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
“沒什么，張女士。對了，何曉明買了1000萬的意外保險。如果他意外身亡，受益人是你，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吧？”羅修明大膽追問，根本不給張燕雨反應(yīng)上一個問題的時間。
張燕雨扭頭回身看著羅修明，她根本不知道這份保險的事情，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徹底打亂了她的思路。
此時的張燕雨雙手死死捏著LV的MINI DAUPHINE手袋，手心中冷汗直冒，眼神飄忽不定，顫抖著粉紅的雙唇：“什么？你說…什么保險？”
羅修明嘴角上揚，淡淡一笑：“噢，我看錯了?？赡苁莻€誤會，大概是我們調(diào)查不夠細致，我再查查，您慢走，有事我們再聯(lián)絡(luò)?！?p> 張燕雨的表情和反應(yīng)都被羅修明牢牢記在了心里，這也堅定了羅修明對她的懷疑。
等她走后，羅修明轉(zhuǎn)向劉威和譚雅鄭重說道：“把人給我盯住了，她今天肯定有動作！人要是丟了，我找你倆算賬！”
說完轉(zhuǎn)向李慶磊：“哥，咱倆去看看那個塔吊司機？”
李慶磊點了點頭，放下張燕雨的資料對劉威囑咐道：“蛇驚了，你倆可別掉鏈子。”
大家剛走，辦公室又是空無一人，武月拿著材料站在門口，看了看屋內(nèi)雜亂的陳設(shè)，無奈搖了搖頭，一轉(zhuǎn)身碰到剛從洗手間回來的慕容雪：“你是新來的？副局的妹妹？”
慕容雪有些吃驚，眼前的女警身材高挑，面容姣好。雖然沒有化妝，但皮膚白皙細膩，柳眉杏眼，唇紅齒白，看上去上了點歲數(shù)，但絕不輸那些女演員。
見對方溫柔地笑著，慕容雪急忙在腰間擦了擦雙手，這才伸手道：“慕容雪，今天第一天報到?！?p> 武月抿嘴一笑，和她握了手，順帶遞過鑒定報告：“你好，我是技偵的武月。這是塔吊的鑒定報告，四條固定索中有一條斷裂，斷痕處有磨痕，應(yīng)該被人動過手腳。做過重力測試，同等磨損起吊后，會發(fā)生固定索高空斷裂。初步判定，這就是一起人為事故。至于是不是謀殺，那就看你們了?！?p> 武月的名頭慕容雪還是聽過的，年輕時是警隊一枝花，后來嫁給了羅修明。難怪上了歲數(shù)卻依然風(fēng)采依舊，所謂凍齡美人，應(yīng)該就是這樣吧。
慕容雪心中猜測著，嘴上也忘了把門：“??？武月嫂子？您的意思是現(xiàn)場沒有指紋或者張燕雨到過的痕跡？”
看出她走神，武月輕咳一聲，嚴肅道“我的意思就是塔吊確實有人為損壞的痕跡。但是沒有別的證據(jù)。”
慕容雪這才回過神，如果鑒定結(jié)果僅僅如此，那就意味著羅修明的推斷缺少了關(guān)鍵證據(jù)的支撐。
武月抿著嘴沉思，補充說道：“我做了兩次復(fù)勘，沒有發(fā)現(xiàn)你們提到的痕跡和新的證據(jù)。還有，我已經(jīng)和你們隊長離婚了，你不用叫我嫂子，我當不起?！?p> 看著武月輕盈離開的背影，慕容雪心中頓感三倍失落，一是案子沒有實質(zhì)進展，二是武月對自己第一印象肯定不好，三是自己說錯了話。
……
離開了公安局，張燕雨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或者說能去哪。
羅修明最后的兩個問題，自己好像都回答了，但又好像都沒回答。細細復(fù)盤整個自己配合調(diào)查的過程和期間的細節(jié)，唯一的不足，就是臨別時羅修明莫名其妙的那句為什么說謊。
張燕雨心中越想越覺得不安，但不安在哪，又一時毫無頭緒。就這樣，她魂不守舍的走在大街上。
對了，還有那份保險是怎么回事？怎么憑空多出一份保險？該不會又是公安局無的放矢的試探吧。
想到這，她的步子開始急促起來。心中一旦種下恐懼的種子，如果反復(fù)思考，無異于給它施肥加水，方便它迅速的生根發(fā)芽，直到這恐懼擴散至你的每一個神經(jīng)和細胞?，F(xiàn)在張燕雨腦海中最大的恐懼，是她不知道這個刑警隊長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么破綻。
她一邊加快腳步，一邊撥通了劉青山的電話。
“你在哪？”
“在開會，晚點給你電話。”
“別掛，我說你聽。我剛從警局出來，他們反反復(fù)復(fù)問了我一天。散會后，半島花園的黑磨鐵咖啡店，你今天要是不來，我就到公安局自首！”
張燕雨掛了電話，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半島花園的咖啡店。
而她身后的劉威和譚雅心中卻有按捺不住的喜悅：蛇，真的開始驚了。
塔吊司機王強與何曉明并無交集，與張燕雨也素未謀面。事發(fā)當時他按施工要求，將地面的一塊預(yù)制水泥板吊到施工現(xiàn)場五樓備用。但是其中一條固定索突然斷裂，造成重力失衡，最終預(yù)制板掉落，釀成事故。
“固定索誰裝的？”羅修明直接問。
“下面工人裝的，我在高處看不清具體是哪幾個，不過下面的工頭應(yīng)該知道是誰。”
“好好回憶一下，看看能不能想起來?！绷_修明相信王強，不是因為他長著一張普通工人的臉，而是他不停顫抖的雙腿，他確實嚇壞了。
“嗯…可能是黑子吧，身形和背影都像，但都穿一樣的衣服，又都戴著安全帽，我實在拿不準。還是要問問工頭?！蓖鯊娕貞浐?，依然不敢輕易下結(jié)論。
羅修明點了點頭：“王師傅，還要委屈你多留一會兒，等鑒定結(jié)果出來，要是沒問題您才能回家，希望你理解?！?p> “警官，真的不是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會這樣，求求你們，我老婆快生了，可千萬別嚇到她，我真的不知道那固定索怎么會斷啊?！?p> 出了審訊室，李慶磊還不等羅修明開口，搶先說道：“哎，你也別問我了。我一把老骨頭沒幾天就退休了，你放過我吧。這事要么是意外，要么就是驚喜。不過，你要真想知道答案，我們局只有一個人能幫你，你得去求她，求我可沒用?！?p> “李哥，你看你，說的都是我心里話。”說著，羅修明張開手臂就去摟李慶磊的肩膀，但姜就是老的辣，李慶磊虛晃一下，生生躲開，讓他摟了個寂寞。
羅修明找武月幫忙也不是第一次，要不然人家能和他結(jié)婚生孩子?？勺源螂x婚后，羅修明卻怵起武月了，不到迫不得已，根本不敢私下找她。
李哥這一躲，就是希望他自己去面對人家，他倆走到這一步，全局都覺得惋惜。曾經(jīng)的警界金童玉女，現(xiàn)在成了對頭冤家。也是沒辦法，羅修明哪怕多分出一點心思給家里，估計他倆也不會這樣。他就是太喜歡這份工作了，有多喜歡？看看他寫在隊里黑板報上的那段話，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羅修明，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你過不過分？你不管孩子也就算了，還要我和你一樣嗎？”
“最后一次，就當我最后一次求求你了，拜托。你只要告訴我，能不能計算出墜落時間就行，就這一個問題?！?p> “你哪有那么多最后一次？你聽好了，我不管你看了多少小說和電影電視，要如此精確的掌控墜落時間，除非……”
“不要除非，你就說行還是不行？”
“行，不過是理論上的，可你知道錯一點后果會是什么嗎？”
“謝謝老婆！”羅修明飛速掛了電話，一腳油門火速趕往工地。
老婆？！武月太了解這個男人了，如果不是因為孩子，她可能也不會選擇離婚，但是魚和熊掌都能顧全嗎？畢竟自己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放下電話，淚花在武月眼眶里打轉(zhuǎn)，她二人也許走出了婚姻的圍城，但要如何走出彼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