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哥哥，想尿尿?！?p> 阿書跟麻子窩在一個被窩，小手拉著小手更有安全感。
三個孩子晚上吃的是李老頭親手下的面條，因為好吃，阿書就多吃了一些，還把小鍋里面那點面條湯喝了個精光，臨睡前，李老頭特意領他去村子里的一個公廁方便，但沒泄出東西來，三更半夜，阿書被尿意憋醒，看著四周黑漆漆一片，他害怕，拉著麻子的手不敢動。
麻子睡的很沉，任阿書如何搖晃他的身體他也沒能從夢里蘇醒過來。
阿書怕黑，自己一個人去尿肯定是不行的。
李老頭在打鼾，自己又總不能跑去六丫的小房間去找六丫陪他方便。
“哥哥，你別睡了?！?p> 憋的難受，阿書夾緊兩腿，在被窩里打了個哆嗦。
麻子做了個夢。
夢見媽媽在給他包餃子吃。
媽媽還活著的時候，總是喜歡給麻子包餃子，然后在最好看的餃子里藏上一枚硬幣，誰吃到這個幸運餃子，誰就能實現一個愿望。
好運氣的是，麻子總能吃到它。
“我要小汽車！”
“好，幸運餃子會實現你的愿望的。”
然后，第二天，麻子一覺醒來，剛一睜眼就看見了枕頭邊的玩具汽車套裝。
想吃餃子。
想吃媽媽包的幸運餃子。
麻子蹙了蹙眉，睡夢中，翻了個身緊握阿書的小手?！皨寢尅彼剜?，滾燙的淚水打濕了他的睫毛。
小孩把頭買進阿書的懷里，輕嗅阿書頸間獨特的柑橘香。
阿書的媽媽愛買柑橘味兒的洗發(fā)水給阿書洗頭，而麻子最喜歡阿書發(fā)絲間的柑橘味。
阿書被麻子弄得脖頸瘙癢，他動了動身體，把多余的被子都裹在麻子身上，怕他冷。
“哥哥不怕，阿書在呢?！?p> 溪滁這邊一到了晚上就涼的要命，小孩子活力再旺盛也頂不住，還好李老頭燒的炕比較暖，不會讓三個孩子著涼。
翻動被子時發(fā)出的“沙沙”聲吵醒了麻子，麻子睜開眼，揉了揉眼睛。
“咋了？”他小聲問。
特別小聲。
小到阿書都聽不清楚。
阿書嘟囔著說自己聽不清，像小蟲一樣咕嚕了一下，湊近麻子的嘴巴，盯著他的薄唇，說：“啥？你說啥呢？”
“……”
李老頭睡的很香，麻子真的不忍心打擾到他?！拔覇柲阏α??！?p> “想尿尿！”
兩小孩蛐蛐咕咕，麻子恍然想起阿書在晚飯的時候喝了許多面條湯，看著阿書逐漸扭曲的表情，麻子掀開被子坐起身?！斑€能憋住嗎？”
“一動就想尿……”
憋的漲紅的小臉看著怪有趣的。
“你等會兒，我去拿手電筒?！?p> 麻子爬出被窩，著急到忘了穿鞋，光著腳丫在李老頭的書桌抽屜里翻了好一陣，終于在一本破日記本兒底下找到了被壓著的小手電筒，他打開開關試了一下，然后才放心的回到阿書身邊，把后背沖向阿書。
“我背你去。”
麻子胡亂蹬上鞋子，背對著阿書輕語。
“能行嗎？”阿書說。
“你要是不想走著走著突然尿褲子里，就上來?！?p> 話音兒落，阿書躡手躡腳的把手搭上麻子的雙肩，整個身體小心翼翼的趴在麻子的背上。
但，阿書真的好重！
麻子背過六丫，六丫輕飄飄的，像葉子。
阿書就……
“鐵……大鐵錘……”
他喃喃自語。
“嗯？哪里有大鐵錘？”
“哪里都沒有！”
09.
從李老頭家去公廁，路程并不算太遠，麻子背著阿書走過了老槐樹，抬頭望夜空，星星像燃燒的螢火在黑夜里炫舞。
月色，朦朧。
路過一戶人家，點著明燈，映出兩個孩童的影子，它們跟著他們的腳步，踏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