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四）

　　萬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也順手把手中的樹枝扔到火堆里，火堆瞬間發(fā)出噼噼啪啪的木柴爆裂的聲音。萬方盯著火堆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緩緩開口:“年輕時候去過燕北，那里的一年有半年都是風(fēng)雪，風(fēng)刮在臉上跟刀子拉在人臉上一樣……然后就遇到當(dāng)?shù)厝水?dāng)時住的就是那種冰屋……”

　　眾人一臉驚訝的看著這位頭領(lǐng)，眼神中充滿無盡的好奇和向往。

　　“萬大哥！你去燕北干啥？那冰天雪地的……”

　　“啪”一聲，提問的那人話還沒說完就被被那個黑胖漢子扇了一下，有點憤憤然的罵到:“他媽的，就你廢話多！大家伙是聽你廢話還是聽萬大哥講……”被罵的那人悻悻的閉了嘴。

　　萬方似乎回憶起些許往事，過往的一幕一幕如潮水一樣從腦海最深處涌上來，拍打著這個漢子早已冷卻的心，想著想著萬方不自覺的愣神了。

　　“萬大哥……萬大哥……”黑胖子看著萬方?jīng)]說話輕聲喊了幾聲:“萬大哥？！你怎么了？”

　　“哦？！”萬方回過神說:“沒事……”又看了一眼火堆說:“看看烤的咋樣了？”說完轉(zhuǎn)身往營地外邊走去。

　　眾人聽了這句提醒才想起來這一天光顧著趕路除了中午歇腳功夫大家每人啃了點肉干兒又灌了半皮囊山泉水稍作休整又開始趕路，直到現(xiàn)在大家吃了些剛才離落讓林易寒拿來的果脯之類的吃食外在沒有吃過東西，大家也都早已饑腸轆轆。聽了提醒的眾人早已經(jīng)把剛才萬方講的燕北奇聞拋諸腦后，有人開始用木棍樹枝在火堆里亂戳。

　　“啪”又是一腳，瘦高漢子對著一個高大但是看著有點癡傻的漢子罵道：“戳戳戳，你他媽拿根棍子瞎捅啥呢？”那漢子不怒反笑道：“嘿嘿.......餓......”，瘦高漢子有點無奈的看著高大的漢子。這漢子是前年他跟著萬方去北境收皮貨時在路邊救下的，當(dāng)時這漢子已經(jīng)餓了好幾天了蓬頭垢面，渾身臟兮兮的，萬方看著可憐就收留了他，這人看著癡傻卻心地善良，干活也舍得賣力氣，商隊里的臟活累活他全包了也沒有怨言，每天看見商隊的人就是“嘿嘿”笑著。

　　“來來來，把火堆往旁邊撥一下，東西在火堆下用土埋著，要不然早他媽燒糊了，傻愣著干鳥呢？搭把手??！”瘦高漢子招呼著身邊的伙伴用手中的樹枝木棍把火堆往旁邊撥了撥。撥弄完，又七手八腳的用木棍樹枝在剛才火堆空出來的地上扒拉著。

　　“你他媽動作輕點，扒拉土又不是扒拉石頭，把東西捅爛了沾上土了咋吃？”背著長弓的漢子沒好聲的提醒著旁邊的人。

　　眾人扒開地上的土，扔在旁邊的土還在冒著絲絲屢屢的白氣，沒多久大家就聞到一股清甜的香味。林易寒和江云歸也聞到味道，那是一種莫名的熟悉的味道。忍不住上前看看。

　　只見被眾人從土里翻出來一種長條似紡錘狀的果實經(jīng)過高溫炙烤外皮略焦且開裂露出內(nèi)里金黃的果肉，散發(fā)陣陣清甜香味。林易寒和江云歸看完互視一眼彼此點點頭沒有說話，兩人朝著萬方剛才離開的方向走過去。

　　瘦高漢子拿了一個直接遞給身側(cè)高大的漢子沒有說話，那漢子拿著吃的顧不得燙直接咬了一口，然后看著瘦高漢子“嘿嘿”笑了兩聲?？匆娺@一幕瘦高漢子也“嘿嘿”的笑了。然后趕緊轉(zhuǎn)身對著其他同伴大聲罵著：“你們是餓鬼么？給我留兩個......”伸著手就在地上也拿起來一個，掰開，嘴里呼呼的吹兩下，然后大口大口的啃起來，一臉的滿足......

　　其實老百姓是最單純的，哪位君王能讓他們有飯吃，有衣穿，有田種他們就會覺得哪位君王便是賢君、仁君。只是這個看似簡單的愿望卻是世上最難的愿望，因為人都是有欲望，有欲望就有追求，有追求就會有紛爭，有紛爭就會打破那些原本存在的平衡，當(dāng)利益的天平失去平衡時，戰(zhàn)爭，就開始了。雖然當(dāng)權(quán)者總說和平需要經(jīng)過戰(zhàn)爭的洗禮！老百姓卻成了戰(zhàn)爭最大的犧牲品。

　　眾人風(fēng)卷殘云般的把烤熟的食物一掃而光，彼此再看看彼此不禁笑出聲來，因為食物是烤過的，吃的時候容易把黑灰抹到嘴上，加之又是一群粗人哪里有什么吃相可言？一邊吃一邊用手抹著嘴，黑灰抹的滿臉都是，吃完飯眾人也成了大花臉。眾人笑罷便三五結(jié)伴輪換去水邊洗臉，又是一陣哄鬧聲起。

　　林易寒和江云歸順著萬方剛剛離開時候的方向?qū)と?，找到他的時候，他正查看著馬匹?！叭f頭領(lǐng)！”林易寒對著萬方喊了一聲。萬方扭過頭沒有應(yīng)聲，只是看著林易寒和江云歸。

　　林易寒走上前去，江云歸跟在身后。等走到近前林易寒直接了當(dāng)?shù)恼f：“萬頭領(lǐng)出身行伍吧........”，一瞬間周圍的環(huán)境可能都因為林易寒這個突兀的問題霎時間變得安靜了，很安靜，靜的只有周圍的風(fēng)聲、蟲鳴聲。萬方還是沒有回答，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個俊秀卻不失英氣的少年，萬方的眼神似乎要把眼前的這個少年看穿一般，雖然這樣做很顯然是徒勞且不現(xiàn)實的。

　　很久之后萬方開口道：“帶你們上路時可沒說可以打探別人的過去......”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和憤怒，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你身上的行伍味道太濃了！你就不想知道我們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林易寒好像故意這樣問一般。

　　萬方停下腳步默的回頭，冷冷的盯著眼前的少年，“你的確跟我之前見過的所有的公子哥兒都不同！”萬方又往林易寒面前走了幾步補(bǔ)充道:“你知道我的來歷又能如何？”

　　林易寒稍微思索回答道:“不能怎么樣！我只是想確定一個問題而已！”林易寒語氣平靜沒有波瀾。萬方?jīng)]有回答，只是已經(jīng)冷冷盯著林易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