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今日這件事的發(fā)酵,蕭陽與夏欣被火城人們推向了風口浪尖。
一傳十,十傳百,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火城,但凡城內修士莫不知曉,最近來了對神仙眷侶,讓人傾慕。
尤其是他們對夏欣的贊美,說得神乎其神,玄之又玄,誅淫賊,敗神明,疑似九天神界降圣女,朝落人間,風華絕代,醉倒眾生迷千秋,天下哪個男子見了不陶醉,縱是姑娘聽聞也艷羨。
而在稱贊的同時,人們少不了也暗自搖頭,感嘆蕭陽與夏欣的實力驚世,今日若非大城主親自出面,搞不好蔣家神明真會因此付出血的代價,甚至,會被夏欣打到身死道消!
當人們真正見證何為驚才絕艷,何為蓋世天驕后,回首再看,未免覺得太可悲,最高峰的景色,全憑妄想,同一條路上爭鋒,世間絕代者無數(shù),原來那些強大到高不可攀的神子,相比之下,也不過爾爾。
既然神子都是如此,那他們呢?遙望此生盡頭,往前不過寥寥數(shù)步,如夢一場,即散云煙。當真是大道無情,殘酷而絕望。
前方,池塘云水,草長鶯飛,楊柳依依,春色滿園,這里遠離了大街小巷的繁華,沒有喧囂嘈雜,宛若一方與世隔絕的凈土,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沒想到,城中還有這般清凈之地?!毕男荔@奇地說道。
“哈哈哈,主要是圖個安寧,無人打攪。”火城城主笑道,帶著蕭陽與夏欣進入了這片暖陽春光,景色怡人之地。
三人走在一條由鵝卵石鋪就成的小路上,兩邊花草叢生,蟲碟飛舞,柳枝下垂,搖曳生姿。
路盡頭有一間木屋,一片小庭院,沒有什么神圣氣息流轉,如世俗凡人的居所別無二致,很簡陋,靠近池塘邊不遠,顯得格外幽靜。
見三人的出現(xiàn),木屋后跑出一只三尾紅狐,來到火城城主身邊,靈活熟練的跳上他的肩頭,非常乖巧,毛絨絨的,甚是惹人喜愛。
“火狐?”夏欣眼前一亮,顯然,三尾紅狐的可愛形象很討她喜歡。
“正是火狐,昔年游歷燼土時偶然所得,剛好我這缺個伴,就帶回來了。”火城大城主倒也不吝嗇,將肩上三尾紅狐抓給了夏欣。
夏欣拿在手中把玩,白皙玉指輕輕撫過它光滑柔順的毛發(fā),三尾紅狐并不反抗,來回翻滾,一副享受的模樣。
邊上蕭陽也好奇地望了過來,他發(fā)現(xiàn),這小家伙雖然看上去人畜無害,不過巴掌大,可實力卻不菲,至少有著三境的修為。
“火狐常年生活在燼土,體內血液蘊含純粹的火道本源,它們的實力可根據(jù)尾巴來判斷,這只火狐已有三境巔峰的修為,估計要不了多久,便要蛻變出第四條尾巴?!毕男澜忉尩馈?p> 火城大城主也說道:“傳說,火狐一族流有上古圣獸的稀薄血脈,七尾通神,極致再變,最終成為九尾神狐?!?p> 蕭陽沒有作答,看著三尾火狐,伸手去摸,結果它也伸出一個小爪子,嗷嗷嗷的叫。
“呵呵?!笔掙栍X得很有意思,淡然一笑,又稍縱即逝,平靜如水。
三人來到庭院中,火城城主笑道:“寒舍簡陋,兩位稍作休息,我去做兩個小菜?!?p> “那就有勞大城主了。”夏欣客氣說道,懷中三尾紅狐,在推開屋門的嘎吱聲中,興沖沖地跟著火城大城主跑了進去。
庭院里,小池邊,春風醉人,暖陽明媚,一條小金魚躍起,于空中搖頭擺尾,最后又沒入水中,接著兩條,三條,十幾條,紛紛躍出水面,做著相似的動作,讓原本寂靜水面躁動,荷葉搖,漣漪片片,蕭陽看的出神。
夏欣站在邊上,不曾打擾,只是看向那張平靜的側臉時,不由得感覺要陷入其中。
她趕緊收回目光,臉頰微紅的轉了過去,曾經(jīng)心如冰川,漠視眾生,如今卻如紅塵人間中情犢初開的小姑娘般,嬌羞欲滴。
蕭陽突然收回目光,心有所感,手掌變化,黑色玉鎖赫然浮現(xiàn),金紅色的光輝劇烈閃爍,他看向了邊上似是故意遮掩的夏欣,心念交織,一瞬間,他明白了,這玉鎖的用處。
“怎……怎么了?!毕男里@得不自然,她感受到了對方熾熱的目光,低著頭,不敢對視,亦無法替自己遮去臉上的羞澀。
“沒事?!笔掙柺掌鹩矜i,淡然說道,可他止水般的心境,此刻就如這眼前池塘,漣漪蕩漾,身邊人的濃濃心意,正透過陰陽同心鎖,若隱若無的傳達到了內心最深處。
清風拂面,無聲無息,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不知過去了多久,這份靜謐終被打破,身后木屋內,火城大城主端著兩個香味撲鼻的熱菜走了出來。
許是兩人太入迷,此前渾然不知,火城大城主何時已在庭院內,搬來一張小木桌,此刻他坐在那里,尤為欣賞地說道:“琴瑟和鳴,佳人才子伴紅塵,此情此景,人間至美,縱使天人見了也羨慕。”
兩人聞言同時轉身。
“哈哈哈,適才二位意濃不盡,我不忍打擾,酒菜均已備好,入座吧?!被鸪谴蟪侵餍Φ?,待蕭陽與夏欣紛紛上桌他又說道:“廚藝拙劣,粗茶淡飯,望二位莫要嫌棄?!?p> “大城主太客氣了?!笔掙柖Y笑道。
“哈哈哈?!被鸪谴蟪侵骱浪笮?,揭開酒壇,為蕭陽與夏欣滿上,一股清冽甘甜的香味撲鼻而來,內蘊的靈氣,飄蕩在天地間,幾乎都要化雨了。
“菜是俗菜,酒確是神釀,來,我敬你們一杯,為了以表今日火城對二位招待不周的歉意?!被鸪谴蟪侵鳚M懷誠懇地舉起酒杯。
“大城主無需如此?!毕男琅c蕭陽共舉酒杯,三人一飲而盡。
“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姓寧,單名一個啟,不知二位尊姓大名?”火城城主笑問道。
“晚輩蕭陽。”
“夏欣?!?p> 兩人同時開口道。
“哈哈哈,原來是蕭公子和夏姑娘,既來我火城做客,便無需顧忌,當成自己家就好。”火城大城主“寧啟”笑道,接著又問,“兩位不是燼土中人吧?”
“何以見得?”夏欣鳳眉輕挑。
“那兩塊鐵牌我看了,內部俱無一絲神魂氣息,想來,其主已然殞命?!睂巻⑿闹笨诳斓卣f了出來,不久前城樓兵士入城通報,正是被他所截胡,放兩人進城而來。
“沒錯,我們并非燼土之人?!毕男榔届o說道。
“嗯。”寧啟點了點頭,“燼土道則壓制一切外來者,沒想到兩位既能到此而來。”
夏欣也不想拐彎抹角,直接說明了跟來此地的意圖,“我來燼土,只為爐洲,敢問大城主,可否有內天地的詳細地圖?!?p> 寧啟一驚,“爐洲,焚道之地,神葬天坑,傳聞那里是整個燼土的命脈所在,自古以來,內天地十八洲無數(shù)勢力對其趨之若鶩,不曾想如今,連燼土之外的生靈都來了。既然你們連神葬天坑都知道了,想必對燼土天地詛咒的傳說也有所耳聞吧?!?p> 夏欣回道:“十日為陣,山河為咒,道紋不散,千秋萬世,凡燼土之人,若出燼土,必死無疑!”
寧啟輕嘆,“唉,整片燼土大地,都曾被血水所澆灌,業(yè)火燃燒,那是先輩們的罪孽,這里出生的生靈,自誕世的那一刻起,血液里便流淌著詛咒,終生受限,隨著個體實力越發(fā)的強大,這方天地本源便會有所感知,降下刑罰,施行抹殺。
但還是有很多人,不甘命運,或想逃離,或想反抗,為此都如飛蛾撲火,凄慘落幕。
并且,燼土……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著天地生靈的壽元精氣,導致這里的生命,注定活不長久,我已經(jīng)算是個奇跡,依靠生命神藥,在火城茍延殘喘,活了六千年,若再不想辦法破境,恐怕時日無多?!?p> 蕭陽心中一驚,一個無限趨近于神王領域的存在,有著生命神藥也才堪堪六千年歲月,便要身死道消了嗎?遙想北域,諸神活了上萬載,有些甚至更久遠,如此相比下來,差距確實太大了。
“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去抗衡嗎?”蕭陽問道。
寧啟喝了口酒,搖頭嘆息,道:“除非有人能解救燼土眾生,平定亂世,以無量大功德來抵消先輩罪業(yè),或許便能解除詛咒,但這根本不可能,當今燼土,一片亂世,戰(zhàn)火不息,血流成河,積攢下來的罪業(yè)只會越發(fā)加重,想讓他們眾心歸一,天下太平,無異于癡人說夢。
當然,還有第二種辦法,也就是夏姑娘所說的神葬天坑,傳聞,天坑之中有一塊神品火源石,乃燼土命脈的本源,一旦得到它,可與此方天地道則相合,屆時,便能超脫出去。
為此,實際上燼土,甚至外界其他四地,幾千年來,都有人付諸行動,可無一人成功,他們深入爐洲,抗下焚道業(yè)火,最后,全都死在了天坑,而神葬二字,也因此由來?!?p> “兩位不惜以身試險,要去爐洲,想必也是為了那顆神品火源石吧?!睂巻柕?。
“沒錯?!毕男阑卮?,沒有隱瞞什么。
“難吶?!睂巻u頭,“夏姑娘雖修為極高,但爐洲乃是神殞之地,別說真神,縱是神王,也不知死了幾位,你若執(zhí)意前往,怕是兇多吉少。”
“這就不勞大城主擔憂了。”夏欣輕笑道。
“唉?!睂巻⒁宦晣@,伸出手掌,一張泛黃的獸皮浮現(xiàn),他道:“這地圖是我昔年在爐洲邊境所得,上面詳細劃分出了內天地所有安全路線以及絕世禁區(qū),你想要,得拿東西來換,一百斤八品火源石。”
“噗….”蕭陽聽了,喝進去的酒差點沒全噴出來了,奸商吧?八品火源石,一百斤?諸神見了都要為此打到頭破血流。
他剛想說什么,結果夏欣先開口了,“八品火源石我暫且沒有,但我可以給你一件神王禁器!”
寧啟聞言噔地站起身來,不可置信地問道:“夏姑娘此話當真?”
“絕無戲言!”夏欣氣定神閑地說道。
“好,成交!”寧啟大聲爽快地答應。
夏欣拿過泛黃的獸皮地圖,確認無假之后,伸手一招,一個金色玉鐲便浮現(xiàn)而出,“雖是神王禁器,但這玉鐲可供你使用五次?!?p> “哈哈哈,五次,足夠了?!睂巻⑾残γ奸_地接過夏欣遞來的金色玉鐲,內部蘊含的驚天之力一旦爆發(fā),絕對能毀星滅日,讓乾坤崩滅。
“你出手可真闊綽。”蕭陽說道。
“干嘛,你心疼啦。”夏欣斜視他,似笑非笑。
蕭陽否決,“沒有?!?p> “哈哈哈?!睂巻⒋笮?,對蕭陽沒有出于上位者面對下位者的裝腔作勢,言語之中,甚至頗帶推波助瀾之意,“蕭公子這是覺得我坑了夏姑娘一把而感到不滿了,我年輕的時候,也最見不得心愛姑娘受半點委屈,吃半點虧,來,我敬你?!?p> 蕭陽一時之間無言以對,先是夏欣,又來個寧啟,和這兩人坐一塊,他有種想遠離的沖動。
“嗯?”夏欣抓準機會,順勢點火,一手撐在桌上,扶著臉,一手對著蕭陽舉起酒杯,眼神似水。
蕭陽有點惱火,奈何招架不住兩人這副模樣,只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哈哈哈哈……”
夏欣與寧啟同時笑了起來,甚覺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