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遇墮水而不沉
“一天?”肖見質(zhì)疑道。
“沒錯,既然阿傍說你有實力,那我想,一天足夠了吧,”陸之道冷冷地說。
可是,人家牛頭一個月了呢,也沒什么切實證據(jù)。
肖見不禁懷疑,這判官到底是要幫他,還是要害他。
緊接著陸之道補充道:“阿傍,既然你說著凡人有實力,那你可敢為他作保?”
牛頭沉默了一陣,顯然沒有完全的把握,但最終還是答道:“我保了?!?p> “好!那你便協(xié)同辦案,同時監(jiān)督他,以免他造偽證、跑路,”陸之道還是那般不緊不慢,“若是明晚這個時候,他還找不到證據(jù),你,他,孟婆,我一并罰了。”
說完,陸之道換了一根簽,上書個“執(zhí)”字。
牛頭撿起令簽,短促地答應(yīng):“得令!”
肖見與牛頭走出了迷魂殿,現(xiàn)在顯然有些神情沮喪。
他向牛頭道歉道:“牛老大,都怪我多嘴,最終將你也連累進(jìn)來了?!?p> “現(xiàn)在說這個也沒用了,還是把心思放在案情上吧,”牛頭說,“何況你也是為的那個老婆娘,算是重情重義,也叫我有幾分欣賞?!?p> 肖見點點頭,“只是,時間太短了,我實在沒自信……”
“與其在這里惆悵,不如好好想想,該從哪里查起,”牛頭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神仙,比起凡人,要果決冷靜得多。
聽到牛頭沒有任何埋怨的語氣,肖見頗為感動,便也不再糾結(jié),全心思考起這起事件。
他的目的是為了洗清孟婆的嫌疑,而指向孟婆的最直接的證據(jù),是昨日逃獄之鬼的供詞——逃獄的路線,為忘川彼岸。
而要渡忘川,唯有借助奈何橋。
所以,從奈何橋查起,不失為明智的選擇。
來到奈何橋邊頭,立在石碑前,觀察眼前景象。
橋頭聚集了不少鬼魂,看來孟婆突然被抓,對陰陽輪回的影響不可謂不少。
然而,雖然他們看上去都想投胎,竟沒一只敢踏上橋面。
奈何橋為拱形橋,寬二十余米,兩側(cè)有石雕護欄。
橋面為焚煉石所造,此石料蘊含烈日之熱,可將觸碰者焚盡。
且有兩指寬的縫隙遍布橋面之上,此乃符文咒語,侵?jǐn)_靈魂所用。
因此,牛頭才說,就算神仙,也難以徒手通過。
肖見偏偏不信邪,身子在外,將腳指頭踩在橋面上。
頃刻間,無數(shù)痛苦的感覺侵襲而來,如天雷劈身,亦如烈火焚燒,好似億蟲啃咬,又比千刀萬剮。
好在牛頭一把將肖見拉出,肖見卻也難免倒地嘔吐,呼吸急促,久久不能平息。
他這才明白,為何他們斷定除非喝了孟婆湯,否則無人可過這奈何橋。
那罪犯不可能掌握了過橋的特殊手段,否則這里眼線繁多,一千多名罪犯以奇怪的方式過橋,不可能不留下證據(jù)。
肖見問牛頭:“可能飛過河去嗎?”
那次女鬼正是漂浮在空中跟隨他的車,所有此時才有這種想法。
牛頭搖搖頭:“御空術(shù)是有限制的,因為忘川的河水特殊,無法在其上施展?!?p> 隨后,牛頭介紹了忘川。
世間有一類水為惰水,不載一舟,不游一魚,水深無底,萬物落入其中,唯有萬劫不復(fù)。
縱使法術(shù)異能作用其上,也會被吞噬殆盡,御空術(shù)自然也過不得。
而忘川之中的河水亦為惰水,且為其中特殊的一類。
除了有墮水的一般功效,在孟婆的調(diào)制下,服下后可解行走奈何橋上是產(chǎn)生的劇毒,代價卻是前世記憶。
“也就是說,”肖見得出推論,“想要通過小舟過河,也是不可能的咯!”
牛頭點點頭,隨后望向肖見,想看他之后有何打算。
肖見摸著下巴,半晌后,問:“這河有多長?”
“長度無法測量,但似乎是一個循環(huán),聽說沿著一個方向一直走,可回到原點?!?p> “那么,忘川彼岸就相當(dāng)于是個與世隔絕的孤島,”肖見皺起眉頭,目前掌握的情報非但不可洗脫孟婆的嫌疑,反而加深了她作為內(nèi)應(yīng)的可能。
從牛老大話中推斷,他似乎也沒有沿河走過。
便問:“河上是否有另一座橋,卻不像奈何橋一般有副作用?”
牛頭搖搖頭:“不可能,否則靈魂可隨意投胎,輪回的秩序早亂了。”
“不如,咱們沿河岸走走,反正沒有其他線索,說不定能遇上蛛絲馬跡?”肖見提議。
牛頭同意,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兩人并肩而行,其間鮮有交談。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肖見走得腿腳酸痛,卻也沒什么發(fā)現(xiàn),這叫他有些氣餒。
忽的什么遠(yuǎn)遠(yuǎn)地出現(xiàn)在他的眼中,便叫住牛頭:“我們回到原點了。”
牛頭順著肖見所指看去,三四里外架在河上的,正是奈何橋。
肖見懊惱不已,一天所剩不到一半,然而卻一無所獲。
難道他的方向錯了,或者孟婆本就是犯人?
懊惱之下,撿起一塊碎石,往河中砸去。
石頭在水激起幾圈波紋,卻沒揚起一點水花,難怪稱為“墮水”。
然而,卻正是那一點激蕩,似引得什么在肖見眼中一閃而過。
肖見心思本就敏銳小心,便在河面上尋找那是什么造成的。
沒多久,他就有所收獲,指著水面:“看!”
牛頭望去,果有什么漂浮在河面上:“那是什么?”
這副場景沖擊著牛頭的認(rèn)知,在他的印象中,沒有什么可以漂浮在墮水之上。
于是試用法術(shù)將那東西隔空取來,然而法力剛作用于河面之上,便就卸去了力量。
只得取來些枝條,綁將在一起,把那東西勾過來。
把它撈出水面,牛頭忍不住呼出:“花瓣?”
肖見接過來,看看、摸摸、聞聞,補充道:“蓮花?”
牛頭做回憶狀,良久后才答:“若它真是蓮花,也許還有幾分道理。傳聞有種泥土,名為腐泥,所觸之物頃刻腐爛,唯獨蓮花,可在之上開得亭亭玉立,與他處長的別無二致。”
“你是說,這蓮花除了出淤泥而不染,可能也可遇墮水而不沉?”
“只能這么認(rèn)為了。”
肖見急速地轉(zhuǎn)動大腦,高興地說:“既然一片花瓣可浮,那一朵花亦然,用蓮花做成舟或水上踏板,是否可渡過這忘川之水?”
“的確存在可行性,”牛頭點點頭,但緊鎖的眉梢卻沒得到緩和,“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