大營里應(yīng)該沒有他的人，他怎么會知道？是誰告了密？不對，大營里我誰也沒告訴？雷小虎腦袋里無數(shù)個問題在盤旋著，汗珠順著鬢角流了下來。易苗看到他那副緊張的模樣，心中好笑，他又問：“你應(yīng)該知道我是誰安排來的人吧?！?p> “知，知道，是皇上安排的。”：提到皇上，雷小虎有點結(jié)巴。
“恩，消息還算靈通。應(yīng)該不是賈太師告訴你的吧？”：易苗又問道。
“不是?！崩仔』⒃秸f聲音越小。
“對呀，他要告訴你我是皇上派來的，你還敢監(jiān)視我嗎？”：易苗說道。
此時雷小虎已經(jīng)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子了，自己明明知道易苗是皇上派來的人，還答應(yīng)賈太師來監(jiān)視他，自己腦子是有多渾呀。賈太師還故意瞞著他，易苗是皇上派來的。這是要故意坑他。完了，現(xiàn)在自己不知道卷到多大的事里了，沒法脫身了。
“太師沒告訴你，他為什么要監(jiān)視我吧？”：易苗又慢條斯理的問。
雷小虎臉色慘白的回答：“沒，沒有?！?p> “哦，也是，他要告訴你的話，你恐怕也要被滅口了?！保阂酌缯f。
聽到這里，雷小虎再也坐不住了，撲通一下，跪了下來，磕頭說道：“屬下糊涂，屬下什么也不知道，屬下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呀。”
“按理說，我今天就應(yīng)該把你除了，剛才私放異族進入軍營，安個通敵罪就夠了，我想皇上也不會反對。”：易苗說道。
“都尉饒命，都尉饒命呀”：雷小虎磕頭如搗蒜。
“但我看你確實也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忍心就這樣殺了你。我本是不想把你卷進來的，既然太師把你卷進來了，我就告訴你些東西。”
“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雷小虎連忙搖頭說道。
“這樣，你好好替我辦事，我保你不死，還讓你能拿了太師的好處如何？”易苗笑著對雷小虎說。雷小虎連連點頭。
“皇上派我辦的事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太師。如果皇上讓我辦的事讓別人知道了，我保證，我不會有事，太師可能也沒事，但是你肯定會有事。所以你要幫我留意軍營里有沒有其他可疑的人員。至于太師那邊，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不用我告訴你吧。”
“明白，明白”雷小虎連聲回答。
“這邊事情如果辦的順利，我會給你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保阂酌缯f。
“謝謝都尉！謝謝都尉！”雷小虎又連著磕了兩個頭。
“行了，你去吧。哦，對了，三天以后，我就正式接管營內(nèi)事務(wù)?！保阂酌缫粨]手說。
雷小虎站起身來，擦了擦滿頭的大漢，轉(zhuǎn)身出帳去了，一邊走一邊心里把賈太師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把自己卷到這種事里來，左右是個死，現(xiàn)在只有指望易苗能順利把事情辦完，太師那邊只能糊弄，裝不知道了。
易苗看著雷小虎離去的背影，滿意的笑了一下。癸字營因為實在沒有油水，又所屬左禁軍，賈太師在這邊還真沒現(xiàn)成的眼線，所以臨時派人來聯(lián)絡(luò)雷小虎，讓他盯著易苗。他派人來聯(lián)絡(luò)的時候，全讓易苗聽到了。都尉和副都尉的營房隔的不遠(yuǎn)，易苗也重點防著雷小虎，因為他來的時候，雷小虎那副不服不忿的樣子，難保他不會干出什么渾事。現(xiàn)在好了，雷小虎以后需要靠他活命了。至于南涼人，他聽蔣玄輝講過，陳國和南涼打仗最多，南涼人對陳國人也最狠，殺陳國人最多的就是南涼人，所以易苗對南涼人沒什么好氣，剛好也借此震懾一下雷小虎和其他下屬。老子連南涼人都敢打，老子的背景你們自己去想象吧。
校場東北方向，有座陡峭的小山，士兵們都叫它百帳山，大概是因為癸字營的營地在山腳下，站在山頂，可以俯看到整個校場的百余個營帳。癸字營的士兵經(jīng)常跑到山上設(shè)個捕獵套，抓個野兔或野雞回去打牙祭。夜幕剛剛降臨，山上有些冷，五名身穿禁軍軍服的男子，圍坐在一個噼噼啪啪燃燒著的火堆旁，看他們的軍服應(yīng)該都是伍長。這五個人是一起從邊關(guān)整編過來的，在邊關(guān)大仗小仗打了幾十仗，是一起經(jīng)歷過生死的兄弟。整編過來后，這些匪氣十足的老兵油子，誰也不想要，最后都被塞到癸字營來了。
“大哥，聽說那個南涼人，讓我們的小都尉給轟出去了。來禁軍以后，我還沒見過哪個當(dāng)官的敢這么干的。”：說話的人叫楊興。
那個被叫大哥的壯漢叫朱珍，還沒等朱珍說話。旁邊一個一臉大胡子的男子先搶著說話了：“轟出去算個球，要是在邊關(guān)，老子早就把那個南涼雜種給宰了?！边@個大胡子叫舒小新，秀氣的名字和他粗狂的言形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現(xiàn)在不是戰(zhàn)爭時期，你說殺就殺呀，大哥，你說那個南涼人會不會再給我們?nèi)锹闊?？”一個叫秦衫的黃臉男子一臉擔(dān)憂的問朱珍。秦杉旁邊還坐著個叫齊衛(wèi)寧的漢子，自始至終，一句話沒說，只是用手中的木棍不停的撥弄著火堆。
“媽的，這個混球皇帝，打仗時我們死了多少兄弟和百姓。不打仗了，不但把南涼雜種當(dāng)爺爺供著，還每年給南涼納貢。我們搶個南涼人還要提醒吊膽的“：舒小新吐沫星子飛舞的罵著。
“別擔(dān)心，不會有事的?！埃阂粋€聲音從他們身后傳來。
“誰？“：朱珍等五人快速站了起來，轉(zhuǎn)身，右手都迅速的握在腰間的刀把上。易苗穿著一身灰衣，從他們身后走了過來。五人也認(rèn)出了易苗，估計之前的談話都被易苗聽到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
易苗在五人的注視下，走到火堆前，找了一塊剛才沒人坐的石頭，一屁股坐下，掃了一眼站著的五人，問道：”朱珍，楊興，舒小新，秦杉，齊衛(wèi)寧是吧？“五人見易苗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心中更加驚懼，手中的刀把都被握出了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