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嚴(yán)氏
在福壽宮門口，接姜長寧主仆的，依舊是高燕云。
“見過縣主，縣主萬安?！备哐嘣菩卸Y，“恭喜縣主?！?p> “高姐姐客氣?！苯L寧扶起她，順手塞了個荷包，“同喜?！?p> 高燕云輕捏了一下，是個馃子，笑道：“縣主快請進去吧，娘娘在里面等著您呢?！?p> 進了宮門，高燕云領(lǐng)著姜長寧主仆，往太后日常起居的東側(cè)殿去。
“娘娘，淳安縣主來了?！备哐嘣普驹陂T外稟報。
“讓她進來?！碧笤诶锩娴馈?p> 姜長寧進去就看到太后，穿著深藍色常服坐在臨窗的炕上，炕旁跪坐著個宮女，在陪她下棋。
“給太后娘娘請安?！苯L寧雖有了品級，但今日她是來謝恩的，仍然要行大禮。
“燕云快把人扶起來。”太后笑，“我記得你是會下棋的，陪我對弈一局吧。”
高燕云上前扶起姜長寧，姜長寧代替那個宮女，坐要炕邊邊上，跟太后對弈。
姜長寧的棋藝一般，主要是她不喜鉆研，只是偶爾拿來消磨時光。
“你們倆跟我出來?！备哐嘣瓢研闾m和柳葉帶了出去。
宮女送茶水進來，姜長寧端起杯子，假裝喝了一口。
她牢記彭姑姑說的話，在宮里，盡量不要吃喝。
“啪”太后在棋盤上落下一子，“小寧兒，怎么突然搬出莊家？”
姜長寧站起來，“回娘娘話……”
“不必如此拘謹，坐下說話。”太后笑道。
姜長寧只得坐回炕邊，“回娘娘的話，長寧姓姜，客居莊家可以，從莊家出嫁，失了禮數(shù)?！?p> “不是因為莊家要讓你帶媵妾進王府？”太后尖銳地問道。
姜長寧神色未變，低垂的眸中，精光微露，“搬家時，才知道莊家打這個主意，先前并不知道莊家有此意?！?p> “小寧兒，善妒是女子的大忌?！碧蠖⒅L寧，目光銳利。
“娘娘，非長寧善妒，實乃是莊家挾恩求報，令長寧厭惡?！苯L寧話中有話，她可從來沒有挾恩求報。
“是這樣啊?！碧笮α诵?。
這個說辭，姜長寧不在乎太后是否相信，能應(yīng)對的過去最好，應(yīng)對不過去，太后要再指兩個媵妾，她也無所謂。
太后喝了幾口茶水后，“淳安，你可我為何給你這個封號？”
“回娘娘話，長寧以為，淳是篤厚、樸實；安是靜止、穩(wěn)妥。淳安就是樸實穩(wěn)妥?！苯L寧只說字面意思。
“能做到樸實穩(wěn)妥就好?！碧笤竭^這個話題，“小寧兒，柳葉可還得用？”
姜長寧欠身道：“回娘娘話，柳葉很幫得上忙?！?p> 近一個月了，她故意把柳葉晾在一邊，不聞不問。
柳葉還算識趣，挺老實本分的。
但現(xiàn)在看來，一切都只是表面。
“她的規(guī)矩學(xué)得還不錯，等你嫁進了王府，她能助你一臂之力的?！碧笮Φ?。
姜長寧低垂的眸中，劃過一抹了然，柳葉果然是太后放在她身邊監(jiān)視她的。
太后會直接挑明，也是認準(zhǔn)了她沒法反抗。
姜長寧輕輕將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盤上。
太后未必太小瞧人了，棋局才剛剛開始，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柳葉，她暫時不會動，但想監(jiān)視她，又或者凌駕在她之上，沒門。
“這晉王府的事，小寧兒知道多少？”太后問道。
“回娘娘話，接到指婚懿旨后，長寧讓人打聽了一下，只是晉王府門規(guī)森嚴(yán)，所知有限?！苯L寧眉尖微蹙，一臉苦惱地道。
“這晉王太妃可是厲害人，你當(dāng)然打聽不到了?！碧笮Φ馈?p> 姜長寧抬眸看著太后，央求地道：“娘娘，告訴長寧吧。”
太后笑，“晉王太妃娘家姓嚴(yán)，你想到了什么？”
姜長寧沉吟片刻，“蜀郡嚴(yán)氏。”姜長寧答道。
“晉王太妃不僅出身蜀郡嚴(yán)氏，她還是昭獻皇貴妃的侄女，若不是昭獻皇貴妃無子，又早逝，光宗能否坐上這個位置，還是未知數(shù)呢?！?p> 姜長寧眸光微動，沒想到太后會如此直言不諱的說起宮廷秘事。
光宗，也就是先帝。
在位時間十六年，算不上明君、仁君，也不是昏君、暴君。
以他在位期間的所作所為，后代的史學(xué)家對他的評價，不會太高。
他不僅平庸，還重用外戚，致使尾大不掉，引發(fā)承隆之難。
“老晉王當(dāng)年一共冊立過四位側(cè)妃，前后共有七位夫人，可是晉王府除了嚴(yán)氏所生的兩子，再無所出，嚴(yán)氏的手段，由此可見一斑?！?p> 姜長寧眉尖微蹙，晉王太妃固然手段了得，但老晉王是不是也太好色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晉王想來，也是個貪花好色之徒。
“嚴(yán)氏曾想把侄女嫁給長子，可孝宗帝把喬氏女指給了赫連烽，這喬氏是開國功臣喬輔之后，據(jù)說她為人恭謹、溫順?！碧筮有陕?，滿是嘲諷。
“這個沒聽過，到是聽說她治家有方。”姜長寧笑道。
太后正顏道：“長寧，那是晉王府，你才是名正言順的晉王妃，中饋就該由你來管，可明白？”
“長寧明白?！苯L寧欠身，不就是讓她和悼妃爭中饋之權(quán)。
“喬氏嫁進王府已有九年，根深蒂固，但你無須畏懼，我將你指婚給晉王，就不會看著人欺凌你?！?p> 姜長寧起身跪下，“多謝娘娘，娘娘對長寧的厚愛，長寧沒齒不忘?！?p> “好孩子，快起來?！碧鬂M意地笑道。
太后要說的話說完了，這盤棋也就下完了。
“長寧告退。”姜長寧帶著太后賞賜的東西，領(lǐng)著兩個婢女出宮。
她前腳剛走，皇上后腳就來了。
皇上看到宮女托盤上的茶杯，“母后的客人，已經(jīng)走了？”
“走了，皇兒，知道是誰嗎？”太后笑問道。
“誰??？”皇上順嘴問道。
“就是指給晉王的淳安縣主?！?p> “淳安縣主啊，剛兒臣還和晉王說起她呢，聽晉王那話里的意思，他有點埋怨母后，說娶個沒根底的孤女回去，家里可以省心，現(xiàn)在有了封地封號，反到是個麻煩事。”
太后得意地笑，“就是要他麻煩，就是要他內(nèi)宅不寧?！?p> 皇上也笑了起來，“母后這招棋，用得妙。”
“藩王之亂，歷朝皆有，雖孝宗不讓親王就藩，可就算把他們困在京里，他們也不會安分守己，對藩王的防范是非常有必要的?！?p> 皇上深以為然，“母后說的是?！?p> 晉王就是心頭大患，只有解決了晉王，他的皇位才穩(wěn)固。
被母子倆忌憚的晉王出了宮，往東邊定阜街的瑯環(huán)書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