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圣彼得斯醫(yī)院(7)
一樓大門敞開,陽光鋪滿庭院,仿佛早上所見的灰色物質不過是錯覺。
一俟燦爛,掃去心頭連日的陰霾。
庭院里本該擺放幾排長椅,方便病人歇坐。
可如今看來,只有一片空蕩蕩的荒蕪,連朵新鮮的花都無,好在腳下踩的草還沾了些綠意,舒服了些。
護士長正拿著名單念名字,語氣陰冷狠戾,連陽光都暖不了。
她的眼珠子在所有人身上轉了一圈,忽然大發(fā)雷霆:“還有幾個人呢!為什么沒下來,為什么不下來!”
聲音如雷貫耳,又像一根冰冷生銹的鐵絲從左耳穿過右耳,疼得腦袋嗡嗡。
護士長一發(fā)脾氣,其他人嚇得都不敢說話。
姜繁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前臺護士站出來,囁嚅道:“護士長,沒有出現(xiàn)的那幾個病人,在食堂里呀。”
這個“在食堂里”用得就很靈性。
三人在心里吐槽了一番。
聽完,護士長憤怒的神情稍稍緩和了些,隨后將名單折好貼身放在上衣胸前口袋里。
從康牧之那個角度可以看到更多,她小聲分享所得信息:“護士長那個名單似乎用了很久,折痕明顯,紙張看起來有些毛躁了。”
背對著她的姜繁正蹲在地上,閱讀一塊立在草地里的方形石碑。
石碑被幾株嬌艷的玫瑰花簇擁著,上面刻著幾行小字:
「疼痛里的芬芳彌足珍貴,
黑暗里的光芒拯救人心,
日暮蒼山遠,
風雪夜歸人?!?p> 這是什么線索嗎?
疼痛里的芬芳彌足珍貴——
姜繁看了看石碑邊上的玫瑰花,這都什么年代的破梗了,居然還寫得這么文藝。
不就是玫瑰花么,就差在花朵上掛個牌子,寫上幾個字:采我采我采我。
黑暗里的光芒,這得天黑才能看到吧,是不是這醫(yī)院摳門到夜里只開一盞燈?
只能等天黑再看看,那時身負拯救職責的主治醫(yī)師就在燈光下。
想想,一個白衣勝雪的年輕男子在一束聚光燈下,微笑著伸出手說道:“你有病,我能治。”
然后給你診斷書,解救你出苦海深潭。
哦哦哦,這個畫面,好土呀,不過我喜歡。
姜繁不自覺地輕笑了一下,惡狠狠地腦補畫面。
日暮蒼山遠,風雪夜歸人。
這是哪首詩來著?
九年義務教育,莫非我是個漏網(wǎng)之魚?
日暮肯定是時間,絕對是太陽下山之后,會是幾點呢。
蒼山遠什么鬼?去遠處的山上?
姜繁抬頭看了看遠處,四周全是灰乎乎的一片,看著有點像山,但也不是蒼山??!
就算是,這鬼地方也爬不出去。
風雪夜歸人,這個人肯定是主治醫(yī)師了,風雪之夜歸來。
額,整棟醫(yī)院死氣沉沉,別說風雪了,連片羽毛都飛不起來,還夜歸人。
姜繁嘆了口氣,整理了下思緒。
帶著玫瑰,太陽下山后,在某個刮風下雪的山上,在黑夜里尋找有亮光的地方,主治醫(yī)生就在那。
狗系統(tǒng),可真會打啞謎。
如此想著,姜繁便又有了動力。
她偷偷摘下其中一朵帶刺的玫瑰,攏進寬大的病服袖中。
她站起來,剛好聽到康牧之那句話。
只可惜,還未等她有所思考,護士長又大聲喊道:“按照我的要求站好,你,站在這,你在這,你去那邊……”
剛才還不覺得人多的姜繁,在十分鐘后生生改觀了。
庭院里的病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密密麻麻,仿佛螞蟻的聚會。
他們從外到內圍成一圈又一圈,每往里就縮小一圈,直到最后一圈只剩下單人位。
栗望川
有沒有讀者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