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澄往南走,路過兩個收費站再穿過一個叫做岸河的小鎮(zhèn)就能看見一座藏匿在山腳下的小村落,那村子里住著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是些受扶貧的困難戶,我就住在那里,和麻子哥跟阿書哥一起。
溪滁環(huán)境不錯,空氣跟北澄的比起來不知道要清新多少,沒有排放的尾氣,沒有過分的食品包裝垃圾,雖然窮是窮了點,但總歸還是能生活的。
長大以后和父親母親一起離開北澄,手機號碼一換,基本上就和這村子,這鎮(zhèn)子還有這城市的人都沒有什么聯(lián)系了,阿書哥那會兒嘴里頭總念叨著說要是不想面對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就離開,逃掉總比留下來繼續(xù)恐懼的好,所以我就和父母一起逃走了,走了很多年。
再回到這里的時候,村子已經(jīng)變了模樣,曾經(jīng)玩泥巴的小孩長的一個比一個俊朗,有的已經(jīng)遵從父母的安排早早的成了家,有的還在為了自己的小夢想拼了命的努力,小時候總蹲在村口的那個于老爺早已經(jīng)逝去了,麻子哥的家也被緊緊的鎖起,再沒人踏進去過。
一切都變了。
像父親說的那樣,原本是物是人非,現(xiàn)如今村子也不是從前的那個村子了,住在村子里的人也不再是那些人了。
父親想辦法撬開了麻子哥家里的鎖,掃干凈了落了滿屋子的灰塵,麻子哥以前說灰塵很浪漫,它們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漂亮,但這些浪漫惹的我鼻子很癢,讓我很想打噴嚏。我很難不承認,他說過那么多話,只有這句話我真的很想反駁,畢竟我對這個浪漫有些過敏。
劉叔養(yǎng)在家里的那盆仙人掌枯死了,死的很徹底,和那段的過往一起化為了塵埃消失在了這個冷漠可笑的小村子里。
我一直沒敢承認麻子哥走后我有多痛苦,幾乎花了整整四年之久的時間才讓我徹底從自責里脫出身來,我得說實話,麻子哥的離開,有我的一份罪過。
我,間接或直接的成為了殺害他的兇手。
他走后,阿書哥的世界里再也沒有過晴天,我推著那輛輪椅帶著他走過了他的春夏秋冬,最后也是在盛夏蟬鳴的這一天,我目睹了他對他最后的選擇。
這些年,我沒再找過男朋友,或許我還是被什么東西給牢牢地阻擋住了我向前生活的步伐,我有錯,我每天都在面對著我的錯。
那層膜現(xiàn)在對于我來說已經(jīng)不是很重要了,它像是一張破碎的網(wǎng),雖然沒能兜住我的純白,但我還是決定放過它。
我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心情面對蔚藍的天空去詮釋我和他們的青春,蒲公英隨著風飛去了更遙遠的更加充滿希望的未來,也許在某一天,他和他會化作蒲公英的花瓣,乘著風,在未來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