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韓非懟人 祭孔大典
看著二人辯駁,葉觴也沒沒多說什么,默默的站在一邊看熱鬧。
對于儒家這種崇尚禮教的門派來說,哪怕爭辯也是極為隱晦的,不露鋒芒。若是學(xué)問差點的,恐怕就算別人當(dāng)著面罵你,都弄不明白。
此時樂正子微微蹙眉,輕哼一聲開口道:“你這口齒倒是伶俐,頗有著幾分名家的樣子。莫非也打算如荀師弟一般,融各家所長,重開出一條路子?”
一旁的葉觴聞言,也是不禁暗暗咂舌,這話說的有水平。雖然聽上去像是表揚,實際上卻是暗懟,而且還連帶著荀夫子也一起懟進去了。
按理說,堂堂一個儒家掌門,即便是教育弟子也不至于把長輩牽扯進來。但實際上,這其中的關(guān)系卻比想象中的更加復(fù)雜。
荀夫子與樂正子雖同為七國聞名的大儒,但本質(zhì)上卻有著不小的差別。
樂正子是根正苗紅的孔孟傳人,所修行的道與孟子也是一脈相承,可以說是尊奉著最為經(jīng)典的儒家奧義。
而荀夫子則不然,他雖然也是儒家之人,但年輕時卻曾游歷各處,對于儒、墨、法、道等學(xué)說皆是有著獨到的理解。
最終集各家之所長,方才開辟出了屬于自己的儒道。
簡而言之,一個是科班正統(tǒng),一個是四處求教外加自學(xué)。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哪怕荀子的修為與聲望都是毫無疑問的儒家第一人,但依舊沒能繼承掌門之位。
除此之外,荀子還主張人性本惡,恰好和孟子的人性本善相反,在早年間甚至一度被視為離經(jīng)叛道之論。
雖說此言如今也成為了一個經(jīng)典,但作為孟子高徒的樂正子,對此依舊很不爽。
所以一直以來,兩人的關(guān)系都不怎么好,要不然也不至于當(dāng)面說出這樣的話。
而這時,韓非也沒客氣,接著回道:“學(xué)生不敢與老師相提并論,能夠?qū)W到一些皮毛便已是十分慶幸了。
畢竟推陳出新比起墨守成規(guī)要困難的多?!?p> 隨著此言一出,樂正子的面色也是沉了下來,他豈會聽不出來,對方話中的墨守成規(guī)之輩,便是在內(nèi)涵自己?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當(dāng)場發(fā)作,因為從道理上來說,這話并沒有什么問題。只是作為一個老杠精,又怎么輕易認輸?
隨即開口道:“開陳出新的確可貴,可若是連自身之道都未曾貫徹,便想要另辟奇徑一步登天,卻只能貽笑大方……”
見二人的辯詞愈發(fā)激烈,坐在旁邊的荀夫子方才開口道:“韓非,怎能如此與掌門師兄說話,還不快些賠罪?”
見自己老師都出來打圓場了,韓非也不再多言,朝著樂正子拱手行禮道:“弟子口不擇言,還是師伯恕罪!”
樂正子畢竟是一宗掌門,氣量也不會如此狹小,擺了擺手道:“罷了,這是你的徒弟,老夫也懶得管教?!?p> 荀子見此一臉的淡然微笑,自始至終其神態(tài)都沒有任何波動,隨即看向韓非道:“身為儒家之人理應(yīng)守禮,這般模樣著實不雅。
便罰你今日抄寫《孟子》十遍,禁足三日,以示懲戒?!?p> 說著話,又看向地上那條還在蹦跶的大草魚道:“為師不喜食魚腥,將它放生了吧?!?p> “諾?!?p> 韓非拱手應(yīng)道,這種懲戒已經(jīng)是很輕的了,自然要見好就收。說到底,這件事還是自己的過失,如果掌門真的發(fā)火,絕對免不了一頓責(zé)罰。
隨即便彎下身子,將地上的魚重新?lián)炱?,?zhǔn)備離開此處。
看到這一幕,葉觴暗暗點頭,這位荀夫子雖然從頭到尾都沒說過幾句話,但卻于無形中化解了這場爭論。
之所以罰韓非罰抄《孟子》不僅是小懲大誡,也是在表達自己的一種態(tài)度。對于亞圣孟子,他還是頗為敬重的。
至于讓前者將魚放生,無非就是找個由頭讓韓非離開此處罷了。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鬧心的人不在面前礙眼,心中的幾分火氣自然也就消了。
如此輕描淡寫,足見其智慧非凡……
見韓非離去,葉觴也知道熱鬧結(jié)束了,隨即便開口道:“既然人已送到,那在下也不好多做叨擾了?!?p> 荀夫子聞言輕笑道:“無妨,小友一路舟車勞頓,若不嫌棄還是在莊內(nèi)休息幾日吧。
剛好下月初就是祭孔大典,到時諸子百家中有不少朋友都會賞臉光臨,小友不如留下一同觀禮可好?”
聽到這話,葉觴神色一動,對于祭孔大典他也有所耳聞,是儒家數(shù)年一度的盛大祭祀活動。
與陰陽家的五德大衍以及道家的天人之約類似,都是難得一見的大場面。樂正子應(yīng)該也正是因此才特意從齊國王都趕來的。
說實話,從小就生活在陰陽家的他對這樣的場合還是挺好奇的,反正也沒什么要緊事,耽擱幾天也沒什么。
想到這里便見其微笑著回道:“既如此,那晚輩便卻之不恭了?!?p> 聊了幾句之后,葉觴便退出了庭院,和兩個年過古稀的老人確實沒什么共同話題……
隨意的走在小圣賢莊之中,打量著周圍精致典雅的亭臺樓閣,聽到耳畔不是傳來的朗朗誦讀與曲樂之聲,心緒也是不由的寧靜了幾分。
作為七國最高學(xué)府之一,這里的書卷氣息確實比其它地方濃郁得多。
就在他四處走動之時,余光卻是微微一晃,隨即就見到一處水潭的青綠草地邊正躺著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看著那瞧著二郎腿,雙手交叉著枕在腦后的悠哉青年,葉觴走上前去輕笑道:“韓兄不去抄寫孟子,倒在這里安逸瀟灑,倒是好興致啊。”
聽到這話,正在享受愜意時光的韓非神色一動,隨即便是轉(zhuǎn)頭看向前者略帶好奇的道:“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在下葉觴,受友人所托前來拜會樂正子前輩?!?p> 葉觴回了一句。
聞言,韓非打量了其一番,笑著道:“原來是葉兄,能夠在掌門師伯面前淡定自若,可是少見的很吶……”
斷千層
最近幾天數(shù)據(jù)明顯下滑,是有什么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