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細潤如風(fēng)，寧靜如畫
清晨的院子蕩著涼涼的秋風(fēng)。
好在暖陽逐漸升溫驅(qū)散了風(fēng)中涼意。
池中亭下，趙楓一身便裝，上白下藍，顏色漸變，看上去清新儒雅，再配以英俊的容貌和些許貴氣，只教一旁的小苒看得目眩神迷。
以前沒發(fā)現(xiàn)，殿下居然如此俊朗！
小苒垂首低眉靜靜侍立，眼睛卻偷瞄著一旁坐著的趙楓。
拋去國破之傷，隱沒離別之痛，驅(qū)散久病之弱后，趙楓的精氣神正以驚人的速度恢復(fù)著。
只是走出門到吃早餐這會兒，不光是他自己感覺像是變了個人，就連一直在旁邊照顧的小苒也倍感驚訝。
“唔，這糕點不錯，小苒你要不要來點。”趙楓用筷子夾著一塊粉色糕點，嘴里嚼著，含糊不清地向一旁的小苒說道。
小苒正偷看著趙楓呢，被這一說嚇得臉色通紅。
“殿，殿下，您先吃，等您吃完了奴婢再吃?！?p> 這是府里的規(guī)矩，奴仆不得與主人家一同用膳，只有等主人吃完了，奴仆才能吃那些殘羹冷飯，而且還要站著吃。
坐也是不被允許的。
趙楓到底是接收了前身的記憶，剛才那句話一說出口他就意識到自己莽撞了。
“我已經(jīng)吃好了，你來吧?！?p> 趙楓拿起一旁木盤上的巾帕擦了擦嘴，隨后站起身往院子門口走去。
院子終究只是個小地方，這會兒功夫趙楓已經(jīng)欣賞得差不多了，他打算去外面走走。
記憶中，這處府邸的布局有些模糊，這讓趙楓不太自在。
自己住的地方怎么個布局都不知道，到時候有客人來了往哪走都沒頭緒豈不是搞笑？
在趙楓踱著步子走上折橋的時候，身后的小苒已經(jīng)站在桌子邊用趙楓用過的筷子夾起糕點吃了起來。
雖然不是第一次吃，但小苒的臉上依舊露著滿足的笑容。
在被調(diào)到趙楓身邊的三個月，是小苒十年來日子過的最好的時期。
以前在教坊司的時候吃的都是粗茶淡飯，一年有一頓肉吃已經(jīng)是燒高香了，像這種精美的糕點更是做夢都不敢想。
剛吃了兩口，還來不及回味唇齒間彌漫的清香，小苒就看到趙楓上岸徑直往院門口走去。
這一幕之際嚇得小苒丟掉了手里的筷子。
“殿下！您不能出去啊...”
小苒兩手抓著裙擺往趙楓身后追了過去。
......
院門口。
趙楓背著手順著地上的青石板慢悠悠地往外踱步。
剛到院門口還未出去，就見門口守著的兩名守衛(wèi)已經(jīng)靠了過來。
兩人躬身行禮，開口阻止道。
“殿下，請止步?！?p> 趙楓眉頭一皺。
“何事？”
“殿下，皇后有令，沒有她的命令殿下不能離開院子，殿下請回吧?！?p> 說話的那個守衛(wèi)態(tài)度倒不算無禮，但語氣非常堅定。
“皇后什么時候下的命令？我怎么不知道？”
“皇后半個月前說的，當時殿下已經(jīng)臥病不起，所以我等也就沒有打擾殿下?！笔匦l(wèi)說道。
其實當時的趙楓意識都有些模糊了，所以通不通知都一樣。
聽到守衛(wèi)的話，趙楓原本的好心情逐漸消散。
這么說來，自己的活動范圍其實就只有這個院子和里面的幾間廂房？
那還不如小苒，至少她能出去取來飯菜！
這時，身后的小苒也已經(jīng)追了上來。
她見兩名守衛(wèi)攔著趙楓，顧不得喘氣就上前對趙楓說道：“殿下，都是奴婢的錯，奴婢忘記告訴您皇后的命令了，您現(xiàn)在只能在院子里活動的?！?p> 說完，她才大出了幾口氣，剛剛卡在食道里的糕點差點沒把她噎死。
趙楓站在門口，感受著兩名守衛(wèi)身上的壓迫感，他很快就打消了強闖的心思。
打不過是其一，被皇后記恨才是真的要命。
甩了甩衣袖，趙楓轉(zhuǎn)身離去。
身后，兩名守衛(wèi)對著趙楓的背影拱了拱手，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小苒看著明顯有些不高興的趙楓也不敢說話，只是低著頭小步跟在趙楓身后。
一主一仆兩人很快就回到了亭子里。
心里有氣的趙楓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盯著薄霧逐漸散去的荷塘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他身邊，小苒的目光瞥了瞥趙楓又看了看盤子上留下的糕點，眼里閃過一絲不舍。
片刻，她才收回目光看向趙楓。
“殿下，當時您已經(jīng)臥病在床了，娘娘派人守著你的院子只是擔(dān)心外人潛入進來對您不利，您別往心里去。”
趙楓知道小苒是在安慰自己，可她的說辭屬實無力。
保護和看守是兩種概念，現(xiàn)在的自己就像被人關(guān)在籠子里的金絲雀一樣，看似活得舒舒服服有吃有喝，實際上不過是別人的掌中玩物罷了。
深吸幾口氣，趙楓努力平復(fù)自己內(nèi)心的怒火和屈辱。
這次他更加意識到自己作為一名被俘虜?shù)幕首釉谶@大元的地位是何等的不堪。
現(xiàn)在有皇后派人看著，等三天后與公主結(jié)婚那就是公主看著了。
這么一想，趙楓對即將到來的大婚更加排斥了。
“小苒啊，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還不如你，至少你能出得了這個院子，而我連院子都出不去?！壁w楓感慨一聲。
一旁的小苒嘴巴癟了癟：“殿下，我也就拿吃食的時候可以出去，而且門口的守衛(wèi)還要有一人跟著，其他時候也是出不了院子的?！?p> “嗯？你也出不去？”
小苒點點頭：“是的呢。”
不知怎么，趙楓的心情在這一瞬間好了一些，連帶著對小苒的印象也提升了不少。
這么說來，給自己下毒的應(yīng)該不是小苒了。
想著，趙楓突然感覺身體有些乏力。
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久病初愈虛的。
“過來給我捏捏肩膀，光坐著挺累人的?！壁w楓對小苒招了招手。
“是?！?p> 小苒應(yīng)了一聲，走到趙楓身后，雙手按在肩膀上輕輕揉捏了起來。
還別說，小苒這經(jīng)過專業(yè)培訓(xùn)的手藝一上手就讓趙楓感覺舒服多了。
倦意涌上心頭，趙楓表情逐漸放松，身體緩緩靠后最終枕在了小苒的胸口。
身后的小苒一張俏臉早已通紅，不過感受著趙楓逐漸平穩(wěn)的氣息，她還是忍著沒有動彈。
晨光中，青荷間，一池亭，一少年，一美婢，細潤如風(fēng)，寧靜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