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擇快步回到住的院子，一跨過院門便吐了，桂花酒入口的時候甜甜膩膩，沒想到后勁不小?；秀笨吹轿堇镉袩艄?，以為自己眼花了，搖搖晃晃進去，老太爺擺著油紙包的菜在等他。
“回來了，來…宴席不嫌多……”
潤擇剛吐完胃里正好空了，看菜肴有醬鴨，牛肉，火腿肉片兒拌三絲。
“還得是爺爺體面敞亮啊，江南老貴族，都是硬菜！”
“哈哈哈……”老太爺聲如洪鐘，“我就猜你肯定沒吃好。”
“我跟她們能吃什么?。∷萸嗖苏f是‘綠在水中央’，湯盆里幾個白丸子抬舉成‘蛟龍吐珠’，黃豆撒在素面上寓意團圓長壽就算了還牽強富貴綿（面）長，哎呦喂……您是不知道啊，唯一一條魚啊，瘦不拉幾，別說有余了，吃著都嫌虧的慌?！?p> “哈哈哈……”老太爺面色紅潤今夜難得高興，“小家子氣裝腔作勢，學到不到真諦?！?p> 潤擇掰了條鴨腿，狠狠咬了一大口，“不過那桂花酒倒還可以。”
“桂花酒……早沒有當年的味道了。最風光的時候可是皇宮的貢酒?！?p> “貢酒？”
“做貢酒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那時候，往京城送酒是一大盛事，沿河敲鑼打鼓。船隊上裝著各種特產(chǎn)，每到一個河岸口都會短暫貿(mào)易，阻塞河道少則一兩天，多則十天半個月，夜晚停船燈火璀璨，號稱‘貢酒十里’?！?p> “嗯…我信……”潤擇嘴上說信，臉上卻一副嫌棄老太爺吹牛的模樣。
“你沒見過，信什么！”
潤擇繼續(xù)吃牛肉，“您說什么就是什么，您老嘴里的是金科玉律?！?p> “唉……那時候……真是好時候啊?！?p> 潤擇吃的差不多了，酒足飯飽困意便上來了。擦了手，解開衣服坐到床邊上瞇著。
“咱們這種家族，就算敗了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潦倒到了如今的地步，那是遭了賊啦。”
“嗯……”潤擇點頭，“賊人可恨！”
“凡是值錢的都被偷出去了。瓶瓶罐罐不足道，金銀軟細拿去就拿去，最可恨的是釀酒的酒坊被霸占了！”
“哎呦…真可憐啊…”
“酒廠的老管事有骨氣，是條漢子，寧死不侍二主。釀出的酒味不對了，進貢的大買賣就黃了。京城那些達官顯貴們，喝不到好酒就不知道來問問嗎！”
“哼…京城的貴人…哼哼…指望他們……”
“婆家不能貪圖媳婦的嫁妝，這是一般人家都懂的基本禮數(shù)。賊人那一家呢，順著姑奶奶摸過來，搞了家里的酒坊，如今鳩占鵲巢把家都給吞了。一本正經(jīng)的當上主母老太太了，連個丫鬟都飛升成小姐了?！?p> “媳婦啊，我就沒媳婦。尋常家門的看不上，能看上的又瞧不上我……”
“現(xiàn)在你知道我為什么跟那個老婆子不對付了吧?！?p> 潤擇點點頭。
“她是偷家的賊人，老姑奶奶，姨老太太，都是她害瘋的。更別說這家以前真正的老祖宗，裹草席死在亂石崗上……”
“天理難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