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緣分

　　這服務(wù)生來來往往的事情多了，對此一點也沒覺得哪里不對。

　　人就站在邊上，若有其事地小聲讀起菜單。

　　“小雞燉蘑菇、香腸炒雞蛋、香菇抄肉……水煮魚片、芹菜抄肉、魚抄牛肉……”

　　基本功很不錯，報的快速又清晰。

　　什么都有，不過主推家常菜。顧旭明就這里面點了兩個菜，然后就等上菜。

　　靈敏的耳朵里，聽到的都是在談?wù)搫Φ来髸氖隆?p>　　這些客人相對于此的話題，沒完沒了，看架勢連續(xù)三天三夜都休想說完。

　　顧旭明聽到一個腳步聲走到旁邊，憑著對腳步聲音節(jié)奏的記憶，他“認(rèn)”出來是去而復(fù)返的服務(wù)生。

　　“還有什么事嗎？”顧旭明說道，從手里拿出手機，“是不是要先付款，你幫忙操作一下，我反正看不到。你輸好飯錢，對著我掃臉即可。”

　　“客人，我用你手機隨便輸，那不是問題很大?！狈?wù)生愣了下，但還是溫和地說道。

　　“沒事，有語音播報?！鳖櫺衩鞯坏馈?p>　　服務(wù)生把“語音播報想要作假并不難”這句話咽回肚子，轉(zhuǎn)而道：“客人，我現(xiàn)在沒什么事，就站在這里。你要有什么需要，直接和我說就行?！?p>　　這回答大大出于顧旭明的意料，對他而言，任何不走常理的情緒值都難得可貴，也因此稍稍對著這個服務(wù)生有種刮目相看的想法。

　　“你倒是心善?！鳖櫺衩鲉∪?，“麻煩了，要不你給我倒杯水?！?p>　　“請稍等?！?p>　　沒一會，這服務(wù)生就帶著杯水過來。

　　顧旭明淺淺抿了口：“這是大麥茶嗎？”

　　“是的，因為我們店只有這種供應(yīng)，開水太燙了。”

　　“開水我也喝不慣?！鳖櫺衩髡f道，“大麥茶不錯，比我以前自己買的好?！彼f到這，不由陷入自己的回憶里。

　　按照現(xiàn)在這具身體來算，最多三年時間吧。有些回憶，現(xiàn)在回想起來挺清晰的。

　　已經(jīng)說不清楚是什么感想，甚至連記憶本身的顏色都有些褪色，不僅僅是因為時光沖刷的緣故。

　　“客人，你怎么了？”耳邊傳來緊張的問候。

　　見他半天沒反應(yīng)，服務(wù)生心道不好，莫不是這個瞎子還有其它病。

　　顧旭明暗嘆一聲，努力浮現(xiàn)出一點笑容。

　　“沒什么，想起點事情?！?p>　　“沒事就好?！狈?wù)生松了口氣，“客人你稍等，我去給你把菜端上來。”

　　他端了兩個菜，并且打了飯，一同端過來。

　　“你們這的服務(wù)很到位啊?！彪m知是怎么回事，顧旭明還是開口說話。似乎面前這個服務(wù)生，真的給他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大概是因為情緒值來之不易吧。

　　“我們這里人來人往那么多，客人你眼睛不方便，我不幫忙看著點，容易出點事?！彼故峭μ拐\。

　　顧旭明笑了，是真的笑了，主動問道：“店里生意很好吧?！?p>　　生意當(dāng)然很好，人聲沸騰。要不是這樣，他還不會來這里。

　　“因為我們的東西物美價廉?！狈?wù)生客氣地回答道。

　　“小哥，你在這家店做了多久了?！?p>　　“快三年了吧?！狈?wù)生回答道。

　　顧旭明從其中聽出了點別的情緒，做三年的服務(wù)生工作，拿著窘迫的薪水，以廣義的社會視角來看，并不是件好事。

　　他現(xiàn)在情緒正好，這服務(wù)生也不放心他，就你一句我一句地閑聊開來。

　　“以前也這么熱鬧嗎？”

　　“當(dāng)然是少一點的，不過從未冷清過。今年最高規(guī)格的劍道大賽開始，可算是忙死我了，天天都像是過年。”

　　“你抗拒這樣的日子嗎？”

　　“怎么會呢，這么熱鬧，老板會發(fā)比往常更多的錢。”服務(wù)生真心實意發(fā)微笑。

　　“你似乎很需要錢?！鳖櫺衩鞯?。

　　“當(dāng)然，誰不需要呢?！边@句話就帶了些自嘲。

　　“你看比賽嗎？”

　　“業(yè)余時間會看?！狈?wù)生如常答道。

　　“有沒有想過上臺?！鳖櫺衩鲉柕耐蝗?。

　　“上臺？”服務(wù)生搖搖頭，隨即反應(yīng)過來對方看不到，便說道，“不會上臺。”

　　顧旭明沒有追問，心里倒有些惋惜。要是在太平盛世，以此人品性和今日緣份，倒是個值得栽培的對象。但是，已經(jīng)沒有那么多時間讓每個人按班就步地成長了。

　　未來，合格的劍手只能在煉獄中獲得新生。

　　想到這里，搖晃的情緒值慢慢平靜下來，他淡性已減，默默吃完飯。在服務(wù)生收拾碗筷的時候，不由多說了句：“多看看比賽吧，對你有好處?！?p>　　服務(wù)生出于照顧他的想法，應(yīng)了聲好的。一邊推著餐車離去，一邊想這人年紀(jì)輕輕的，眼睛還瞎，說話又老氣橫秋的，完全摸不清路數(shù)。

　　不這他也無所謂，反正和他沒有干系，只是在店里的時候稍稍要注意下?？刹荒艹鲆馔?。

　　這位服務(wù)生無論如何不會知道，眼前有大機緣。當(dāng)然，他也不可能認(rèn)識這位瞎眼的人是誰。雖然，他也聽說過十位新的流量劍手有個共同的師父。但從來沒有哪條消息說顧旭明眼睛有問題，所以對一個瞎子，他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朝那邊想過。

　　世界上從來不缺少只是為了工作終日奔波的人，他也只是其中一個罷了。偶爾會多想，但所有夢想終將被生活磨得粉碎。

　　眼睛沒法看，顧旭明的所有消息都來自聲音。

　　主流的討論話題，其它客人的聲音，廣播臺上的主播等等。

　　虧得劍道大會相關(guān)事項是如今的超級話題，他單純依靠耳朵，就可以把所有信息整合，得到想要的信息。

　　他來的似乎正是時候，十六強比賽剛剛開始，明天是十六進八的第一場，左文媚戰(zhàn)萬米華。算是比賽開始以來劍下門徒的第一次正式對抗賽。

　　這場比賽，看點頗多。年輕天才，同門師兄妹等等都是可以做文章的。還有小道消息說萬米華幾乎和其它九位關(guān)系都不不太好，更加增加了比賽的趣味和不確定性。

　　萬眾矚目是肯定了，這種重頭戲中的重頭戲，向來也是各種媒體頻道的最愛，推廣起來幾乎都是親兒子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