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guī)煾甘悄阌H爺爺
顧長念不太理解司空亦的意思，歪頭望向十三娘。
十三娘抿了抿嘴，輕輕開口。
“夏王跟你父親是結(jié)拜兄弟，論輩分，你得喊夏王一聲叔叔?！?p> “嗯？”
既是結(jié)拜兄弟，為何顧玄之情愿將自己扔在夏州的村子里，都不把自己交給夏王照顧？
若是在夏王手里，自己想必是更安全的才對。
是因為忌憚大舜王室，還是另有原因呢？
顧玄之的做法，很難讓顧長念完全信任夏王。
“他對你應(yīng)該并無惡意?！?p> 十三娘補(bǔ)充了一句，顧玄之和封義的感情做不得假，可她同樣無法理解顧玄之當(dāng)年為何會選擇將顧長念直接送去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
但從夜潭得知的，有關(guān)顧玄之和封義的故事來看，兩人絕對是互相信任的好兄弟，而非什么狐朋狗友。
不過考慮到自己師父都不知道顧長念所在何處，十三娘覺得封義不清楚似乎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顧長念權(quán)衡了一下利弊，心中已然有了判斷。
眼下的形勢，自己就是想不見，恐怕都辦不到吧？
十三娘既然這么說，想必有其依據(jù)，夏王不至于對自己下手。
顧長念隨即點(diǎn)頭，回復(fù)司空亦道。
“帶路?！?p> 而后，十三娘騎馬帶著顧長念，跟司空亦前去見夏王。
至于她的土匪們，則直接越過夏州邊境，回夜潭了。
夏王要見的人是顧長念，司空亦自然沒有攔著對方人馬離開夏州。
莫約一個時辰左右，一行人停在了富麗堂皇的王府大門前。
司空亦跳下馬來，攤開單臂相邀。
“王爺就在里面等著少爺，請?！?p> 顧長念和十三娘并肩，跟在司空亦身后進(jìn)入王府。
司空亦將兩人帶到王爺所在的院子里，院子中間有一個亭子，亭中站著一個男人。
微微鞠躬后，司空亦隨即離去。
站在亭中的夏王緩緩轉(zhuǎn)身，一雙清明的眼睛，望著顧長念。
“真像?。 ?p> 顧長念直視著夏王，略顯疑惑。
兩人走到夏王面前，十三娘微微彎腰，開口道。
“十三娘見過夏王。”
“不知十三娘可否移步去休息片刻，讓本王跟自己的侄兒單獨(dú)聊聊？”
話是商量的話，但夏王的語氣，壓根不帶商量的余地。
人都已經(jīng)來了，十三娘不至于蠢到在人家的老家犯傻。
“當(dāng)然。”
輕輕頷首，十三娘給了顧長念一個安心的眼神，而后轉(zhuǎn)身離開院子。
夏王坐在亭中椅子上，給顧長念倒了一杯茶，指著對面的椅子。
“坐吧?！?p> 坐在椅子上，顧長念依舊打量著夏王。
見到顧長念的眼神，夏王忽然笑了。
“果然是大哥的兒子，天資非凡。伏矢殿未開，就已經(jīng)具備相應(yīng)的能力?！?p> “十三娘說，你跟我父親是結(jié)拜兄弟?！?p> “嗯，按照輩分，你應(yīng)當(dāng)叫我一聲叔叔?！?p> “可我父親并未將我交給你照看?！?p> 眼下之意很明顯，你倆兄弟的感情，似乎不算很好。
否則顧玄之死后，沒道理不把寶貝兒子交給信任的人照顧。
本以為夏王會反駁自己的話，不料夏王點(diǎn)了點(diǎn)頭，直接回復(fù)顧長念道。
“你的判斷有幾分道理，但大哥敗后，同樣未將你交給任何一個人，莫非天下之大，竟無一人值得他信任么？”
“或許是因為父親知道，貪欲會扭曲一個人的感情?！?p> “無妨，我只是打算物歸原主，至于你是去是留，自己決定?！?p> 夏王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而是抬手打開桌上的木盒，推到顧長念的面前。
盒子里面，是天劍的一截劍身。
顧長念伸手按在劍身上，忽然青光一閃，劍身消失在半空之中，化為一道黑白交雜的氣流，匯入他的體內(nèi)。
劍身入體的瞬間，顧長念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
最后出手的人，就是之前自己見到的那個紅色蟒袍男子，不過這一次，他看清楚了對方的臉。
那人的眼睛極其奇特，是罕見的異色瞳，一黑一紅。
而后，畫面一黑，消散了。
顯然，畫面里的主人公，不是顧長念，而是顧玄之。
“你去夜潭也好，夜潭實(shí)力不俗，別人不敢輕易招惹夜潭，他們一定會保你的?！?p> “直接殺了我，取走我身上的東西不是更方便嗎？”
自己是顧玄之的兒子，估計就是這一代的天劍傳人，這一點(diǎn)顧長念心知肚明。
他不理解的是，夏王和十三娘等人，如果是沖著天劍來的，殺了自己顯然更符合他們的利益。
“天劍的傳承在你的身上，你就是下一代的天劍傳人，在未曾確定你的立場之前，所有人，包括我在內(nèi)，都只會拉攏你。至于夜潭為什么會幫你，你去了就知道了?！?p> “如果我確定立場呢？”
“你一旦確定立場，天下人大半都是你的敵人，無論你站在那一方?！?p> 夏王找自己來，不只是想將天劍碎片交給自己，更重要的目的，似乎是告誡自己。
敵人或是朋友，興許只在一念之間。
顧長念忽然站起身來，攤了攤手。
“我只想過點(diǎn)安生日子罷了?！?p> “你既然是天劍傳人，除非你死了，否則難以如愿?！?p> “我可以走了嗎？”
“我說過，是去是留，隨你心意。去夜潭也好，大舜王室就是要找你，須得先過夜潭這一關(guān)?！?p> 夏王安穩(wěn)的坐在椅子上，沒有絲毫挽留顧長念的意思。
顧長念聽到這話，伸手撓了撓頭。
“夜潭這么厲害？舜成帝的人都奈何不了他們？”
“你想多了，大舜王室的底氣比夜潭雄厚。不過這件事上，理虧的是大舜王室。夜潭固然打不過大舜王室，可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p> “你不留我，是不是因為大舜王室，擔(dān)心他們對你動手？”
“哈哈哈哈哈！你若留在夏州，大舜王室有臉跟本王要人么？他們?nèi)绻鎭硪耍蟛涣讼闹莘戳吮闶?，本王何懼之有？?p> 聽夏王的意思，大舜王室自身的麻煩，似乎遠(yuǎn)不是暫無新君這么簡單。
沒有新君，完備的朝堂制度依舊能發(fā)揮作用，并不太影響大舜王朝的實(shí)力。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如果臣子皆為人杰，放任自由的君王就是最英明的君王。
顧長念不覺得死了皇帝老兒，暫無新君，大舜王朝就會忽然從猛虎變成一只人畜無害的小貓咪。
而且各州之間的情況，看起來遠(yuǎn)比自己認(rèn)為的還要復(fù)雜的多。
照理來說，夏州一州之力，應(yīng)該是有所顧忌的。
可顧長念看夏王的意思，似乎壓根不擔(dān)心自己造反會被五州圍剿，身陷囹圄。
青王入京，表明青州已然加入大舜王室的陣線，起碼表面上看來是這樣的。
夏州一州肯定是干不過五州的，那么問題只能出在五州上，料想五州內(nèi)部并非鐵板一塊。
畢竟皇權(quán)的誘惑，可沒那么容易抵抗。
扶持舜成帝的后人上位，肯定不如自己上位來的好。
“不管怎么說，多謝封叔歸還天劍碎片?！?p> “不客氣，大侄子?！?p> 朝夏王拱手道謝，顧長念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院子。
望著顧長念離開的背影，夏王始終沒有任何動作，未曾開口挽留。
該說的不該說的，自己都說過了。
既然大哥未曾將你交給任何一人，想必是打算讓你自己做決定，那你就自己去親眼看看，再決定以后的路去向何方吧。
想成為天劍之主，也不是這般容易的一件事。
十三娘站在院子門口，見到顧長念這么快就出來了，不免有幾分驚訝。
“這么快就聊完啦？”
“聊完了。”
“夏王不曾開口挽留你？”
“不曾。”
夏王的做法，給十三娘整糊涂了，她本以為夏王會不遺余力挽留顧長念的。
再不濟(jì)，也得多聊幾句，讓顧長念留下深刻的印象。
這樣一來，無論日后是敵是友，起碼混個面熟，多點(diǎn)交情。
如果夏王強(qiáng)留顧長念的話，她是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的，只能回去通知夜潭，讓夜潭的人來跟夏王談判。
自己的身份，還不夠格跟一位諸侯王講什么道理。
夏王客氣是一回事，別真拿人家的客氣當(dāng)成自己囂張的資本。
得罪一位諸侯王，后果很嚴(yán)重，十三娘承擔(dān)不起貿(mào)然得罪諸侯王的代價。
“既然如此，你跟我回夜潭吧。”
“回夜潭可以，但我想問你一句話?！?p> 與之前的情況不同，現(xiàn)在顧長念有了第二個選擇。
夏王封義是自己生父的結(jié)拜弟弟，從剛才夏王對自己的態(tài)度來看，他覺得夏王并無惡意，反而挺照顧自己的。
而且夏王說過，就算是大舜王室找來，寧可造反也不會交出自己。
雖然不知道夏王所說的話是不是發(fā)自真心，可同十三娘相比，夏王跟顧長念生父的關(guān)系，明顯要親近的多。
呆在夏王的身邊，或許對自己更有利。
“你說。”
“我就不藏著掖著了，我就是天劍傳人。如果我跟你回夜潭，鬼知道夜潭的人會把我怎么樣？我的安全能得到保障嗎？”
“你知道我?guī)煾父闶鞘裁搓P(guān)系么？”
顧長念搖頭。
“我?guī)煾甘悄阌H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