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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光紀

第四百四十一章 人亡道存之真相

永光紀 風起秋下月 3843 2024-12-18 22:11:26

  夏欣不再理會,獨自來到封字斷碑前,想要嘗試能否將之撼動。

  蕭陽站在邊上拭目以待,別人可能毫無辦法,但夏欣不一樣,身為太上神體,流淌著此脈至高的通天血脈,也許可以產(chǎn)生某種共鳴,將之收納。

  可惜結(jié)果卻令兩人大失所望,封字斷碑始終沉寂,哪怕夏欣百般手段,甚至染上她最本源的太上真血,都無法動搖其分毫。

  最終,夏欣唯有放棄,“罷了,看來只有等我將來道行更進一步再回來嘗試了?!?p>  蕭陽舉首仰望眼前古樸而滄桑的斷碑,輕嘆道:“可惜了,如此驚世至寶,可望而不可即。”

  夏欣微微搖頭,“其實得到了也沒用,催動不了,我只是覺得,這斷碑與我爹娘有關,又是太上一脈的禁忌神話,若能帶走最好,將來可落葉歸根,無妨,以后有的是機會,容它于此再待上一段歲月吧?!?p>  蕭陽收回目光,道:“如今此地塵埃落定,你......助我修行?!?p>  夏欣笑道:“不急,難得回來一趟,你不覺得該好好欣賞一番此地四季美景嗎?說不定還能尋到些許我昔年遺漏的寶物呢?!?p>  “好?!笔掙栁⑿?,柔聲答應。

  夏欣不再說話,緩緩轉(zhuǎn)身,背對封字斷碑,目光越過斷裂的群山,遙望向遠處那片蒼涼破敗的宮庭,心緒難明。

  天穹昏暗,涼風徐徐,依稀記得,二十多年前,那個自黑暗中脫離而出,終于得見天日的小姑娘也是如此,屹立在破敗的宮殿前,滿臉迷茫地看著同樣的遠方。

  過往曾經(jīng),悠悠流逝,時光宛若一面無形的清水明鏡,于恍惚之間,將昔年少女的身影重新倒映而出,姑娘亭亭玉立,少女我見猶憐,當歲月泛起縹緲漣漪,兩道身影的輪廓在時空彼岸開始重疊,逐漸相合,一切好似從未改變,一切早已大不相同。

  這一刻,蕭陽心湖起伏,無法平靜,望著眼前這個近在咫尺的女子,忽然生出一種沖動,很像伸手抱住對方,將自己當作一輪春日,散發(fā)溫暖,照耀歷經(jīng)苦寒風霜依舊燦爛明媚的那朵,獨一無二的美麗鮮花。

  可是,他的心中仿佛有一把永遠都解不開的枷鎖,死死束縛,怎么也無法向前邁出那明明能輕而易舉做到的一步。

  不多時,兩人回到破敗的宮庭,在四處轉(zhuǎn)悠了一會,倒塌的宮殿,崩裂的浮島,除卻死寂和蒼涼,獨剩歲月塵埃,而這之下,埋葬著一個曾經(jīng)的榮耀輝煌。

  最終,他們駐足在空中一座破碎島嶼的孤峰上,由此向外俯瞰,可見烈日下炎熱至極的天地蒼茫。

  蕭陽重新為夏欣戴上了白玉發(fā)簪,而她也將死死守護住對方的太上本源神光散去,過程中兩人并沒有過多的話語,溫馨而靜謐。

  時間悄然流逝,血霞映照蒼穹,其實歸夏之地的夕陽黃昏,也別有一番風味。

  蕭陽默默坐在夏欣身邊,時不時偷瞄一眼邊上那張至美的側(cè)顏,無聲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失而又現(xiàn),更迭反復不知幾回多。

  他想,如果沒有那些責任與承諾,如果從始至終都是彼此,如果他們皆為平凡,那么他覺得,此刻即是最好,一切都不再重要,那么他希望,此刻可以永遠,死亦無憾。

  但這注定不可能......

  如山的責任,宏遠的目標,讓命運掀起狂瀾巨浪,無盡的征程漫漫,將注定兩人前路難以平靜,未來不可預料,結(jié)果究竟如何,誰又能說的準。

  “唉......”夕陽下,不知是第幾次無聲微笑消失的蕭陽驀然垂首一聲暗嘆,倘若結(jié)局能如所愿,那么即使再多苦難,他都能不當回事,可是......終究會有抉擇的一天,該怎么辦?他不愿舍棄眼前人,更不愿放棄遠方的那個還在苦苦等候的人,進退之中,心若刀絞。

  “怎么突然愁眉苦臉的。”夏欣側(cè)過頭來,輕輕撩起他一縷鬢發(fā),其實心里什么都知道。

  蕭陽聞言愁意更加,甚至失去了與之對視的勇氣,唇齒張開,胸中郁悶,輕微的聲音,仿佛在隨著喉嚨打顫,“我......我沒事?!?p>  夏欣心中嘆息,閉口不言,一只素手伸向他的后方,輕輕回攬,使其身子傾斜,腦袋緩緩靠向自己胸膛。

  而后,這里變得寧靜。

  血色黃昏如潮水般退散,夜幕籠罩天穹,璀璨以繁星閃耀。

  極遠的地平線盡頭,銀白色的光芒綻放,那是夏花之輝,正在迎月璀璨,將天地照亮的猶如白晝。

  蕭陽收回視線,偏移向上,此刻的夏欣安靜而祥和,皎潔的月輝灑落,將其舉世無雙的清艷圣潔襯托到了極致,柔順的秀發(fā)于微風中揚動,她的目光始終留在遠方,眼神朦朧,面無表情,不知在看什么,也不知在想什么。

  蕭陽眼眸清澈,不動聲色地躺在對方柔軟溫暖的懷中,悠悠清香飄蕩,宛若癡神醉心的春風美酒,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酣睡一場。意迷間,他伸出手來,掌心光華一閃,讓那朵決定永久收藏的夏花浮現(xiàn)而出。

  “咚、咚?!?p>  夏花吸收月華,搖曳出清脆悅耳的輕響,它像是一盞美玉琉璃所雕琢的明燈,銀白光輝蕩漾,頓時將這里籠罩。

  他默默注視,嘴角于無聲中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如果說最喜歡的樹是“楓樹”,那么最喜歡的花,即為“夏花”,永恒如此,沒有之一。

  夏欣螓首微微低垂下來,睫毛靈動,黛眉優(yōu)美,一雙宛若水霧朦朧的烏黑眼眸變得清亮柔和,鮮紅欲滴的水潤朱唇漸漸浮現(xiàn)出一絲淡淡的迷人弧度,無聲無息。

  明月亮堂,夜色安謐,兩人就這么待了一晚上,沒有任何言語。

  只是在下半夜,蕭陽取出了幾壇靈桃酒,結(jié)果夏欣也拿出幾壇醉生酒。

  兩人相視而笑,對月斟酌。

  最后,蕭陽臉色潮紅,滿眼迷離地倒下,靈桃怡人,醉生散神,一場大夢,醉落其中。

  黎明開朗,大日輝煌,兩人漫過云霧繚繞的幽林,重回夏花遍地的小溪邊,于燦爛中駐足良久,而后沿著蜿蜒奔騰的溪流,緩緩走向遠方。

  離開的路上,夏欣伸手,悄悄摘走了一朵最為鮮艷璀璨的夏花。

  暑寒晝夜相接的分界線,如若一層斬斷天地的夢幻大幕,兩個不一樣的世界同時呈現(xiàn)在眼前,讓蕭陽突然憶起霓虹中的那場大雪,可他不敢露出異樣,怕夏欣察覺,心生不滿。

  歸冬之地夜色正深,冷風肆虐,大雪紛飛,蒼穹上極光如河,星漢縹緲,一輪清月高懸,照拂著白茫茫的天地凍土,冰霜凝成晶。

  兩道修長的身影緩緩前行,宛若一對與世隔絕的神仙眷侶,白色的衣袍與長裙共同飄揚,好似蕩漾起伏的浪花潮汐,與此方天地完美契合,他們徐徐遠去,模糊消失,漫長的足印快速被風雪掩埋,如是若影即離的......縹緲神跡!

  跨越蜿蜒如龍的長嶺,翻過巍峨險峻的寒山,前方是一條廣闊的冰川,水流奔騰,寒氣飄蕩,風雪覆蓋下的兩邊密林,依舊有綠意不滅,頑強的生長。

  夏欣吐出一口香氣,旋即帶上蕭陽迅速沖向遠方,降臨在一座寬達十余里的湖泊畔,這里鮮花遍地,綠樹成蔭,朦朧的靈氣在天空中流轉(zhuǎn),形成一層若隱若無的屏障,任由外界風雪如何肆虐,也侵染不了此地分毫。

  眼下有一條玉石小路,除卻兩邊所鑄的靈木柵欄腐朽潰爛之外,整體看上去還算完整,直通湖泊深處,那里有一座島嶼,上面靈株晶瑩,宮殿生輝,仿若深藏凍土中的隔世凈土。

  “此地是整個禁區(qū)中唯一保存下來上古宮殿,可惜大道規(guī)則破碎,天地法則不全,即便精氣靈華充沛,也進化不出神藥來,當年我在此修行過一段時間?!毕男榔胶驼f道。

  蕭陽甚覺驚奇,沒想到這蒼茫極寒的冰天雪地中,還有這樣的溫暖凈土,歷經(jīng)漫長歲月而不朽。

  兩人沿著玉石小路徑直走向湖泊深處的島嶼。

  不多時,他們登臨其上。

  這里沒有凡物,全是靈株妙藥,不過品秩尚低,如夏欣所言,都是些寶藥,連生命大藥都算不上。

  那些宮殿倒是看著輝煌富麗,但也有許多已經(jīng)崩毀倒塌,遠望所生之光,全都來自于靈藥流霞的輝映。

  “這片島嶼上還有一片果園,我?guī)闳L嘗?!毕男佬ρ勖匀?,說出她到此而來的根本。

  蕭陽點頭,而后跟隨對方朝島上的中央宮殿前去。

  靈樹晶瑩,花草搖曳,臨近中央宮殿的石板路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周圍屹立的一些樓閣傾斜將倒,有些已經(jīng)完全腐朽,塌成一地廢墟,這是歲月的力量所致。

  如果不是上古將成圣者殘留的道法起到微末庇佑效果,此地絕大部分景與物,恐怕都早已在漫長光陰的流逝下煙消云散。

  事實上,在歸夏之地的昨夜醉倒夢中前,蕭陽曾對生命寶樹討教過這方面的認知,一個死去的人,為何其道法還能長存千百萬年不滅?圣人是否可以長生?

  結(jié)果卻令他失望而震撼,原來即使是無缺的圣道高手,依然有壽元將近,命運干涸的一天,距離真正的不朽領域,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而之所以這類高手死后會有道法長存不滅,其中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世間修者,一旦修為境界達到某種程度之后,其大道性命將銘刻天地,本源法則得大道認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已就此化作天地大道的一部分,映照乾坤寰宇,關乎世界之命數(shù)氣運,所以無論怎樣,哪怕真身隕落寂滅,尚有痕跡彌留,仍能在大天地的作用下保留部分力量,遺存運轉(zhuǎn),不過,也終會在歲月的侵蝕下,漸漸消散。

  至于存在長久,多取決于道行高低,后世血脈氣運的延續(xù)匯聚等,如果死前道法化歸乾坤,血肉葬落天地人間,衍生乾坤山河,則能更為久遠。

  其中還有很多可行可不行的因素,你往后去慢慢體會。

  當時的蕭陽酒意入心,聽得懵懵懂懂。

  而夏欣對此也有些許解釋,世間修者,只要踏足神道領域,法則便將銘刻進天地,可鑄造廟宇祠堂,神靈金身,以凝聚天地氣運,享眾生香火愿力,生前憑此增進道行,死后金身不滅,道法不消,亦可庇護一方,甚至能借天地眾生的氣運香火凝聚一絲意志殘魂,在某些“神異”的境地中復蘇,于當世顯化,擁有曾經(jīng)部分威能,不過一旦顯化而出,將自此氣運斷絕,徹底湮滅,并且,一般來說至少需要神王,方能死后顯化,以下的修士,僅能依靠生前有意留下的道痕法跡來爆發(fā)些許神威。

  醉倒之前,蕭陽又問,這些依靠神靈金身,天地氣運留下的真跡,也能夠長存嗎?

  夏欣柔聲回答他,神道真跡存在的歲月不會過于久遠,除非身化天地,心甘情愿的舍棄一切,將自身根本化作一份大道氣運,福澤后世,或者得到更高層次的存在進行干預。

  生命寶樹最終語氣深沉的補充了一句,長生之下,萬般所有,皆為天地與眾生的成全,長生之后,真跡不朽,道法不滅,將歲月予以永恒,小子,大道如歌,路途遙遠,其中之精彩與玄妙,非朝夕得解。

  言語之間,它重回乾坤袋中,讓蕭陽在左搖又晃的醉飲思量中,醉倒暖懷,陷入夢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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