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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劍聽聲

第11章:平安劍不平安

立劍聽聲 第四明星 4164 2022-07-29 07:10:00

  秋天的漠北,不似中原那般黃葉蕭蕭,它是千里黃沙鋪出來的氣派,大漠鷹旋,金戈鐵馬。

  自上次雍州一戰(zhàn)后,漠北經(jīng)過幾十年的休整,和新漠北王單于雅蘇的繼位,漸漸不滿了現(xiàn)如今農(nóng)牧和平的現(xiàn)狀,企圖再進中原。

  但礙于三娘子與中原和親,遲遲沒有動手。

  單于雅蘇在等一個理由,等一個足夠支撐他破壞掉現(xiàn)如今農(nóng)牧和平的局面,去向中原宣戰(zhàn)的理由,而那個理由,馬上就要來了。

  自從上次昭王讓司馬晦己找回的老一輩執(zhí)劍者刺殺陳北烏和宇文柔奴失敗后,期間他每日怒火攻心,日日服用湯藥,直到一個人從漠北來到了昭王府,才讓他稍稍泄了泄心火。

  那個人號稱是漠北第一高手單于金陵,只手輕易彈開了司馬晦己的聽霜劍,像一頭牛一般,闖了進去,昭王府的侍衛(wèi)將他圍的團團轉,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任由他一路闖進了大廳。

  單于金陵大大咧咧的拉了把椅子坐下,瞥了一眼嚇得跳到椅子上的昭王,直接點明來意:“你就是昭王?漠北王要跟你合作,你若答應,此事一成,許你一半江山;你若不答應……”

  說著,單于金陵手中寬刀脫手而出,擦著昭王的腦袋,插在了他身后的一副《江山百代圖》上,刀柄,緩緩滑落在他肩膀上。

  驚得昭王渾身一顫。

  司馬晦己在門外很遠的地方靜靜觀察著大廳里的一切,絲毫沒有要出手救下昭王的打算,一是他拼盡全力,也只能勉強擋住單于金陵,很有可能,自己還要落得重傷,二是他秉性便是如此,不利己的事,他絕對不做。

  昭王被單于金陵嚇的愣了許久,才慌慌張張的點下了頭:“答應,答應,我答應!你說要怎么合作,我都答應……”

  單于金陵冷笑一聲,抬手將寬刀收了回來,敲了敲地面:“很簡單,你只需要派人在太清宮下制造一些障礙,盡可能的拖延時間,剩下的,交給我來做就好。”

  “好,好……來人!召集益州半數(shù)兵馬,即刻前往太清宮,給我把太清宮死死圍住!”昭王反應過來,連忙向外喊道。

  “是!”有士兵應著,跑了出去。

  “很好,昭王殿下果真如傳聞中所說,是一名能干大事的人?!眴斡诮鹆暌娔康囊呀?jīng)達到,扛起寬刀,徑自朝荊州去了。

  司馬晦己見單于金陵走后,這才象征性的去主廳問了一句:“殿下,您沒事吧?”

  “沒事?”昭王看到司馬晦己,當即氣不打一處來,隨手抄起一套茶盞,一件件狠狠的朝他扔了過去:“沒事!沒事!本王沒事!本王剛才命差點丟了!你現(xiàn)在跑過來問我有沒有事?你早干什么去了!啊?”

  “殿下既然沒事的話,臣就先告退了。”司馬晦己說完,頭也不回的徑直離開了。

  只留下身后一聲聲瓷器被摔碎的聲響。

  司馬晦己出門后,緊跟著單于金陵去了荊州,他總覺得,有什么能牽動天下局勢的大事,馬上就要發(fā)生了,他必須去看看。

  荊州,浮云樓內。

  三娘子今天起了大早,翻開了許久都沒用過的妝匣,這妝匣是三娘子和丘吾子大婚時,文修帝特意賜下的,上面不像一般妝匣那般描龍畫鳳,上面刻畫的是一個騎著戰(zhàn)馬的女將軍,哪怕蒙塵許久,如今掃開時,依舊讓人感嘆她的颯爽英姿。

  她對著銅鏡,描畫了起來。

  客兒在一旁輕輕笑道:“奶奶,您真美!”

  “臭丫頭,竟說胡話,奶奶老咯,哪里還瞧得出來美貌?”三娘子癡癡笑著,瞧得出,她是真的很開心。

  描畫了許久,這才在客兒的催促下,帶著一壺自己珍藏了四十多年的朝露釀,出了浮云樓,她做了這么多,就為了到太清宮上,看他一眼。

  “寶鏡為梳妝,霞面羞看郎?!被蛟S,陶衣的這首《相思》,恰能流露出三娘子的心意吧。

  可是,他們才出浮云樓,便被人攔下了。

  那人扛著柄寬刀,體型壯碩,也不遮掩,開口便道:“單于金陵,來送老王妃歸西?!?p>  于此同時,太清宮山腳下,八萬兵馬將這大地踩的沸沸揚揚,長達十里的煙塵圍繞著太清宮徐徐揚起,兵馬駐足,列陣,在那塊文修帝賜下的《仙人見引碑》前,昂著高頭大馬。

  丘吾子本打算今日去荊州,還未從太清宮上下來,便瞧見滾滾煙塵沖上了云天。

  呂易直掐指卜了一卦,雙目驟然一凝:“震下乾上,無妄,大兇!”

  “不好,三娘!”丘吾子身形忽的自太清宮一躍而下,萬米高空,徑自墜了下去,手中蓬萊劍攜著萬丈劍氣,猛然劈下。

  這一劍,若天兵下凡。

  “今日擋我者!死!”劍氣過處,三千一百兵馬,被橫割開去,八萬益州軍組成的陣列,豁然出現(xiàn)了一個顯眼的缺口。

  丘吾子隨著那道劍氣,猛然墜入人群。

  一股強大的氣流沖擊著周圍的益州兵馬,馬鳴聲,呼號聲,廝殺聲,一時之間,各種聲音頓起,將丘吾子淹沒在其中。

  “老兵仙!哎呀!你一個人再強,又如何敵得了這八萬大軍吶!”呂易直深深嘆了口氣,也跟著一躍而下:“罷了罷了!老道今日,就舍命陪君子了!太清宮八千弟子,隨我下山迎敵!”

  呂易直的聲音若洪鐘激蕩,響徹太清宮大小山峰之間,陳北烏猛然從床上驚醒,才出門便撞上急匆匆跑來的宇文柔奴:“阿無哥哥!不好了!山下來了八萬益州軍,丘爺爺和呂掌門他們已經(jīng)沖下去了……”

  “丫頭,你在山上待著,不許下來!等我!”陳北烏一邊喊著,腳下步子卻絲毫不慢,急匆匆的朝山下沖去,一招手,伏蟄劍自房間飛到手中,途中掃落幾片松葉。

  宇文柔奴徘徊了好一會,還是拿上柔鋒劍跟了上去,她真的怕了,她怕再失去,她這次要牢牢跟著他,哪怕是去闖那萬軍從,她也要去。

  在兩人跑出后不久,太清宮弟子從各個山峰上涌了過來,清一色的道袍道劍,秩序井然的朝山下趕去,在氣勢上,竟不輸那些訓練有素的士兵。

  待陳北烏急匆匆趕到山腳下的時候,丘吾子已經(jīng)殺紅了眼,又進入了在清江鎮(zhèn)時的那種瘋魔狀態(tài),甚至比那時,瘋狂了不止一倍。

  他一人一劍過處,便是一條血河。

  反觀呂易直那邊,一掌轟出,便是數(shù)百兵甲倒下去,這些人,大多都留了他們一口性命,只有極少數(shù)沖在最前面的,被當場轟成血霧。

  兩人,戰(zhàn)八萬軍,打得益州軍連連敗退。

  陳北烏一腳踹飛一名朝他沖過來士兵,手中劍絲毫不客氣,看師父的狀態(tài),他是真的生氣了,這種時候,他又哪里顧得上那么多?

  一股股氣勢自陳北烏身上攀升上去,他又一次強行把自己沖到了極不穩(wěn)定的羅天境,雙眼布滿血絲,如同一頭餓狼,撲進了羊群。

  另一邊,在單于金陵的兇猛功勢下,三娘子一步步敗下陣來,客兒沖上去想要幫忙,卻被單于金陵一把抓住脖子提起來,摔向了一邊。

  單于金陵的目的,只是殺三娘子。

  其他的一切,此刻都不是他該關心的。

  他逼近三娘子身前,一言不發(fā),手中寬刀卻已然從三娘子腹中貫穿,三娘子口中溢出的血污,弄臟了她精心畫出的妝,她目光望著遠處塵煙飛揚處,那是太清宮的方向,最后,笑了一笑:“老東西,這酒,看來你是喝不成了……”

  話音止,那壺朝露釀從三娘子手中滑落,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碎開來,酒漿灑了一地。

  單于金陵拔出寬刀,三娘子的身形朝后方倒去,就在要摔在地上的那一刻,一個和尚,扶住了她的軀體,緩緩,將她放下。

  那和尚背著一柄劍,劍名平安,這名字,是三娘子給取的。

  和尚站起身來,目光中似乎燃著金色的火,他一振臂,劍懸在身前,以極快的速度朝單于金陵飛過去:“憨山今日,必取你性命?!?p>  平安劍來到單于金陵眼前,他抬起寬刀去擋,卻沒想到其上蘊含的力量,僅一個照面,就將他的刀折斷開去,一劍,洞穿了他的咽喉。

  憨山和尚走上前,斬下了他的頭顱,扯下他的衣服包起來,將人頭扔給了倒在一旁的客兒:“拿著,跟我走?!?p>  客兒哭著呆愣了好久,咬著牙抹了抹淚,提起那顆人頭,跟著和尚走了,路過單于金陵軀體時,她灑下了一把蟲子,北疆蠱蟲。

  憨山和尚抱起三娘子的軀體,客兒提著單于金陵的人頭緊緊跟著,他們一路出了荊州,往益州去了。

  司馬晦己此時也忍著疼痛將自己的手臂扭了回去,堪堪站穩(wěn)了身子,他原本在房頂上瞧見單于金陵殺了三娘子正打算去報信,可沒想到突然冒出來一個和尚,還未等他來得及反抗,雙臂就已經(jīng)被那和尚擰斷了,并一腳給他踹下了房頂,從他這里得知了是昭王派他們來的消息。

  司馬晦己往街上走過去,沒想到入眼的不是三娘子的軀體,而是單于金陵那具已經(jīng)被蠱蟲啃食的只剩下白骨的荒涼骨架……

  太清宮山腳下,八千太清宮弟子也加入了戰(zhàn)斗中,來時八萬益州大軍,在丘吾子和呂易直這兩名羅天境頂尖強者近乎屠戮的沖殺下,以及陳北烏硬生生把自己沖到羅天境上去幫忙。

  八萬益州軍此刻只剩下一萬余。

  在三人近乎瘋狂的沖殺下,這個數(shù)字還在不斷的做減法,直到屠盡最后一人。

  宇文柔奴沖上前抱住已經(jīng)陷入瘋狂的陳北烏:“阿無哥哥,阿無哥哥,我是小花貓啊,你醒醒,沒事了,沒事了……醒醒……”

  陳北烏的眸子逐漸恢復了正常,身子疲軟的倒了下去,幸好有宇文柔奴抱住他。

  他看向遠處還在持劍亂砍的丘吾子,用盡力氣喊了一聲:“師父!停下吧……”

  這一聲卻沒有起作用。

  丘吾子還在一劍又一劍的砍著,他此刻仿佛是從地獄里走出來的殺神,像雍州一戰(zhàn)時一樣,一個人,殺出了一片血海。

  呂易直見狀忙上去點住丘吾子的穴位,一掌拍到他背上,一口濁血從丘吾子口中吐出,他這才稍稍緩過神來。

  才緩過神,他就要朝荊州沖過去,卻一下引發(fā)了舊傷,重重摔倒在地上。

  “師父!”

  “丘爺爺!”

  “老兵仙!”

  三人一齊喊道,呂易直撐著疲累的身子上前去把丘吾子扶了起來,兩個老頭就這樣靠著,一步步,上了太清宮。

  宇文柔奴扶著陳北烏跟了上去。

  面對整整八萬訓練有素的士兵,他們僅有八千名太清宮弟子,卻能以極少的損傷,將對方全數(shù)殲滅,這其中的代價,就是丘吾子和呂易直那些在天下梯上排的上名的人物。

  憨山抱著三娘子的軀體進入了益州境內,這名他年輕時結識的傳奇女子,曾經(jīng)在他最貧困潦倒的時候,給了他一口飯吃。

  那時候他就發(fā)誓,他一定要娶她做媳婦。

  可是,天不由人。后來,三娘子嫁給了丘吾子,他得知這個消息后,出家去佛光寺當了和尚,法號憨山,這一當,就是四十多年。

  四十多年后的今天,他終于達到了方丈的下山要求——天下第一。

  他帶著平安劍來荊州找她時,卻只見到了一具軀體,他恨啊,他恨自己當初不應該離開,恨自己不應該就那么輕易的把她讓給丘吾子那個王八蛋,恨自己為什么不能再早來那么一刻……

  哪怕半刻也好……

  可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了。

  憨山和尚一路上長驅直入,直奔昭王府。

  平安劍懸在身側,有敢攔路者,死。

  這一路上,平安劍殺人三千一百五十。

  他來到了昭王府門前,平安劍直直將昭王釘死在那副還未來得及換下的《江山百代圖》上。

  隨后,昭王府上下二百人。

  盡數(shù)被平安劍斬下頭顱。

  憨山和尚拉了兩輛馬車,一輛讓客兒載著三娘子的軀體一路向東,去交州等他。

  另一輛裝滿了人頭,憨山和尚駕著這輛車,來到了益州主城城門前,將二百顆人頭一顆一顆的掛在城頭上,做完這一切后,他卸下馬車,徑自騎著馬,往東去了。

  這一日,益州主城懸頭顱二百顆。

  這一日,劍佛憨山大破殺戒。

  這一日,平安劍不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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