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善和妙真聽到腳步聲,慌忙低下頭繼續(xù)洗著僧衣。
蕭岐從古墓之中逃出來,直到完全恢復了神志,才按照自己事先的設想跑來慈遠庵,也是該著他走運,那一天剛好慈遠庵顯現(xiàn)出來。
雖然和谷槐以及那個大頭人因為謝淳的事情有過過節(jié),但是,這里的主人知道他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高手,更兼著他曾經在京城里供職多年,深知京城里的事情,于是破例收留了他。
蕭岐已經來這里近一個月了,深受主人的信任,不過,和妙真、妙善一樣,他至今也沒有真正見到過這位主人的樣子。
這位慈遠庵的主人,就像是一縷透明的空氣,即便是感覺到她就在對面,也難以看得到她的面貌。
其神秘程度,堪比那些傳說中的神仙。
“二位師妹,主人要你們去見她?!笔掅哪抗庠诿钫娴哪樕涎惨曋?。
來到這里之后,他第一眼就已經認出了這位被稱作妙真的小尼姑,其實就是被自己栽贓陷害的董辛茹。
而董辛茹也已經認出了他。
不過,二人都知道這里實在是太過險惡,誰也沒有說破而已。
雖然如此,董辛茹對待蕭岐還是有著防范。
謝普死而復生的事情董辛茹自然不知道,自從被人救到這里之后,她就被安置在這里,做一些雜亂無章的活計,直到現(xiàn)在,她還在為自己那個貼身小丫鬟——小春,也來誣陷自己的事情感到痛心,覺得這人世間實在已經沒有什么可留戀的了。
她現(xiàn)在最渴望的是,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如那位先皇的公主一樣,徹底斷掉和塵世間的聯(lián)系,做一個無欲無求的佛門弟子。
如果她知道,度賢現(xiàn)在正在為再次封印這里而做著努力的話,估計其想法也會隨之改變。
“蕭師兄,你是說主人要見我們嗎?”妙善抬起臉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和董辛茹一樣,她也是因為在一次遇險的時候被人救出來的,和董辛茹又不一樣,她的新婚丈夫還在家里等候。
“對,主人命我前來叫你們?!笔掅^續(xù)盯著董辛茹的臉。
說實話,他還真擔心自己殺害小宮爺又設計陷害她的事情,被她當著主人的面說出來。
董辛茹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只是略略一笑。
蕭岐放下心來。
兩個人跟在蕭岐的身后向第一層院子走去。
這位主人每次要見任何人,都會在一間平時一直鎖著的屋子里,誰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進來,又會什么時候出去。
我們說過,這慈遠庵只是藏匿盜派中人的一個地方,而且只是其中之一,究竟全國各地到底有多少這樣的地方,估計沒有人知道。
而這位主人真實身份究竟是什么,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那位已經有一百二十多歲的慈惠尼姑,至今也很少有人知道。
慈遠庵里的人并不多,大概只有四五十人的樣子,除了一些出家的尼姑和和尚以外,絕大部分是和蕭岐、谷槐一樣的江湖中人,那個大頭人也是其中之一。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這位大頭人是這里主人的義子,身上的絕世武功大部分得益于這位主人。
當初,度賢的師傅用封印封住了慈遠庵,慈惠尼姑和另外兩位尼姑一同被封在了其中。
五十年過去了,世事變幻,北宋的統(tǒng)治日漸穩(wěn)固,那些找不到頭領的盜派中人紛紛散去,慈遠庵也解除了封印,顯現(xiàn)在了出來。不過,大概是擔心再次被封印,庵堂一改以往的規(guī)律,再也不是每隔三年才會消失一次,而是不定期地消失,不定期地顯現(xiàn)。
這無形之中給招募那些對朝廷不滿的人增加了難度,也是度賢滯留在此一個月也沒能夠找到它的原因。
“主人,妙真和妙善兩位師妹已經帶到?!笔掅驹诜块T外,神情緊張地對屋子里說道。
盡管一直沒有能夠見到這位主人的真面目,但是,蕭岐每次和她近距離接觸的時候,都會感覺到來自她身體上的一種威壓,那是一種令人凜然生畏、卻又無形的壓力,似乎隨時都會釋放出來,給人以致命的一擊。
這種看不見,卻能夠感受到的巨大壓力,每次都會令蕭岐心驚膽戰(zhàn)。
“要她們進來?!蔽葑永飩鱽硪粋€低沉卻又帶著絲絲雜音的聲音。
就像是忽然刮起的一陣狂風,董辛茹和妙善只聽到耳邊一陣嗚嗚咽咽的聲音,甚至無法判斷這個聲音到底是出自男人還是女人之口。
“小人遵命?!笔掅泶鸬?,拉來了房門。
董辛茹和妙善還是第一次進入這間屋子。
雙腳一踏進來,來自前面的一股寒意瞬間就侵入了身體上的每一個毛孔,叫人不得不連續(xù)打著寒戰(zhàn)。
二人不敢抬頭,后背就像是忽然被壓上了千斤巨石。
董辛茹必定是出自官宦之家,知書達理,走路的樣子也是頗為得體,低垂的眼簾,看似很隨意放置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無不透出一種高雅而端莊的氣勢。
反觀妙善就差得多了,由于慌亂,身體不停地搖晃著,給人感覺到來自鄉(xiāng)村女人的粗俗和愚鈍。
走出幾步之后,妙善的雙腿開始抖動,這種來自于無形的壓力同樣叫她心驚肉跳。
“你二人抬起頭來?!鼻懊婧鋈粋鱽砹寺曇?。
這聲音實在是令人害怕的厲害,妙善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緊張,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董辛茹雖然也已經緊張到了極點,但是她還能保持著自己的鎮(zhèn)定,看到身邊的妙善跪了下去,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略略彎起雙腿,飄然做了一個萬福。
“奴、奴婢不敢?!泵钌祁澏吨曇粽f道。
“你二人來到這里已經這么久了,就算無心出家,也當遵守這里的規(guī)矩,還是不要行此大禮為好?!蹦莻€聲音再次傳過來,“不要拘禮,還是抬起頭來?!?p> 董辛茹緩緩抬頭。
面前的不遠處擺放這一把木制的椅子,一張已經脫漆的桌子,桌子上還放著一把很精致的茶壺,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不愧是董尚書的女兒,安樂宮府未來的少夫人,單是這長相和氣質,就叫本主人非常喜歡?!甭曇魜碜阅前芽找巫?,叫董辛茹忽然有一種身陷地獄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