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在花茶樓過的第一夜。
躺在墊著茅草的席子上,旁邊的老婦呼嚕打的震耳,小滿卻覺得滿滿的心安。
從記事起就一個人睡,不管她怎么撒嬌嚎哭,吳媽都不肯躺在她身邊只在床榻下鋪被褥。
她把吳媽當(dāng)母親,可吳媽只當(dāng)自己是仆人,多年來刻意在情感上保持距離。怎么親近都似有一道繡花的薄紗隔著,讓她看不懂吳媽,更讓吳媽看不懂她。
如今薄紗破了,她才發(fā)覺屏障其實外空無一人,光禿禿在天地間無依無靠。
小滿閉上眼睛,眼淚默默流淌。睡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
……
天剛亮,潤擇從頭到腳一身體面,肩上掛一紅綢緞子細(xì)包袱,先去花茶樓。
清晨初始的清涼在努力凈化昨夜殘存的酒氣。
一片寂靜中龜公掃把擦過地面的聲音尤為清晰。
“小哥,我找芙蓉姑娘?!?p> “貴人您來的真不是時候啊,剛打烊。”
潤擇咯咯干笑,在院子里踟躕了一會兒便悻悻離去。
“嚓…嚓……”龜公繼續(xù)掃地。
小滿在后院的影壁墻邊在探頭探腦,有點想幫忙又怕自己干不好遭嫌棄。
“寄人籬下…還是整天滴水的矮屋檐……”小滿縮回后院,她才不要積極呢,在這里上趕著往上湊什么。
潤擇走出巷子,看見挑扁擔(dān)的就買了一份,和那日與小滿一起吃的是同一籮筐里賣的白饃加肉醬。
咬了兩口懊惱極了,要是留住小滿,今天一起去無有家拜見多好。
夾饃的肉醬咸的很噎嗓子,潤擇吃了一半便抬手甩到河邊去了,“窮吃食沒滋味……”
潤擇背著手看一只鴨子努力地游向殘餅,長扁嘴在河面上努力的叨啊叨啊。
“唉……”潤擇真后悔了,“哪有什么遠(yuǎn)方傳奇軼事,所到之處還不都是尋常的人間?!?p> 無有家只怕真和當(dāng)?shù)厝俗炖镎f的一樣,空殼子裝茅草,鳥都嫌賴不做窩,千里迢迢要撲空了。
潤擇心氣兒沒了,便也無所謂了,垂頭喪氣快步走到無有大宅正門巷子口,看到無有石碑直覺得的好笑。
“哼……家族的墓碑,既然無有那不刻字就好了嘛。明明白白的寫出來,愚蠢……”
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出來兩個小廝,用滾石墩擋住門。
潤擇大大方方走上前,“我從京城遠(yuǎn)到而來,煩請通報家主?!?p> 一小廝上下打量拱手,“貴客,請暫且在門外等待?!?p> 潤擇便和另一掃地的小廝說話,“我來的太早了吧,你們家主一般幾點待客啊?!?p> 掃地小廝,指了一下耳朵然后擺手。
“聽不到?”潤擇大聲喊。
對方點點頭。
“嗨……啞巴看門,真是好家門啊?!?p> 潤擇依在楹柱上,上上下下打量門頭,別說,褪去顏色的雕花能看出當(dāng)年確實有點東西。
等了好一會兒不見方才的人出來。潤擇不耐煩了,肩上的包袱扛了抗,抬腿往院里走。
啞巴沖上來攔住潤擇。
“嗨嗨嗨,新衣服別挨著?!睗檽翊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