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嬈無意闖入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還似乎是從窗子而不是從門里。……嗯……不是辦公室,而是像教室一樣的大屋子,有的地方還有隔斷,間壁出幾個相對獨立的小型區(qū)域,靠窗的位置坐著三五個人,其中一個是孟嬈所認識的,曾經(jīng)給伊拍過紀錄片,……孟嬈以為成片后會感激自己,因為在片中著實把伊美化了一番,顯著提升了其個人形象,好比精心化妝后的伊比素裝時更加光鮮亮麗一樣,……不成想伊卻因一個小細節(jié)未顧及其情緒而怨恨孟嬈,真是人心不古!為什么事先不明確提出來呢?很多事情不是不可以取舍的,而伊卻憋在心里不講,直到有一天一個偶然的機會,伊才流露出了這種不滿情緒,一時弄得孟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又像是被當頭澆下一盆冷水,這到底算什么呢?這顯然不是應(yīng)有的一起共事的態(tài)度嘛!……伊好像沒有注意到孟嬈,只顧埋頭伏案工作。孟嬈暗自思忖,這里就剩下這幾個人了嗎?伊理所當然該升主管了吧!
過了不久又出現(xiàn)了一組人,在大廳的某個角落里,一人正在操作計算機,旁邊坐著一位明星式的人物,像是某娛樂節(jié)目三位主持人中的一個,臺灣人,方臉,大嘴,說話操著特有的臺灣腔調(diào)?!蠇撇挥X湊上前去,驚訝他們正在編輯高清視頻,這名主持人還給孟嬈演示了其用高清設(shè)備拍攝的視頻片段,清晰的不得了,簡直達到了膠片級別,……孟嬈于是納悶,自己對這里擁有如此先進的編輯設(shè)備一直以來竟一無所知,從未觸碰過,好像原單位僅對自己隱瞞了此事,孟嬈忽然對那位熟練的操作者亦或是編輯者心生羨慕嫉妒的情緒,同時又可憐起自己來,又后悔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違拗原上司的旨意,盡管當時孟嬈內(nèi)心并非針對她,而是劍指外單位一個令人生厭的家伙,但是事情往往就是這樣,陰差陽錯,一個小小的誤會演變成了出人意料的結(jié)局,原上司竟然提請高層將孟嬈調(diào)離原單位,而且已經(jīng)形成了決定,生米做成了熟飯。……孟嬈感覺受到了侮辱,一氣之下便毅然決然地離開了,是徹徹底底的離開,孟嬈寧愿賦閑在家也不想再受這種鳥氣!以孟嬈驕傲的、過于自尊的、又近乎懦弱的性格,固執(zhí)地以為自己是對的,因而無須向任何人做任何解釋!……加之在這樣的單位,日復(fù)一日做著毫無尊嚴的工作,形同奴隸,雖任勞任怨卻得不到上司的賞識,得不到任何升遷的機會,前途渺茫一片?!@是一個似乎不講規(guī)則又處處是規(guī)則的地方,一個一把手遮天拋開集體意志任意胡為的地方,孟嬈其實早已心灰意冷,常常表現(xiàn)出漠然的態(tài)度來對待周圍的人或事,只是不曾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了結(jié)?!贿^這倒是一種解脫,從此不再仰誰的鼻息,從此過風一樣自由的生活,孟嬈想。
孟嬈在這大教室似的辦公區(qū)域待了一會,坐在屬于自己又不屬于自己的座位上,看著周圍零散坐著的幾個人,不知怎的,竟忽然看到原上司也坐在不遠處,背對著孟嬈,正忙于自己的事情,并未注意孟嬈的存在。
這是一個身體異常瘦削的女人,瘦的有點兒病態(tài),臉色泛黃,幾無血色,但走路的步態(tài)卻極輕快,薄嘴唇里常發(fā)出“呵呵呵……”的串串笑聲,只因表情呆滯臉上的笑容卻顯得極不自然,……當眾講話幾不成句,像是被自己“咚咚”的心跳震得發(fā)顫,……但凡有點功勞,就像孵蛋的母雞一樣悉數(shù)兜攬于身下,照例還要對企圖靠近者“咯咯咯”地表達幾聲不滿,……整天價與帥氣的男下屬唧唧咕咕,不清不楚,……肚子小,腸子又像雞腸般細,不能容物,……可是,這一切影響其毫無阻隔地一路升遷了嗎?顯然沒有!就因為她是一把手曾經(jīng)的學(xué)生,可謂背景深厚??!
不一忽兒,孟嬈就覺得喉嚨里像干涸的土地,龜裂出道道裂紋,渴的似要冒出青煙來,孟嬈開始踉蹌著走出去,急切地尋找水源。孟嬈逶迤來到一座房子里,找到一瓶水,還沒喝就有人跟進來說要收費,孟嬈也不管,打開瓶蓋,咕嘟嘟全部灌將下去,可是干渴的感覺絲毫沒有減輕,嗓子依舊難受極了!
孟嬈漸漸有了清醒的意識,慢慢醒轉(zhuǎn)過來,嗓子里的感覺與夢中無異,孟嬈想,這又是鼻炎在作祟,鼻子不通氣,長時間用嘴巴呼吸的結(jié)果,孟嬈趕緊爬起來倒了一大杯水,大口喝下去,這才慢慢消解了難受的感覺!
孟嬈復(fù)又平躺下去,夢中的情景依然清晰可辨,夢中的人物依然鮮活如昨,那些雖已遠去卻總是難以釋懷的過往,總是時不時地闖入孟嬈的夢境,夢魘般攪擾孟嬈的睡眠……
最令人生厭的幾個人反復(fù)出現(xiàn)在孟嬈的夢境中;最愛孟嬈和孟嬈最愛的幾個人卻少有光顧,唉!這種怪象本身就夠孟嬈生厭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