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第二位
“嘖!糾纏不清!”
夜半側身在地上翻滾,兩發(fā)手槍子彈在他一旁的街道上打出兩個小小的凹痕。
這是夜半,貿(mào)易聯(lián)盟商隊的精英隊員,特級病毒學家,隸屬于貿(mào)易聯(lián)盟支部606,在治愈方面有不少成就,年紀輕輕便成為了所在支部的書記官。
不過夜半終究不是直接的作戰(zhàn)人員,雖然他的實力并不弱,但相比那些活躍于感染戰(zhàn)爭前線的商隊隊員,待在后方的夜半明顯在戰(zhàn)斗上有些吃力。
一個打手追到了他身后,一只手抓住夜半風衣,另一只手用鋒利的匕首扎向了他的后背。
“嘭!”
夜半回身一拳,力道不大但也足夠?qū)⒋蚴执虻南蚝笠粨u。
“別想跑……”
打手并未松開夜半的風衣,如果僅僅是這一拳根本不足以讓一個身強力壯的人暈過去,不過夜半又是一個下蹲掃腿,這一下結結實實地讓打手后腦著地撞暈了過去。
而夜半也立刻掰開他的手將幾支鎮(zhèn)定劑甩到了背后,黃色的麻痹氣霧頓時堵住了大半街道。
至于為什么夜半會被人追殺,這還得說到早晨的時候。
巴別塔的606接待室內(nèi),剛吃完早飯的夜半坐到了自家市長的對面。
“換了身衣服?”
市長看著夜半身上的黑風衣,那不是他平時開會穿的那身,禮儀服下面是不會有那么多支血清的。
“嗯,聽說雪原主要來甄選城,我正在準備出發(fā)?!?p> 夜半又將兩支黃澄澄的鎮(zhèn)定劑放進了風衣的暗兜里,相比子彈,夜半更信任自己親手配置的血清。
“雪原主寒露?”
“市長你認識他?”
“嗯,不就是雪原集團軍的軍團長嗎,我總能在巴別塔會議上看見他。”
“是啊,雪原雖然不是多么物產(chǎn)豐富的地方,畢竟是七大集團軍之一呢?!?p> 夜半對著鏡子整了整領子,他有些期待這次見面。
“說起來,今天安排去迎接雪原使團的人里有我吧?”
他的問題沒有得到回應,市長選擇了沉默,直到他轉(zhuǎn)過身來。
“夜半,我一向看好你,從一個普通的病毒學家,再到現(xiàn)在的606代表,你前途無量?!?p> “但是在末世中,好人往往是吃不飽飯的,而且時常有生命之憂?!?p> “雖然初代盟主大人建立起了貿(mào)易聯(lián)盟的秩序與協(xié)議,但我們早已忘記了舊世界的法律與責任,那些都已經(jīng)成為了歷史?!?p> “孩子,我相信真正的官員應該像你一樣滿懷信心,捍衛(wèi)每一個人的利益?!?p> “但是有些時候,我們需要順流前進,而不是與大部分人逆流,那會毀掉你的大好前途。”
市長話里有話的對夜半說。
“我只是……”
“只是能輕而易舉地讓雪原主看在往日的交情上給606帶來數(shù)十萬的藥材收益?”
“孩子,你所做的,我這個606市長全都看在眼里,你的確為我們帶來了巨大的利益,但現(xiàn)在我們不得不明哲保身。”
“就在兩天前,我收到了帶燙金烙印的信,我還有老婆和孩子,我只是希望他們能好好生活?!?p> 606市長嘆了一口氣,他走到窗外,他看著遠處的樓頂,他知道黑暗中有人盯著自己,而這間房間里也一定會有竊聽器。
“如果我一定要出門呢?”
夜半堅定的轉(zhuǎn)身而去,從他出門的那一刻,背后的陰影處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躁動。
醫(yī)者,濟世救人。
從剛出門時遇到的兩個攔路者,到街邊突然停下的汽車,再到那些長滿刀鋒與尖刺的小巷,夜半打開了自己的生存輔助儀,根據(jù)導航上人流最為密集的線路往這邊靠近。
敵人的數(shù)量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夜半只能斷斷續(xù)續(xù)地用建筑物和小吃攤做偽裝逐漸離開內(nèi)城區(qū)。
他甚至不能發(fā)個信息,敵人的信號封鎖就沒有停過。
不過從他進入這片街區(qū)開始,被追殺者的身份就已經(jīng)逆轉(zhuǎn)了。
因為就在半分鐘前,張言河把衣服一脫,提著紅蓮劫焰下樓了。
他就站在街邊,在夜半經(jīng)過他身旁后向一側邁了一步,然后將長劍尖頂在地上向前一甩,半圓形的弧線就出現(xiàn)在了街道的石磚上。
夜半突然感覺跟自己擦肩而過的這個劍客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好像在什么地方見到過一樣。
“滾開!別擋路!”
緊追不舍的幾個打手伸出了手想要推開張言河,但張言河幾個勾腿便讓他們倒了一地。
“好言相勸一句,回去吧?!?p> 他雙腿分開站在路當中,黑色的短發(fā)被晚風輕輕吹起一角。
幾把近戰(zhàn)武器已經(jīng)從各個角度甩向了他,近憑張言河身上那件白色的襯衣被砍中便會造成巨大的劃傷,不過能不能砍中就是另一回事了。
“(東煌語)孤帆遠影碧空盡?!?p> 張言河輕輕吟唱,抬起的紅蓮劍擋下了敵人的攻擊,紅色的劍身逐漸亮起。
“(東煌語)唯見長江天際流?!?p> 赤紅的劍刃抵開了對面手中的武器,再仔細一看,鋼管已經(jīng)被砍去了一截,剩下的部分斷口還在發(fā)光,竟然是被熔斷的。
明眼人自然都能看出來這戰(zhàn)力的差距,毫無懸念的,在張言河使出殺招之前,這幫追擊者便迅速消失在了街角。
“你是……”
“夜半先生,沒事吧?”
張言河收劍,亮起的劍身重歸無光,他將夜半掉落在地的生存輔助儀吹了吹,似乎是磕碰到了一些外殼,但并未碎屏。
夜半作為書記官,在巴別塔會議時自然也在場,他認得這位年輕的雪原將軍。
既然張言河在這里,那么說明雪原主也就不遠了。
“嗨,夜半,你是來歡迎我的嗎?感覺有點急匆匆的啊?!?p> 我打趣的聲音從他背后傳來,他扭過頭正好迎上一陣藍色的微風,在拂過他面頰時已經(jīng)將他全身的污漬清潔一空,同時帶來一種沁人肺脾的薄荷清涼。
“看來我的‘威猛先生’清潔劑的效果還是很不錯的,至少把你那件破破爛爛的衣服弄干凈了?!?p> 我把手上的空試劑管扔到一旁,沖夜半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寒露……”
“看到你沒事,突然感覺有種安心的感覺。”
夜半把剛剛跑的崩開了的扣子往里攏了攏,現(xiàn)在他要告訴我情況的嚴峻。
“寒露,現(xiàn)在情況很不妙,我長話短說,你被盯上了,具體是哪個家族接下了解決你的委托不知道,但現(xiàn)在城里到處都是以你為目標的殺手?!?p> “謝謝你還特地來告訴我一聲,其實今天你不是第一個來告訴我這件事的?!?p> 我指了指身后的樓門,示意他上樓說話。
“哼。”
張言河將長劍入鞘,在轉(zhuǎn)身前向幾個方向各看了一眼,隨后頭也不回地走回了據(jù)點。
“呼……呼……”
“那……就是雪原的張言河?”
“那種威壓真的是人類嗎!”
附近的幾處樓房的窗口后,隱藏在暗處的狙擊手癱坐在地板上,手中的狙擊槍摔落在地。
剛剛張言河的視線移過來的時候,那個眼神很明顯是知道他們的位置,但張言河卻什么也沒有做,只是默默轉(zhuǎn)身離開。
明明他手里只有一把劍,但那個眼神中攜帶的凜冽的殺意卻能隔著百步遠的距離清楚地刺穿殺手們的心臟,讓他們連手中的槍都拿不住。
“計劃有變,召回此街區(qū)全部的家族成員,重新制定計劃?!?p> 另一邊,張言河走回客廳,將門輕輕合上。
“怎么了言河?怎么這么慢?!?p> 我往柔軟的的沙發(fā)上一靠,伸手摸了摸衣服的內(nèi)兜,這才想起貌似現(xiàn)在我的酒都存放在巨顎那邊。
“沒什么。”
張言河往沙發(fā)另一角上坐下,又恢復了他那面無表情的嚴肅。
“這是夜半,貿(mào)易聯(lián)盟支部606的特遣員,也是曾經(jīng)我在藥理學上的啟蒙導師?!?p> 我向他們介紹道。
“夜半先生要來些喝的嗎?我搞到了奶茶、牛奶和橙汁。”
銀爍拿了幾個杯子放在我們面前,又轉(zhuǎn)身去餐桌那邊拿了一些飲料。
作為雪原集團軍最好相處的干部,銀爍即便是在雪原決戰(zhàn)后晉升成為了要塞的將軍之一,他仍然保持了為別人服務的近人習慣。
“謝謝,給我來一杯熱水就好?!?p> 夜半看到銀爍肩膀上的將軍章,急忙推脫道,再怎么樣銀爍也是雪原的將軍——雖然比那邊那個面無表情的好多了。
許久未見,夜半的肩章上又多了一顆星,現(xiàn)在是比特級更上一層樓的超級了。
“如果我還有機會活著回到報社,這一定是今年最大的新聞?!?p> 倒霉記者坐在餐廳里,用他手中的攝像機記錄下了這客廳里的一幕。
雪原的三名將軍,加上一位商隊的精英隊員齊聚一堂,先不說他們在說什么,光是這場景就足夠他做一篇驚人的報導了。
更何況他還親身經(jīng)歷了被殺手追殺,甚至還算是認識了雪原主,這些事就夠他吹上一整年了。
“原來寒露先生人緣這么好。”
蘇天雪跟蘇天啟、銀星趴在倒霉記者身旁,那些嚴肅的話題還暫時與他們無關。
“我聽說軍團長在以前是個相當樂于助人的少年,這些都是他那時候的朋友?!?p> 蘇天啟撓了撓頭,關于我們的軼聞他聽說過不少,其中最不可思議的便是我曾經(jīng)是個熱血少年,而張言河曾經(jīng)竟然連彈夾都買不起。
“真是長見識了。”
蘇天啟嘟囔著,繼續(xù)側著頭聽我們這邊的談話。
“說實話,夜半,你真不該來找我的,本來這事都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你沒必要趟這趟渾水。”
“你還好意思說這話,你當時也說過,天才與瘋子僅有一線之隔,什么時候你的病毒研究開始在自己身上實驗的?”
“更何況西陸七惡魔是人類最大的威脅,具有巨大的威脅性,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個行走的感染源了。”
夜半一臉不滿地看著我,我伸手從一旁的黑發(fā)少女手中接過了酒瓶,在自己杯中斟滿了麥黃色的威士忌。
“親眼看見我還能坐在這里跟你正常說話,你真的覺得我是個感染者?”
我舉起酒杯在桌角輕輕磕了幾下,然后在嘴邊抿了一口。
“或者說……她在這里站了這么久,你都沒發(fā)現(xiàn)這不是人?”
我又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站在我一旁的黑發(fā)少女,然后將指尖對準了面前的酒杯。
“而且你都不知道是誰要殺我就跑過來,現(xiàn)在弄的你也跟著我們被追殺了?!?p> 我將手指插進杯中攪了攪,麥黃色的液體逐漸變透明,也釋放出一種玫瑰的香氣。
“哈?這孩子?這就是人形化后的雪原夢魘?真是不可思議,看上去跟普通人類沒什么區(qū)別?!?p> 夜半一下子湊到了巨顎面前,他一點也不差給我,我們一本同源,都對這種感染網(wǎng)絡的頂點具有不可抗拒的好奇心。
但他立刻就明白過來事態(tài)了,而且如此近距離地觀察這種高危個體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于是坐回了沙發(fā)上。
“我當然不是什么都沒打探到就跑出來的,寒露,他們要在一處地點伏擊你,只是這處地點我并沒有聽清楚。”
“地點?有坐標嗎?或者周圍的建筑物特征?”
夜半搖了搖頭,他只知道是外城區(qū)的一處院落,而具體的情況他僅憑一字片語無法推斷出具體的地點。
“我知道!我知道!”
就在這時,一直在餐廳記錄我們說什么的記者突然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