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峰跟著一群面色惶恐的士兵蹲坐在運兵車里。
車輛搖晃顛簸了一小時,終于開到一處平坦的海灘停了下來。
時間已是凌晨五點,東部海面擠出一絲曙光之色。
華登上校跳下車,令參謀班迪集合隊伍,朝大海一字排開。
混在隊伍里的錢峰無比驚訝!這像是在打仗嗎?把士兵們挨個排列在沙灘空曠處,不明擺著給正統(tǒng)軍的艦炮當靶子使?
華登上校在隊伍前站定,手持望遠鏡眺望大海。
十分鐘過去了,手持望遠鏡負責左翼觀察的班迪,發(fā)現(xiàn)左側(cè)海面浮現(xiàn)一詭異球形物體,身體驚擅,放下望遠鏡,抬手一指,提醒華登上校。
后面士兵發(fā)現(xiàn)班迪舉動,隨即緊張端起槍齊刷刷地指向左側(cè)海面。
華登上校倒是挺鎮(zhèn)定,左移望遠鏡,觀察一番,輕抬右手下壓,示意大伙無須緊張。
慢慢,海面浮出的球形物逐步抬升。
腦袋,脖頸顯露出來。
岸上官兵看清楚了。一個有著一張華夏“國”字型方臉,上身祼露,體格健壯的男子正邁著穩(wěn)健的步子從海底走出來。
士兵們終于明白,他們執(zhí)行的是一項接收走私武器的護衛(wèi)行動。
索洛門群島反叛軍失敗潰逃至荒涼的牛叮島,為擴充實力,企圖東山再起,開始花重金雇海盜,幫其走私武器提升實力。
海底走出的男子邁著穩(wěn)鍵步伐走上前來。士兵們放低槍口,內(nèi)心松弛開來。
錢峰卻保持目光驚異,因為他看到了在場所有人都未能看見的東西。
男子身體散發(fā)著火紅光團!隨著男子完全走出海面,火紅光團隨即消散。
錢峰不及去想,這種火紅光團之前在哪見過,但清晰的月光之下,男子的那張面孔卻再次引發(fā)他注意。
亞裔面孔,華夏“國”字型方臉,挺眼熟??!
華登上校帶參謀班迪迎上前去。
隔著五米的距離,華登開口沖他喊道:“喂,你是黑諾教官?”
“是!”男子停步回應。
“人呢?”華登瞧了瞧他身后的海面,問道:“只有你一個人來?”
黑諾表情嚴肅,點頭道:“一個人夠了?!?p> “武器呢?”華登盯著他一絲不掛的身體問道。
“武器?”黑諾搖頭道:“不需要。”
落井下石!這已經(jīng)不是反叛軍們第一次被走私販子給耍了。前幾次,出現(xiàn)該了兌付的武器缺斤少兩,現(xiàn)在需要傭兵,干脆送個大活人,并且連支像樣的武器都沒帶。
華登表情木然,揮手上車。黑諾跟著一起坐上了華登的越野車。
錢峰想多看幾眼黑諾,卻被軍官吆喝著隨士兵紛紛跳上了運兵車。
車輛紛紛啟動,慢慢朝牛叮島腹地駛?cè)ァ?p> 車隊在山路顛簸行駛,中間一臺運兵車內(nèi)。
錢峰腦海再次浮現(xiàn)黑諾面孔。
太熟悉了,教官牛武定也是華夏“國”字形臉。
難道就是牛教官?
不太可能!教官已經(jīng)犧牲了。
牛武定作為華夏第一特戰(zhàn)尖兵,退役后成了錢峰教官兼保鏢。
五年前,錢父清楚兒子愛惹事,擔心他控制不好會吃虧,于是高薪聘了牛武定作為他教官兼保鏢。
錢峰跟牛教官不僅學了些傍身的本領,倆人相處一年,正所謂近朱者赤,跟著守正上進的教官,錢峰任性放蕩的性情收斂了許多,眼見錢峰即將成熟變好,不料,牛武定教官被重召回軍隊。
兩年前,得到消息,牛武定教官在執(zhí)行維和任務時犧牲了,錢峰成熟向上的精神支撐也隨之坍塌。
“嘶...“一陣急剎車。
沉思中的錢峰隨車內(nèi)士兵朝前擠撞在一起。
前面?zhèn)鱽硪魂嚍E罵聲,接著車輛繼續(xù)啟動,錢峰重新坐好,隱約感覺對面有人用異樣目光盯注自己。
抬眼一看,竟是觀察所里的高個士官。
莫不是士官看出他不是被他掐斃的小兵扎克。錢峰拉低帽檐,擺頭望向車尾。
清晨已至,天色將明,車外事物輪廓清晰起來。
之前能借夜色掩護,此刻天明,同一堆反叛軍的士兵呆在一起,單靠這身軍服作掩飾,不說言行舉止,就論膚色面容,身份暴露是遲早的事,錢峰內(nèi)心焦慮。
回頭之即,對面高大士官仍在頻頻關注自己,錢峰只得埋頭低臉。
不料士官對身旁右側(cè)士兵使了個眼色,并耳語交待幾句。
士兵手持步槍站起,慢慢朝錢峰挪步而來。
錢峰恍然驚醒,肯定是暴露了。
對付幾名反叛軍士兵,他有把握,但此刻車內(nèi)足有三十名反叛軍士兵,且前后車輛加在一起有二百名反叛軍士兵,更令他頭痛的是,車隊正朝反叛軍的大本營駛?cè)ァ?p> 慌亂中,他右手摸到一顆手雷,靈機一動,萬一被識破,就亮出手雷,做出同歸于盡的舉動,這群反叛軍士兵都怕死,絕對沒人敢動。如車內(nèi)的反叛軍士兵嚇得全都定格不動,他便挪退到車尾,趁機跳車扔雷.....
撤退方案想好了,錢峰鎮(zhèn)定下來,對面士兵已移步走近,略顯貪婪的目光卻斜視到他左手手腕上。
錢峰不明覺歷,低頭一瞅,左手手腕竟還戴著一只價值不菲的勞力士名表。從昨日落入匪徒之手,一路過來幸好未被匪人發(fā)覺并扒掉,現(xiàn)在總算遇到個識貨的啦?
錢峰慢慢將手表脫下,待士兵再次靠近將手表偷偷塞到他手里,動作協(xié)調(diào)連貫神鬼不覺,身旁更是無人知曉。
士兵吃驚停頓,他可是按士官指令過來盤問他的,靠近時才無意發(fā)覺錢峰手上名表,知道這玩意值錢,一時間忘卻了初心,當然也起了覬覦之心,但令他想不到的是,心想事成也特么太輕松了。
錢峰對著士兵猶豫的眼神擠出一絲溫和而又慷慨的笑。
士兵心領神會,在吉達手下當差,海岸巡邏設卡時,沒少盤剝勒索路人,好處一到,盜亦有道,大手一揮,放人一馬是常態(tài)。當下又是人家主動做出表示,這就更加應放他一馬了。
士兵臉上洋溢一絲喜色,嘀咕幾句錢峰不懂的話,轉(zhuǎn)身挪步回去給士官匯報盤查結(jié)果。
利令智昏!
錢峰內(nèi)心捏了把汗,世上還有如此亳無扭捏的利令智昏之人!但平時一貫清高守正的錢峰,此刻卻并不討厭這種人。
車隊到達反叛軍大本營,華登命令士兵下車整隊。
吉達大本營駐扎在大山腳下,山坡南面一塊開闊大草地,草地上支起數(shù)十座臨時營帳,反叛軍司令部卻設在山腳下的大型洞穴內(nèi)。
華登領著黑諾朝司令部走去。其余士兵分散到臨時營地休整待命。
士官起了疑心,必須設法盡早脫逃!錢峰低頭沉思,隨一隊士兵朝分配好的營地走,半道忽然蹲身佯裝系鞋帶。
待隊伍朝前走遠,他起身朝一側(cè)山腳跑去。
剛跑到一塊巨型巖石旁,巖石內(nèi)側(cè)突然跳出兩個端著步槍的士兵,錢峰驚退一步,轉(zhuǎn)身后閃,迎面走來一個士官,此人正是對他起了疑心的高個士官。
“哼,早知道你小子不是扎克了?”高個士官叫道。
錢峰不敢張嘴否認,因為一出聲,就更加證實自己是混進來的。
他眼神余光四顧,尋找機會突圍,可四周全是士兵,幾乎無路可逃。
“快說,是不是庫克派你來的?”士官舉槍上前一步。
庫克?錢峰知道眼前的反叛軍士官把他當成正統(tǒng)軍的間諜。戰(zhàn)爭中,雙方對待間諜通常不友好,為能從被俘間諜嘴里掏情報,常常會以各類酷刑以待之!
恰在此時,遠處天空響起飛機的轟鳴聲。
洞穴口隨即也響起了警報聲,營地像是炸開了鍋。
正統(tǒng)軍的飛機來了,營地士兵們亂作一團,四處逃散。
圍攻錢峰的士兵全都保命去了,現(xiàn)場只有士官和錢峰呆立。
士官隨著警報聲抬頭望一眼,保命要緊,但事先要干掉這個間諜,突襲后如沒被炸死,肯定能立下大功領到賞金。
沒等他來得及低頭,錢峰一腳將他喘飛出去。撿起地下的手槍兩槍結(jié)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