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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道銘

第二十二章 再回土關

圣道銘 言心余 4774 2022-06-02 22:02:07

  次日,寧塵猛的睜開雙眼,他從床上翻落下來,推開屋門,跑到院中。這是他自夢中學習以來,第一次提前完成學習,早早醒來。

  院中,柳夭依然是那副姿勢,蜷縮在墻角,一動不動,寒露打濕了繃帶,滲出鮮血與膿液。

  寧塵滿是歉意的跪在柳夭身前,雙臂環(huán)住柳夭,深吸一口氣,道:“對不起,我昨天不該逃走?!?p>  柳夭的眸子顫動了一下,轉向寧塵,干啞道:“您可真是善人?!?p>  “我不是善人,我只是有個好老師,”寧塵道:“你也不必介懷,當你對我坦白的那一刻,你已經贏了。”

  柳夭沉默許久,茫然道:“我贏了甚么?”

  “你戰(zhàn)勝了心魔,超越了謝靈蘊,以及贏得了一些我也弄不清楚的東西,”寧塵柔和的撫摸著柳夭干枯的頭發(fā)。一夜的掛念,讓他對柳夭愧疚與憐惜積累到了一個很高的程度。

  “原來如此,我不是惡人,”柳夭抬起雙手,攥住寧塵的胸襟,聲音顫抖:“求主人為賤奴主持公道?!?p>  寧塵委托梅兒去藥店買些治療燒傷的藥草,讓蘭兒伺候柳夭清潔身體,把傷口中的污穢洗去,待梅兒帶藥返回小院后,蘭兒細心的為柳夭包扎傷口。

  柳夭的燒傷集中在雙臂與胸膛以上的皮膚,別的部位只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灼傷。

  “等你養(yǎng)好傷后再開始修煉,你雙臂的骨頭還有臉上的皮肉已經壞死,這些地方的靈脈也收到一定損傷,若不完全治好,恐怕會留下隱患?!睂帀m叮囑道。

  梅兒減去繃帶多余的邊角,道:“可惜了你這么好的皮膚,雙臂還有胸脯以上的疤痕怕是去不掉了,臉上生不出新肉,以后吃飯喝水也是個問題。”

  蘭兒為柳夭減掉被燒焦的頭發(fā),將剩下的頭發(fā)細細梳好扎起,道:“聽說揚州姜家醫(yī)術高超,倒是可以請姜家神醫(yī)為你做一張嘴?!?p>  柳夭搖頭道:“這樣就好,待我報仇之后,便要去見我那苦命的孩兒了。希望梅兒小姐能為我做上一副肖像畫,到時候把畫蓋在我的臉上,不然嚇到阿淼就不好了。”

  蘭梅二人對視片刻,皆郁結心塞,淚水涌出,梅兒哽咽不已,接連點頭,道:“嗯!”

  “蘭兒,梅兒,你們是周啟正的故友,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寧塵問道,自從來了扶決城,他沒少和周啟正打交道,或是直接,或是間接。前有流氓狐假虎威,后有謝靈蘊虐殺農戶。

  梅兒滿臉厭惡,道:“那是個虛偽自大謊話連篇的小人。”

  蘭兒沉思良久,才開口道:“周公子很聰明,很有才華,所以驕傲自大,我有種奇怪的感覺,就是他不把人當人看,仿佛這世間對他而言只是場游戲。”

  “他是個壞人?”

  “不是這個意思,”蘭兒搖頭,“周公子只是輕視他人,但他絕不會濫殺無辜,迫害他人,他不屑于行惡事,或是說他好大喜功愛惜羽毛?!?p>  “那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總是一副高高在上把別人都當作蠢蛋的作態(tài),暗地把你害的家破人亡,明面上還要裝出一副為你好的樣子來,惡心!”梅兒怒道。

  “周公子極其信任熟人,他把許多親友安排在扶決城官府重要的崗位上?!?p>  “他以為他是誰?他把他自己當成皇帝了!”

  “沒錯,”蘭兒眼睛一亮,道:“就是這種感覺。”

  寧塵轉身出門,他決定先去拜訪武玲玨。

  今天北營門口的守衛(wèi)是熟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正是大路與猴子,他們見來人是寧塵,笑著打了個招呼,前些日子,寧塵頻繁進出軍營,眾人已經知道了這個少年是武都司的朋友。

  北營議事堂。

  “聽說都司大人舊傷復發(fā),所以下屬向族中討來一些藥草,希望能對都司有所幫助?!蔽湫盏穆曇魪奶脙葌鱽怼?p>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東西就帶走吧,我用不上,”武玲玨拒絕道。

  武玄空也不氣惱,淡然一笑,轉身離開,藥草就放在武玲玨的桌上,并未帶走。

  武玄空與寧塵在門口相遇,武玄空自從得知時云時祭司因寧塵而死,寧塵卻不受任何牽連之后,就安分規(guī)矩了許多,他對著寧塵微笑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寧塵掛念武玲玨的腿傷,草草應了聲,快步進入議事堂。

  武玲玨前些日子還忙于操練士兵,今日卻坐在桌前處理她最不想看到的各種文書。武玲玨聽到腳步聲,不勝其煩道:“我真的很好,用不著你們的藥?!?p>  “你的腿到底怎么樣了?”寧塵道。

  武玲玨抬頭看向寧塵,臉色蒼白,她扶著額頭嘆息道:“我的腿沒事,就是這些文書太煩了,我看見字就想吐,他們還寫的晦澀難懂,我的腦袋都要炸開了,真想一劍砍碎這些紙片。”

  “我?guī)湍闾幚戆?,”寧塵道。

  “遇到不懂得記得問我?!蔽淞岖k無力的點頭,她一把將剩下的全部文書推給寧塵,然后趴倒在桌上,慘呼連連。

  一個時辰后,武玲玨撐了個懶腰,打著哈欠起身,道:“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睡著了,你喝茶么,我給你倒一杯去。”

  “嗯,”寧塵感覺自己有些口渴,點了點頭。

  武玲玨推開椅子,緩緩起身,剛走了一步,便“哎呦”一聲,險些摔倒,她扶著桌子,喃喃自語道:“真的是,睡了這么久,腿都壓麻了。”

  寧塵裝作沒有看到,埋頭批閱各種文書。

  武玲玨小心翼翼的端著茶杯,慢慢放在寧塵面前,松了口氣,然后坐在椅子上注視著寧塵,目光呆滯,不知在想什么。

  ……

  “呼,終于批完了,”寧塵露出笑意,起身道:“我走了,你注意身體?!?p>  武玲玨突然道:“你今天來找我是為了什么事?”

  “沒什么,就是來看看你。”

  武玲玨不悅的哼了聲,道:“翅膀硬了,忘記是誰給你取的名了!”

  “啊,”寧塵不知所措的站在門口。

  “你前天晚上出了趟西門,今天上午,有人在西衙門報案,扶決城西邊的土關村被一把火燒沒了,全村上下一百零五人,有一百零二人被燒死,三人失蹤。”武玲玨厲聲道:“兇手殘忍暴虐,簡直駭人聽聞?!?p>  “不是我!”寧塵沖向武玲玨,急聲道。

  “我當然相信不是你,你沒那么大的本事,”武玲玨嘴角翹起,然后說道:“失蹤的那三人分別是:劉老,柳夭,淼。劉老就是在你隔壁擺攤的卦師,還有劉老兒媳柳夭,劉老之孫淼。你是不是知道那三人的去向。”

  “這事我來處理,你就別瞎摻和了,”寧塵放下心來便要轉身離開。

  “你還真是翅膀硬了,居然敢對我這么說話,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武玲玨裝出一副悲憤欲絕的模樣。

  “你的腿…”

  “我說我沒事!”武玲玨板著臉道,“我比你們清楚我的狀況?!?p>  寧塵問道:“你的腿究竟怎么了?”

  “醫(yī)師說沒有任何問題?!?p>  “但就是出問題了!”

  “我相信醫(yī)師的判斷,那可是姜家的神醫(yī),”武玲玨不屑的看著寧塵,道:“我從不相信江湖騙術?!?p>  寧塵一陣惱火。不可理喻!

  武玲玨揚了揚下巴,道:“說說你知道些什么?”

  “我救下了柳夭,劉卦師已經失蹤了十幾天,恐怕已經遭遇不測。”寧塵頓了頓,干澀道:“淼在柳夭的懷中被活活燒成了灰燼?!?p>  嘭!

  武玲玨一拳砸在桌子上,恰好砸碎了硯臺,墨汁四下飛濺,硯臺碎片硌破了武玲玨的拳頭,鮮血與墨汁混雜在一起。“王八蛋!畜牲!”武玲玨雙眼通紅,道:“是誰干的?”

  “城西謝家,謝靈蘊?!?p>  “竟然是他?這倒是有趣,”武玲玨聲音冰冷,她看向寧塵,氣極而笑,道:“今早在城西報案的就是謝家人,她就是謝靈蘊妹妹的貼身侍女,琴兒?!?p>  寧塵大驚,道:“絕對是謝靈蘊,柳夭不會騙我?!?p>  武玲玨搖頭道:“你怎么知道柳夭不會騙你?未親身確定事實之前,千萬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一個人的證言?!?p>  “她也許會撒謊,但涉及到至恨血仇時,絕不會胡亂攀咬?!?p>  “你是這么想的,可判官不一定這么想,他們講證據,鐵證!”

  “那怎么辦!”

  武玲玨利索起身,下巴一揚,道:“走,我和你去土關村看看?!?p>  “誒,你慢些,小心你的腿,”寧塵見武玲玨已經在十丈開外,急忙追了上去。

  二人剛從北營離開,便迎面遇上了一黃衣公子。

  “武小姐,你要去哪?”正是周啟正,他的身后跟著一粉衣紅腮的少女,少女柔柔弱弱,姿態(tài)可愛。

  寧塵想起蘭梅二人對周啟正的評價,愛惜羽毛。倘若能利用輿論把他推到一個拒絕不了的高度,那么他可能會成為這件事的助力。于是,寧塵搶在武玲玨前,開口道:“有人污蔑謝靈蘊虐殺百名無辜農戶,武都司帶我去案發(fā)地點查案。”

  武玲玨很是意外的看了眼寧塵。不像你啊,怎么突然這么聰明。

  “靈蘊?”周啟正把玩著手中的折扇,道:“靈蘊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他向來待人溫厚,從不欺辱弱者?!?p>  武玲玨領會了寧塵的意思,配合道:“我也不相信謝大哥會做出這樣的事來,要知道,就是謝家侍女報的官?!?p>  “哦?有趣,”周啟正行了個武者禮,道:“都司大人可否帶在下同去,辱我摯友者,定不輕饒!”

  桃兒不同于青竹的跋扈飛揚,聽聞主人要改道出城,只是安靜的跟在他們后面,一言不發(fā),一雙眸子卻是軟軟的掛在周啟正身上,不曾離開半刻。

  寧塵帶路,半個時辰后,四人來到了土關村,這里已經被衙役封鎖。

  周啟正同這里的負責人打了聲招呼,便帶著三人穿過小路,走了進去。

  四人剛出現在村口,便有一個哀嚎聲響起,像是有人把他按在地上給茍且了一樣,“怎么又有人進來了!”

  出聲的是個瘦高個,面孔線條僵硬,如刀斧劈出,穿著衙差服,他哭喪著臉跑了過來,“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這一路走來,破壞了多少物證?!?p>  武玲玨常年打仗,反而沒有這么細膩,她回頭一看,他們走來的那條泥土小路上,多了許多雜亂的腳印,不由得羞紅了臉,訕訕道:“不好意思?!?p>  周啟正哈哈一笑,道:“沒事,那人使出這么大的手筆,定然是大隊人馬而來,不可能走這條小路。”

  “不,昨晚有人走這條小路進了村,并一路走到村南劉卦師家,”瘦高個對著周啟正行了武者禮,對武玲玨行下屬禮,道:“周公子,武都司,這邊來,跟著我的腳印走?!?p>  “他叫做武玄真,武家本家弟子,平日最喜歡斷案,一有頭緒便要拉著人分析賣弄?!敝軉⒄龑χ覂航榻B道。

  桃兒抿嘴一笑。

  武玄真指著地上的腳印,道:“從腳印的大小來看,這人身高六尺左右,因為人腳的大小與身高成一定比例。腳印有的深有的淺,說明這是個剛突破不久,還不能完全掌控自己力量的武者。因此,我們可以通過看最深的腳印來推斷他的實力,他的修為至少在融魂境八階以上!”

  哇!好厲害。寧塵由衷的佩服。

  武玲玨一開始覺著他說的很有道理,直到武玄真說出那人的修為時,武玲玨不由得捂嘴憋笑,她清楚那人就是寧塵,可寧塵明明只是融魂境一階的武者。

  四人來到村口,武玄真指著地上雜亂的腳印道:“他在這里站了很久,并且四處打量,有兩種可能。一是,他不是兇手,恰好路過,被這一幕慘狀給嚇傻了?!?p>  寧塵點了點頭。

  “第二種可能,他是兇手,回來欣賞自己的杰作?!?p>  “你覺得他是不是兇手?”武玲玨有心考究他。

  武玄真嘿嘿一笑,道:“別急,且聽我慢慢道來。他在這里駐足良久,最后突然徑直向村南走去,跟我來?!?p>  一行人走到村南劉家院內,武玄真繼續(xù)道:“顯然,他是有目的的,從開始邁步到最后,再未改變方向。這時又有兩種可能,一,他不是兇手,聽到有人呼叫,或是什么響動,來到了這里。二,算了,沒有二!你們看,最后他們從村北離去時,地上多了一對腳印,說明他在這里救醒了那人,并帶她離開。如果這人是兇手,那就不可能留下活口,還帶出村莊。”

  “被救醒的那人不會就是柳夭吧。”

  “沒錯!武都司果然心細,這多出來的一對腳印小巧玲瓏,顯然屬于女子,腳印時常拖沓,說明她情緒激動,重傷未愈?!?p>  五人跟隨著腳印一路走去,來到一處草地,這里有一對腳印,還有一團被壓扁的草。武玄真道:“他們在這里休息了很久,那人站在這里,柳夭跪在這里。我就是從這里陷入迷茫,那人的腳印從這里完全消失了。”

  四人看向武玄真指的方向,那條路上有兩種不同的腳印,一種與柳夭的腳印相同,另一種卻是截然不同的第三種腳印。

  “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第三人來到這里,發(fā)現了柳夭與原本進村的那人,然后帶著柳夭離開?!?p>  周啟正點頭道:“不錯?!?p>  “第三人大概是煉體境九階左右的修為,”武玄真皺著眉頭,喃喃道:“人的腳型不同,所以人與人踩出來的腳印也不同,所以不同的腳印一定來自不同的人,那么怪事就出現了。一開始的那人去了哪里?第三人為什么如同從天而降一般,他的腳印突然就出現了?!?p>  武玲玨看向寧塵。

  武玄真繼續(xù)道:“報案的是個叫做琴兒的小丫頭,她說前天晚上,她在官道上見到了一個鬼魂,她記不清那人的長相。但經過我們比對腳印之后,被她當成是鬼魂的那人,就是一開始進村并把柳夭救醒帶出村莊的那人?!?p>  “不可能是鬼魂,”周啟正篤定道,“鬼魂無法獨自影響現世的任何東西,那應該是修煉了特殊功法的武者?!?p>  寧塵回頭看了眼自己這一路留下的腳印,無奈苦笑,指著自己的鼻子道:“那個第三人,就是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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