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齊瑯儀遲遲未歸,下人擺盤也是也是靠著邊放,豆芽的清香,微酸的白菜香,甜甜的藕香,中間空著很大的位置,知道是菜沒上齊。
各種香氣往鼻子里鉆,一樣的食材,變著花樣的做,在場的人除了凌音都有些不淡定。左瞧瞧右看看,看的最多地方就是門口,殷切希望齊瑯儀能端著最后一道菜走進(jìn)來,就能動筷子了。
盼了好久,盼來的卻還是端著盤子的下人,看著上色均勻香氣四溢的紅燒肉,并沒有放在中央,這就讓大家更是著急。
咕嚕嚕的聲音不斷響起,華云河也有些坐不住了,感覺這堪比刑罰,但一家之主就要穩(wěn)重,訓(xùn)斥著他們要端正,他自己的肚子也是不爭氣的叫著。
終于看見齊瑯儀端著沙鍋,后面跟著下人端著大盤子,把沙鍋放到華云河面前,下人把大盤子放在桌子中央。齊瑯儀說:“這沙鍋里是燉的魚湯,盤子里這條魚也是輕炸慢燉,故而用的時間特別久,各位見諒?!?p> 等他坐好華云河開始招呼大家吃菜,接下來的場景讓輕眉覺得丟人。輕眉看著端莊的王家妹子,此時也跟那幫糙漢子一樣風(fēng)卷殘云,有點不可思議,真正吃到嘴里后,明白坊里做飯的大姐確實要精進(jìn),跟齊瑯儀的手藝還是沒得比。
齊瑯儀看著桌上的哪里是筷子,華云河的直刺平斬應(yīng)該是劍法,華云倉劈砍斜撩應(yīng)該是刀法,華元傾兵器是扇子,基本是點砸擋。總之這頓飯吃的一點也不安生,看著凌音動作輕柔,總是恰到好處的避開其他筷子,王姑娘也有華云倉照顧著。
于是加入了他們,握著筷子中間,上端為槍尖上架下攔,再用下端去搶菜。槍法一寸長一寸強(qiáng),筷子分了上下就短了不少,而且手還不夠靈活,握住上端那就成扎菜了,多半不行。
等這頓飯吃完,因為在客人面前失態(tài),一個個都不說話了,華云河繼續(xù)接待著齊瑯儀他們,沒多久也準(zhǔn)備帶著輕眉回去了。
在路上好奇的問她是怎么解決的,輕眉說:“王家妹子先到了,我進(jìn)去就說,這糙漢是我姘頭,準(zhǔn)備對你明媒正娶,你接受不了就一拍兩散,能接受就好好過日子,姐姐不會虧待你?!?p> 齊瑯儀問:“輕眉姐霸氣,所以王姑娘是何態(tài)度?”輕眉心虛的說:“妹子說她知道,并且跟家里解釋過。我哪里知道是這情況,而且她看我的眼神,像是羊兒上趕著送入狼口一般。”齊瑯儀覺得輕眉以后會有許多樂趣,笑了笑沒說話。
輕眉問:“找姐姐何事?”齊瑯儀回答:“我編了個舞,由柳姐和媚兒跳,詞曲凌音已有所熟悉,只是有段戲腔找不到人,柳姐推薦了你?!?p> 輕眉應(yīng)承下來,接過詞曲開始觀摩。隨著譜子唱了兩句,讓齊瑯儀覺得沒問題,只要配合得當(dāng),這場演出絕對會受歡迎的?;氐綐O樂坊后,發(fā)現(xiàn)歇業(yè)了,這事能震驚輕眉一年。
進(jìn)去后發(fā)現(xiàn)在裝修,原本琴臺的位置改成了戲臺,側(cè)面安置了樂器的位置,柳容容沒想到他們這么快就回來了,而這戲臺明天才能搭好。齊瑯儀無語的說:“騰開個地方就行了唄,以后還不知道演不演呢,這戲臺要多少錢啊?”
轉(zhuǎn)悠一圈說:“裝的挺大氣啊,可是修后面干嘛?把前面修好,更衣就用那邊的房間唄,這單獨折騰出一塊來,是干什么用的?還好地方夠大,不然還真不夠折騰的。”
蘇媚說:“又不是你花錢,心疼什么?!饼R瑯儀反駁說:“咱們是一家人,花誰錢我都心疼?!绷枰舨涣羟槊娴牟鸫┱f:“你何時心疼過錢?不過是看這排場太大,若是牽絲戲并未達(dá)到效果,拆掉時心里過意不去罷了?!?p> 柳容容自信的說:“姐姐是這一坊之主,自然要講些排場,親自登臺的消息已經(jīng)放出去了,弟弟要相信自己?!绷萑菖c蘇媚排演過后,對這舞信心滿滿,但齊瑯儀真的是一點信心都沒有,可她們?nèi)加行┡d奮,說些喪氣話也不好。
第二天下午一樓,賭桌早早搬到了一邊,擺上了一排排的桌椅。舞臺上二人同樣著裝,同樣的面具,沒有云袖的是柳姐,帶有云袖的是蘇媚,扮演傀儡。
齊瑯儀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時不時指出錯誤,凌音和輕眉也偶爾提出意見,兩個時辰后終于配合的很好了。凌音找人幫忙拿來紙筆說:“齊兄,上次還未將故事講出。”
齊瑯儀回憶了一會兒說:“講的是一個可以看見鬼的書生,在破廟偶遇一位老翁的故事,老翁向書生講述,自己年少時迷上傀儡戲,研習(xí)并以此為生,雖可溫飽卻不富裕,回過頭已是孤獨半百,為書生表演一番,一生的心酸涌上心頭,把傀儡扔進(jìn)了火里?!?p> 蘇媚撅著嘴打斷說:“怎么可以這樣,那可是陪伴了他一生?!饼R瑯儀繼續(xù)說:“扔到火里后,書生看見了傀儡的靈,在火中翩翩起舞,最后向老翁肅拜揖首,姿若生人,然后消散了。老翁看著火說:暖矣,孤矣。但是灰燼中什么也沒有留下。”
蘇媚問:“那傀儡漂亮嗎?”齊瑯儀想了想說:“應(yīng)該很漂亮吧,我記得文里描述的很是精致。”凌音在他們的問答中,記錄了所有關(guān)鍵點,再捋順后復(fù)原了這個故事,寫下了兩份。
一份交給輕眉說:“明日演出前,還請姐姐在臺上先念一遍?!绷硪环萁唤o蘇媚說:“演出完畢后,還請將這一張貼于門口?!蹦钜槐槭菫榱俗層^眾理解故事,貼出去是為了讓觀眾回味舞蹈。蘇媚拉著柳容容飛身而起,回到舞臺之上說:“姐姐,再跳一次!”
凌音和輕眉也回到了位置,齊瑯儀坐到了剛才的位置,看她們又跳了一遍,這一遍更加流暢,想表達(dá)的意思更加明確,但是在最后,蘇媚原本要是要往側(cè)面躺,卻改成了原地跪坐低頭,傀儡與操控者成了對拜。
齊瑯儀直接喊到:“不行!人鬼殊途懂不懂?那個老翁后悔了我才編成雙隕,現(xiàn)在又算什么,我感覺對傀儡的靈不公平!”蘇媚站起來吼:“你都成全一步了,為什么不再成全一步?”
齊瑯儀反駁說:“編舞也要尊重故事,他們最后就是沒在一起,萬一這個傀儡靈成仙了,給她掛個拖油瓶怎么行!”蘇媚癱在柳容容懷里說:“姐姐,他吼我?!绷萑輩s說:“他是根據(jù)故事編的舞,自然要尊重故事,按他說得跳吧。”
蘇媚不情愿的說:“好吧。”齊瑯儀說:“媚兒,這個舞是有參考的,那就要尊重人家原著,別賭氣?!碧K媚摘下面具,把臉埋在柳容容的懷里,過一會兒站起來說:“媚兒知道了。”
夜已深,各自回屋休息,準(zhǔn)備著明天下午的表演。第二天的上午,出門采購的姐妹,帶回來了各種消息。若語攔住剛下樓的齊瑯儀,鼓起勇氣說:“公子,外面很多人在說你壞話!”
齊瑯儀無所謂的說:“讓他們說唄,我聽不著也不關(guān)心,不用為了這種事情生氣?!比粽Z生氣的說:“可他們居然說,坊主養(yǎng)了男寵,為了男寵連生意都不做,從良唱戲了!”
齊瑯儀無可奈何,這小丫頭沒聽懂剛才的話是讓她別說了,所以直接點破說:“好了,沒事的,你也別生氣了,為了一幫嚼舌根的不值當(dāng)?!比粽Z還想說什么,被齊瑯儀攔下安慰一番,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極樂坊上下檢查著所有細(xì)節(jié),茶水瓜果全部備齊,未時四刻開門迎賓,門外早已聚著一眾人,相互寒暄著進(jìn)門,坐到預(yù)定的位置上。齊瑯儀掃視一圈,看到第一排的華云河有些驚訝,按路程時間推算,應(yīng)該是他們從瓊?cè)A派出發(fā)沒多久,送請柬的人從極樂坊剛出發(fā),路上錯過了。
齊瑯儀思緒雜亂的心想:看柳姐這意思是自己要不回來人,就再派人全帶回來的意思唄,不然讓他把請柬帶過去就行了,看來柳容容還是不放心自己,可想想又不對,凌音一起去的,難道柳容容真的是心疼自己?
想太多沒有用,日久見人心,眼下是把這支舞糊弄過去才是真的,但凡對這支舞有點信心,也不至于如此擔(dān)心。待到申時賓客齊聚,凌音單獨演奏亂魄抄,平靜詭異且沒聽過的曲子,使在場的人都安靜下來,哪怕是經(jīng)常來極樂坊的人,也沒有聽過獨奏。
輕眉見他們安靜下來,上臺開始往常那一套說辭,吹捧著眾人。奈何并不是所有人都買賬,在多數(shù)人看來,極樂坊除了是個很大的消金窟,并沒有其他特殊的。
臺下一個富商大喊:“說這么多干什么?大家是來看跳舞的,讓坊主出來跳啊,大家說是不是!”隨后一眾人附和的叫囂。作為長期準(zhǔn)親家的華云河,拿起桌上的劍,向那個富商一推。
劍刃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說:“到了人家的地盤,就要守人家的規(guī)矩?!蹦莻€富商連連稱是,在他收回劍后不再多言。輕眉受到華云河的照顧,得以將這個故事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