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于醒了”
明鏡的月光，秋風(fēng)的涼意，干草的清新，一位面目精神青須老者，穿著普通素衣，背靠斑紋黑驢，擺弄著篝火，燙了壺暖酒還有烙餅
“這里是哪？您救了我嗎？”聞?wù)^疼欲裂，發(fā)現(xiàn)自己元神歸位，而且身體也沒太多損傷
“呼倫貝爾，額爾古納”老者回應(yīng)著，給聞?wù)f上酒
“什么意思？”聞?wù)牪欢瑫簳r也不想再吃陌生人食物
老者未在意，自己喝完并給毛驢灌一杯，“看這星空還有草原，難道這么快便失憶了嗎？”
“好大的月亮。。?！甭?wù)擦伺玻M量坐起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老者又給聞?wù)f過餅，后者想想還是婉拒
“原來我昏迷了一天一夜，也可能是一年”作為連續(xù)拒絕有些過意不去，聞?wù)÷曌猿熬徍蜌夥?p> “看你身形功法，既有先天功也能駕馭元素，還有不少元神修行”老者一邊自個兒吃餅，一邊淡淡說著
“老人家果然好眼力，救我一命大恩大德，請問您是？”
“凡塵小民何足掛齒，是你自己擊敗的妖魔，對了，這是從那頭狼妖身上取下的戰(zhàn)利品，狼妖受毒蟲吞噬，妖丹也被腐化消蝕，什么有用都沒留下，就剩一顆大犬牙看著還好，老夫自作主張就幫你取了”說罷，老者將一條編織好的狼牙項鏈奉還，事不過三，聞?wù)龥]有拒絕
“謝謝老先生，多謝老先生救命之恩！”
“不用客氣，你的身體超乎異能，老夫也從未見如此蠱蟲爆體還能生還，傳聞幾年前天下出了位神奇少年，不知是否關(guān)系，不過本人早已脫身世外紅塵歸隱，你們修真界的事，再無與我相干”老者似乎說累了，仰頭毛驢身上躺了躺，慢慢撫著老伙計
聞?wù)雌撇徽f破，換個話題，“哈哈，是的，我曾去往西方大陸游歷，在原始叢林遭到神秘毒蟲侵襲，當(dāng)時也是頭腫豬大渾身青紫，熬了七天七夜比昨日更加，或許是因此產(chǎn)生了耐蟲性”
“是嗎？是吧。。。哈哈，哈哈”老者起了身，對著篝火莫名神馳，“西天梵境，那可都是記憶”
冥冥中，聞?wù)路鹜险咚圃嘧R，越看越親切，“老人家您也去過西天？一般九州門派對西方世界可并不感冒，甚至無從了解”
“小伙子，你這是在套老夫的話嗎”老者搖著頭，恢復(fù)淡然，“你大傷初愈還是好好休息，天明之后，咱們后會有期”
“我還以為您會說后會無期”聞?wù)痪溟_門見山，有限的話語無限的想象
老者顯然低估了眼前這位毛頭小子的說話功底，竟被問的一語頓塞，還是老伙計給他解個圍，呃呃叫喚打開冷場，“你這小鬼，挺有意思”
“老先生不問紅塵逍遙人世，一酒一驢自得其樂，著實也是羨煞晚輩，要是我也能放下那該多好”聞?wù)蛑?，同時也帶點心理
“小伙子，找老頭子喝酒可以，學(xué)老頭子好閑不行，世間萬物有舍有得，若你選擇放棄所有，就得獨自承受一切”老者沒有回避，語重心長
“那如果是個例外怎么辦，譬如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所以你覺得自己很累，覺得自己天煞孤星？”自我安慰和被人點破截然不同，老者客觀評價話糙理不糙，對聞?wù)龥]有絲毫偏袒
“可我只是想要守護(hù)親人守護(hù)大家！”明明自己主動話題，忽然形勢逆轉(zhuǎn)被動下風(fēng)，聞?wù)唤?jīng)意大聲出口
“那你放棄什么，你的命是你的命，他們的命是他們的，你還想控制他人的人生？好好活著，珍惜每一天，就是對所有愛你的人最好報答”
“可是，可是，什么叫操控他人，我也沒說不想活了啊”姜還是老的辣，聞?wù)粦粏】跓o言
“你自己的人生，要走什么樣的路，不用與我訴說，我們外人能夠給你的，只有經(jīng)驗教訓(xùn)僅靠參考”老者一臉平靜，但他說的都是事實
或許一直以來，聞?wù)攀悄莻€巨嬰寶寶，什么天命之子什么眾星拱月，西王母鬼仙，師父燕紫霞，所有人都為他止步讓路，身旁之人換來換去死來死去，膽大無畏連妖魔都敢交易為伍，結(jié)果就是好心辦壞事，功過相抵還算湊合，混了個天煞孤星自我催眠，如果他敬畏生命做事分寸，原本可以少死很多人，成為真正的天賜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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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艷陽高照神清氣爽，告別老者，聞?wù)x擇西進(jìn)，老人繼續(xù)東游，報仇之心暫時放下，生命無價生命有限，闖上北冥仙宮之前，他想回西北大漠，找一回媽媽和舅舅，去趟鶴鳴山，看一看文遠(yuǎn)師叔，最好，在內(nèi)陸諸國行走的時候，見到另一位西進(jìn)之人
八月二十，西行三天后，聞?wù)齺淼郊街葸吘澈角?，九州版圖看似緊密契合，實際國與國之間都有緩沖地帶，大則百里少則數(shù)里，中間無歸屬任何一方，天不管地不管人不管，如果剛好自然天塹崇山峻嶺，常年僻靜無人，有可能妖魔盤踞屬于妖管
狐岐山上有一汪泉眼，無論春夏秋冬干旱下雨，自古涌流不息，是方圓田野農(nóng)耕莊稼的守護(hù)神，庇佑一方百姓，人民感恩天德，特為泉眼開山立廟，并樹立起一位狐岐大仙供奉廟宇，終年香火鼎盛，狐岐大仙的認(rèn)為印象自然是狐貍，包括山上飼養(yǎng)、廟中雕塑和主持僧侶，無一例外不是狐貍就是狐貍面具，久而久之狐岐大仙聲名在外，泉眼反而普普通通，往常的聞?wù)隙ㄒ仙綔悅€熱鬧，如今的他喝點泉水吃點干糧，頭也不回繼續(xù)西行
“好幽深的山溝溝，不出意外的話基本要出意外。。。”聞?wù)幌蜃栽傋惭w質(zhì)，深更半夜不睡覺，沒事就往山林溝谷里跑，不碰到奇形怪狀才怪，看著天色漸晚夜色昏沉，找棵直高大樹翻上梢頭，枝葉做窩安心休息
山谷低洼，一到入夜瘴氣彌漫，不辨方向劇毒有害，飛鳥走獸都不敢多待，聞?wù)Ｄ晷逕捄粑录{，反而將周圍空氣凈化，毒素?zé)捇ぬ?，山中動物循著本能安全落腳，不一會兒樹上樹下熱鬧非凡
“什么情況？猴子開大會？”聞?wù)悦院埔谎?，氣運感知周圍生靈狀態(tài)，察覺無異后，打算蒙頭繼續(xù)睡，這時眼角瞥過一絲浮光引起他注意，光亮是從山上下來，若隱若現(xiàn)排列一條長龍，似乎是行走火把
“又是大王叫我來巡山？”聞?wù)惶牍苓@些毛蟲小妖，至少沿途一路沒有聽說妖魔作亂，與世無爭的話就放它們好好待著，妖族人族井水不犯河水，純粹出于好奇盯了光亮很久，光亮走得很慢，半天才從山腰下到谷底，之后慢慢消失迷霧
“磨磨唧唧，不知是哪家的妖怪，要是被它們大王知道磨洋工，非把崽子們扒了皮不可，嗨，我怎么擔(dān)心起妖怪來了”聞?wù)瓊€身，枝葉圍成裹粽再不問外事
一宿很快過去，迷霧消散曙光普照，滿滿休息精神大好，聞?wù)?qū)使神行咒法抓緊上路，沒想踏風(fēng)清晨自由自在，順口就冒出一句“大王叫我來巡山類”
“哈哈哈，果然還是忘不掉昨晚的妖怪啊”想著西行方向與妖怪出入大致相近，便有意朝之靠攏沿路追尋
前方有條碎石小徑，明顯與周圍山地不符，碎石子上看不出腳印，但步道中間低垮兩邊完整，說明日常行走極為有序，“小妖怪，你們這是去巡山還是上學(xué)？”
聞?wù)闷娲鬂q繼續(xù)深入，大概三五里外，密集叢林一片開朗，除了碎石小徑，還有石墩石像更多刻意制造，而且隱約伴隨鮮血氣息，“妖怪的巢穴？乖乖，你們可千萬別吃人啊，難得早起不想殺生！”
走了近，發(fā)現(xiàn)空地盡頭是座惡魔祭壇，不是什么妖洞入口，而血腥味正來自祭壇貢品，牛羊豬頭，生雞活鴨，想必是昨晚剛剛進(jìn)貢
“狐貍？山上有個狐岐大仙，山下有個狐妖大王？”看清楚雕塑模樣，聞?wù)雍闷妫車h(huán)境并沒有妖魔活動痕跡，往期的貢品都是自然腐敗，瘴氣保護(hù)了山谷，雞鴨也未被野獸叼走
“妖族弱肉強(qiáng)食活在當(dāng)下，天地生靈，喜歡求神拜佛的貌似只有人類自己”
“深更半夜荒山野嶺，裝鬼弄神非奸即盜，肯定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都說自從試煉結(jié)束，各門各派大傷元氣，后續(xù)不濟(jì)修真勢微，邪魔歪道趁機(jī)蠱惑人心，估計就是它了”
聞?wù)肓讼?，看著雕像略作遲疑，便上前給狐妖修臉，將獸頭改成人形
“祭拜一位林中仙女，這樣看起來就挺好！”
簡單處理完祭壇，聞?wù)俅挝餍?，晴朗的天空午后開始下雨，陰云密布山谷瘴氣又迷霧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