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十兩黃金一壺酒
跟嚴家雞飛狗跳相比，曹謹行就輕松多了，寫了文書，連火龜一起丟給劉鎮(zhèn)遠，萬事大吉。
錦衣衛(wèi)不能隱瞞，也不用隱瞞，見到什么是什么，是什么就寫什么。
至于是不是“假冒”的，是不是江洋大盜，由皇帝說了算。
火龜這玩意兒劉鎮(zhèn)遠不好多留，何況還牽扯到戲伶樓，接到后連夜遞給指揮使陸炳，再由陸炳呈獻嘉靖。
嘉靖大喜。
能延壽的材料可是很難得的，之后看了曹謹行的文書，整個行程清晰記錄，一覽無余，還給了他敲打嚴家和光明正大“勒索”的機會。
嘉靖喜上加喜。
正愁修萬壽宮的錢呢，現(xiàn)在可以將此事全權交給工部侍郎嚴世蕃，但，就不給他撥錢了……想讓你兒子活命，自己往里貼！
“此人得力，賞?！?p> 他一句話，曹謹行升副千戶的事就批了，而且是板上釘釘，誰有意見都不好使。
對這些，曹謹行沒過多關注，他把火龜送上去之后，時間太晚，懶得在衙門等消息，就跟陸昆侖去了鬼市。
陸昆侖所說的“天材地寶”，就在這里——這次不一樣，這個可以買。
曹謹行身上有不少錢，不用拼死拼活就能得到的天材地寶，他還是很感興趣的。
鬼市位于京郊鯉魚山山腹，始建于元世祖忽必烈時期，經(jīng)兩百多年不斷開拓，儼然一個秩序森嚴的地下城。
鬼市只在夜晚開市。
入市者不問來路，不限派別，可隨意帶貨進來賣錢，也可隨意拿錢進來買貨。
小到吃穿用度，柴米油鹽，大到神兵利器，稀世功法。
這里都能買到！
陸昆侖顯然是老客了，一切駕輕就熟。曹謹行初來乍到，來之前特意換了一身黑衣。
兩人來到鬼市入口。
——鯉魚山，魚眼洞。
每到夜晚，洞口的千斤巨閘打開，洞邊掛起紅燈，就意味著鬼市開市了。
入洞之后是一條長廊。
陸昆侖在前面領路。
曹謹行跟在他身后，左看右看：“倒是挺氣派的，這地方維護起來耗費不小，誰掏錢？誰做主？”
“鬼市有三家，吳，陳，黃?！?p> 陸昆侖顯然調(diào)查過，對這些知之甚詳，說道：“他們都是京師巨富，家族扎根于此，源遠流長，是鬼市最大的賣家，也是實際的掌舵人。
不過不用管這些，我們這次的目標跟他們沒牽扯?！?p> 走了大概三百多米，出了長廊，眼前豁然開朗。
巨大的地下溶洞有八層之高，千姿百態(tài)的石鐘乳遍布。
四周坐落著許多亭臺樓閣，依山而建，鱗次櫛比。
遠遠望去，燈光掩映下，所有建筑都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上黑下紅，少了幾分人間煙火，多了一絲飄渺鬼魅。
時間不早。
已經(jīng)開市有段時間了。
縱橫交錯的山道上到處都是人影，看裝扮，絕大多數(shù)都是腰佩刀劍的江湖中人。
“這么多人？”
曹謹行有點意外。
“今天是月中嘛，人還是挺多的?！?p> 陸昆侖說著，閉上眼深吸一口：“就是這個味兒！快跟我來?！?p> 他一閃身奔向東南方。
曹謹行身形化電緊隨其后。
不多時，兩人來到一處掛著“快活林”招牌的酒肆，迎面一股酒香撲面而來。
這香味很特殊，帶著沁人心脾的花香，只是聞著就讓人心曠神怡。
酒肆前擺著幾張小竹桌，已經(jīng)有酒客在品酒。
陸昆侖急急忙忙跑到柜臺：“老周，我定的酒是不是來了？快拿來！”
老周是個六十出頭的老頭兒，一身灰布衣，面容枯槁，看著半死不活的，但卻有一身深厚內(nèi)力，兩眼精光內(nèi)斂，修為不俗。
曹謹行不禁多看他一眼。
“來了?！?p> 老周話音蒼老，從柜臺下拿出一小壇酒，口中說了個讓人咋舌的數(shù)字：“黃金十兩?！?p> 他伸手要錢。
那就是差不多一百兩紋銀！
曹謹行都聽傻了，什么酒這么貴？還就只有這一小壇，估計也就能倒兩碗！
但陸昆侖給的非常痛快，當場掏出事先準備的金子遞過去：“再拿兩個碗。”
老周顛了顛金子，回身拿來碗碟。
陸昆侖道：“還有現(xiàn)貨嗎？”
老周道：“沒有，你這是最后一壇?！?p> “那再訂兩壇?！?p> “三天后拿貨。”
“好?！?p> 陸昆侖滿意地拿著酒壇和碗走向曹謹行，看他目光奇怪，不以為意：“走，兄弟，找個僻靜地方，我讓你見識見識！”
曹謹行不明所以，跟著陸昆侖到溶洞外圍最高處的一個通風口。
兩人坐在石頭上，拿鐘乳石當桌。
“先別問?！?p> 陸昆侖坐下之后，揭開酒壇，瞬間酒香伴著花香飄蕩而來，好聞至極。
正如曹謹行預料，他才倒兩個碗，那酒就沒了。
陸昆侖提著酒壇空了好幾次，一滴也不想浪費，看那架勢，恨不得把壇子吃了。
“來，喝。”
陸昆侖遞過一碗，期待地看著曹謹行，好像篤定他肯定會被這酒驚到。
曹謹行不信邪地接過，一飲而盡。他倒要看看，什么樣的瓊漿玉液能值一百兩！
但沒想到，酒液入口，極致的甘洌清甜之后，有一股微弱的熱量從腹部蔓延四肢百骸，洗伐周身后，匯聚丹田。
內(nèi)力增長了一絲！
“嗯？”
曹謹行睜大眼睛：“這是……”
“哈哈哈！”
陸昆侖得意大笑：“怎么樣？這‘桃花釀’不但可以增長功力，更難得是，它能伐經(jīng)洗髓，開脈強筋！這可不是一般的桃花，這是玉蟠桃的桃花！”
“玉蟠桃？”
曹謹行更加驚訝，他在資料里看到過這種天材地寶：“是五品中階、能洗經(jīng)伐髓的玉蟠桃？”
“正是！”
陸昆侖道：“有人找到了傳說中的桃花源，還用玉蟠桃桃花釀成了美酒！這東西我有幸吃過一次，所以我第一次喝這酒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我來京師鬼市的目的，就是要找到這酒的源頭，怎么樣？兄弟？要不要一起？機不可失??！”
“……”
曹謹行可恥的動心了。
我也想嘗嘗玉蟠桃，但是我的福源它不允許啊！
曹謹行糾結(jié)的要死，忽然想到一件事：“陸兄，你說你吃過玉蟠桃？”
“嗯?！?p> 陸昆侖道：“我幼年時候家鄉(xiāng)大旱，遍地饑荒，百姓逼的易子相食，慘不忍睹。我那時候憑著過人的爬樹本領，在懸崖峭壁掏了兩窩鳥蛋，本想留著慢慢吃，有個老乞丐找上我，問我要不要跟他手里的桃換……”
陸昆侖眼中露出溫和的笑意：“……他那桃黑乎乎的，皺的就剩核了，我當時也沒多想，看他快餓死的樣子，心想鳥窩可以再掏，人死不能復生，就把鳥蛋換給了他，萬萬沒想到，那竟然是天材地寶玉蟠桃！那乞丐就是我的師爺，丐幫前任幫主?！?p> “……”
曹謹行張大嘴巴。
太離譜了吧……
這得多高的福源？
他一聽心里就有譜了，陸昆侖這妥妥的主角模板！跟著他就算吃不上肉，應該也能喝湯。
“好！”
曹謹行重重點頭：“干了！”
兩只手在空中用力一握。
兩人相視一笑。
交易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