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樹屋中所消失的隔閡
也不用管身后車站的戰(zhàn)斗了,趁著兩軍交戰(zhàn),我和張言河一路尋找著掩體逃了出來。
身側的房屋,堆積的箱子和建材,就連偶然刮起的一陣雪霧都成為了我們的掩護。
我看不清楚張言河的動作,但他幾乎是經(jīng)過一個尸體就彎下腰用手一摸,花不了兩秒鐘,他就帶著摸來的彈夾回來了。
當然,這些彈夾和子彈型號不一,即便是張言河也只能隔著布袋摸出AK系列槍械的彈夾,其他槍械他只能分辨的出來是步槍彈夾還是狙擊槍彈夾又或是手槍彈夾。
“運氣著實不錯。”終于,在我們出車站前,張言河摸完了最后一個敵人身上的彈夾。
他把摸來的兩個AK彈夾掛在腰上的彈掛上,其他型號的彈夾在他手指的按壓下,一枚枚子彈從彈夾里彈出。
對于張言河壓彈的習慣我清楚的不得了,往彈夾里壓四發(fā)子彈后再壓一發(fā)穿甲彈。
平時在這末世中奮力生存練就的體能此時派上了用場,我們一路向南邊的小鎮(zhèn)跑去。
半年前我們就是坐著列車從那里來到雪原的,既然那里是貿易聯(lián)盟的交通樞紐,那么就會有通向南方的列車。
只要能在那小鎮(zhèn)搭上一輛能夠前往南方的列車,以我和言河的能力,存活下去應該不成問題。
“唉,”我嘆了一口氣,只是有些遺憾,明明我來到這里是為了打贏這場感染戰(zhàn)爭,可現(xiàn)在別說是對付感染者了,我們集團軍內部都做不到團結一致。
亞葉那邊在醫(yī)療部工作時間比我長,應該能好好的活下去吧,她不用我擔心,我只需要擔心我自己。
我的目光落在了眼前通往南方的樹林中,穿過這片樹林,往西是雪原要塞,再往東就是小鎮(zhèn)了。
“言河,你說這雪原上還有沒有其他的部隊了?”我詢問身邊走著的好兄弟。
“剛剛在車站殺的兩敗俱傷的兩支部隊已經(jīng)構不成威脅,目前具備戰(zhàn)斗能力的估計只有雪原要塞的守軍以及維克托的人了?!睆堁院臃治龅?。
“所以只要你不在接敵時突然犯病,理論上我們可以無傷抵達小鎮(zhèn)?!睆堁院影蜒b好彈夾的步槍甩到身后。
張言河說的的確有道理,上周剛從河岸邊上出發(fā)時,幾乎每半天就能在行進過程中撞上一支其他的部隊,但到現(xiàn)在走上一天能看到其他部隊的足跡都難。
所以,我們只需要繞過雪原要塞,就能平安到達來時的小鎮(zhèn)。
要塞的守軍不會出來,而維克托的目標是要塞,換句話來說,我和言河只要不靠近雪原要塞,這件事兒從此與我們就再無關系了。
至于今后的生活嘛?我微微閉了閉眼,雪地反射的光芒令我相當不舒服,也許我倆可以找個傭兵團賣命吃飯。
我正這樣想著,但隨著我雙眼瞇起,竟然發(fā)現(xiàn)前面的林中雪地上竟然有五六個躺著的身影。
如果不是那身衣服不反光,我?guī)缀醪豢赡軐⒛切┥碇野咨娧b的士兵從雪里分辨出來。
事實證明,我們雪原集團軍的軍裝與周身環(huán)境真的很貼切,就像動物的保護色一樣,隱蔽性強悍。
也不知帝國士兵是膽子太大還是有恃無恐,在雪原上統(tǒng)一穿黑色軍裝,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行軍時一覽無余。
我搖了搖頭,誰讓人家裝備優(yōu)良且軍紀嚴格呢,就算是以多打少的偷襲,也是我們死傷的多。
我快步走上去,查看地上那五個雪原士兵的情況,就算我再討厭維克托,但他手下的人我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當赤腳醫(yī)生這一年半了,沒有執(zhí)照,我照樣比一般醫(yī)師救的人多,還不收報酬。
但當我將這五個士兵身上都翻看一遍后,我發(fā)現(xiàn)這都是維克托部隊里的輕傷員,傷都沒有增加,只是因為跟不上大部隊而倒在了這里。
至于重傷員,“呵?!蔽依湫α艘宦?,希望他們在廢棄車站吃的那最后一頓飯是頓飽飯。
行吧,既然讓我遇上了,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就扶他們一把吧,我和言河一人扶一個,將他們轉移到了離我們最近的一個樹屋下面。
在言河幾個掃射清除掉樹屋下方的感染者后,我背著傷兵往上樹屋的梯子爬去,好幾次我都差點摔下去,尤其是背上去兩個后再背第三個時,我那大病突然犯了,直接給我定格在了梯子上,幸好我手握的緊,才沒一仰頭栽下去。
張言河在幫我把那五個士兵都帶上去后又從四周折了一些干松枝回來,我將樹屋的門關上鎖住,窗戶也只留了一條通風的口,然后在屋子正中央的火盆里燃起微弱的火焰。
”哎,寒露,你身上還有多少藥品?”張言河把我給他的那支腎上腺素遞給我,“我這邊只有這個了。”他說。
就如我清楚張言河換彈一樣,張言河也對于我身上的藏藥處一清二楚。
我雙臂用來纏袖口防止冷風灌入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兩卷繃帶,我用的是散裝的左輪子彈,所以身上的彈掛不用裝彈夾,裝的是止痛藥與止血膠以及抗感染藥,腿上則掛滿了各種顏色的血清。
“言河,把他們傷口上那舊繃帶卸下來?!蔽疫@樣對張言河說,此時我正忙著用火把止血膠烤化開,這該死的天氣,將止血膠都凍結成塊了。
舊繃帶上泛黃的膿血表明雖然血已經(jīng)止住了,但傷口止不住的發(fā)炎,我把舊繃帶團成一團扔進火里,這些被廢棄的物品也就只能做到讓屋里的溫度多持續(xù)一會兒了。
我身上沒有酒精,沒法進行消毒,只好先用燙過的戰(zhàn)術匕首把他們身上化膿的地方割掉,也多虧他們昏迷了,等他們醒來,傷口都處理完了。
“不像施懷雅,給我縫合前竟然先把我弄醒了?!蔽夷涿钕肫鹉莻€冒冒失失的醫(yī)生,同為大學醫(yī)學生,夜半要更穩(wěn)一些。
在切割完后,我又把消炎藥粉撒在他們的創(chuàng)口上,撒一遍,噴一遍氨基酸血清,最后在外面包上一圈繃帶完事。
那只腎上腺素被我分五次注射在了那五個士兵胸前,這個注射位置除非老手不能這么干,一個不注意給刺穿心臟就完了。
而我正好把針頭駐扎在了心臟旁邊,這里是人體血液的樞紐,能最快將腎上腺素送往身體各處。
正如我所想,躺在地板上的五位士兵逐漸轉醒了過來,我也擦了擦頭上的汗,一頓忙碌讓我全身也熱了起來,這時我才能仔細的觀察他們。
這五位士兵年齡都不算小,幾乎都中年了,從他們的肩章來看,正是維克托親衛(wèi)隊的隊員,這混蛋連自己的近衛(wèi)人員都能拋下。
而這些老兵醒來的第一眼見到是我,自然也大吃一驚,因為他們聽從維克托的命令行事,維克托一直對我意見很大,他們也就跟著不看好我,如今卻被我救了,心中竟有種說不上來的感動。
“都沒事兒了吧?”我把手上幾乎空空如也的血清試管隨手拋了拋,笑著問他們。
“那個……寒露,”其中一個老兵扶著地板坐了起來,“嗯?”我歪了歪頭,“真的很感謝?!彼@樣說著低下了頭。
而其他老兵也都紛紛低頭道謝,一直坐在我背后往火盆里扔柴火的言河也往我這邊投來了欣慰的目光。
“沒什么好謝的,都是自己人?!蔽乙不謴土宋乙回瀸χ魏玫牟∪说奈⑿Γ疫@次是真心的笑了,因為在這一刻,我們之間的隔閡已經(jīng)消失了大半。
不過,我和言河的出逃計劃估計是只能作廢了吧,既然把雪原集團軍的士兵救了,那么只能跟他們一起回去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又不知在何時陰沉了下來,開始飄起了雪花,不少松樹因為身上越積越多的積雪而被壓彎了腰。
我已經(jīng)習慣了天天落雪,就跟秋日森林天天下雨一樣正常,“那么,就等這場雪下完,我們就回雪原要塞吧!說不定因禍得福,趕到時維克托他們已經(jīng)把要塞打下來了呢!”我一邊說著,一邊推開窗戶,把手中拋來拋去的空試管扔了出去。
我知道試管砸到雪地上會發(fā)出輕微的幾乎聽不清的“沙沙”聲,如果撞到了雪地中凸起的巖石上,則會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但這次的回聲卻有些不正常。
那是一聲尖叫,而且是女孩子的聲音,“誰扔的試管?。?!”
“亞葉姐?你怎么在這兒?”我在屋里聽見樹屋下方亞葉的聲音,急忙推開門來看,正迎上從梯子爬上來的亞葉給了我一拳。
“啊!好痛QAQ!”我捂著頭尖叫道,“我一猜就是你扔的!”亞葉另一只手里還攥著我剛剛扔出去的空試管,一臉怒容的瞪著我。
然后她推開門,見到張言河和那五個傷員也都醒著坐在火盆旁邊,亞葉放心地出了一口氣。
片刻后,我們八個人一起圍著火盆坐到了屋里頭,火焰的溫度向外輻射著,讓我們每個人都能感受到溫暖。
亞葉慢慢的給我講了事情的經(jīng)過,大部隊剛從廢棄車站撤出來時,亞葉便請求維克托停下來等我歸隊,但維克托一口咬定我回不來了,讓大部隊立刻往雪原要塞趕。
但沒跑多久,部隊里的輕傷員也頂不住了,一個接一個地滑倒在了地上,那五個老兵就是在那時被拋下的。
而亞葉堅決不肯拋下傷員,于是與維克托大吵了一架后自己離隊往回找,然后在找到樹屋下方時不偏不倚被我隨手扔出去的試管砸中了。
說到這里,亞葉又給了我一記暴栗,我欲哭無淚,誰能想到在這地廣人稀的雪原上隨手一扔還正好砸中了個認識的。
“不過也多虧你這一下子,不然我真找不到你們?!眮喨~氣鼓鼓地將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
反正雪一時半會也停不下來,我們干脆把自己經(jīng)歷過的事都拿出來說了說,沒一會兒,大家都熟絡了,屋里的氣氛也因為我們的歡笑而加熱了幾分。
“那么,一定要活下去,在這個骯臟的世界恢復原有的和平前,到時候遇到什么事就可以說‘比這都糟糕的事我們都經(jīng)歷過’?!蔽覟榇蠹夜膭诺?。
在我被一個老兵口中的煙嗆得咳嗽了兩聲后,那位老兵立刻熄了煙,哪怕是這一個小小的舉動,也讓我明白對話是人類之所以是群居動物的原因,而在這個殘酷滴末世中,人類中也有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