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漪瀾殿后,白晏抱著方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屏退了眾人,命令提燈在門外看守,不許任何人進入。
提燈還欲張口說什么,可當(dāng)他抬起頭迎上白晏凌厲的目光時,不禁把想說的話全都咽了回去,諂笑著為白晏關(guān)上了房門。
房間內(nèi)只剩下白晏和方昭二人,白晏小心翼翼地將方昭放到了床榻上,看著方昭那張粉嫩的小臉,回想起了兩人初相識時方昭低著頭喊他“姐姐”的情形,不由莞爾。
白晏盤膝而坐,開始運氣催動妖丹,然后捏開方昭的下巴,俯下身將妖丹渡入了她的口中。
失去妖丹之后,白晏變得格外虛弱,頭頂?shù)呢Q耳和身后的尾巴都露了出來,他也渾不在意。輕輕拉住方昭的手,眼神中盡是溫柔之色,“小丫頭,本尊把妖丹給了你,從此以后,我們兩個人的命運就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了,同生共死,永不分離……”
不知過了多久,白晏感覺自己懷中有什么東西在動,緩緩睜開了銀灰色的眼眸,然后就看到了一張可愛的俏臉,那張臉與他貼得極近,挺翹的鼻梁都快戳到他臉上了,只要白晏略一探頭,就能吻上她紅潤的雙唇。
白晏不由心跳加速,一句“你醒了?”還沒有說出口,鼻子上就重重挨了一拳,然后耳邊就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
方昭抱著衾被蜷縮在角落,一張臉紅得就快滴出血來了,指著白晏,語焉不詳?shù)氐溃骸澳恪氵@只臭狐貍,對我做了什么?”
白晏捂著酸脹的鼻子,一臉委屈地道:“我什么都沒做?!?p> 方昭握緊拳頭,“我不相信!你你你……”
白晏勾唇一笑,抓住方昭的手腕,一把將她拉入了懷中,俯身看著她道:“那你說我對你做了什么?”
方昭咬了咬唇,想要推開白晏,奈何另一只手也被他抓住了。方昭正欲反抗,卻被白晏緊緊地抱在了懷里,“你終于醒了,還這么有精神,這下我就放心了?!?p> 白晏將整個身軀的重心都壓在了方昭肩膀上,方昭感覺有些重,可見他的身軀微微顫抖著,好像真的很為自己擔(dān)心,方昭又不忍心推開他。
“臭狐貍,你不會是哭了吧?”方昭輕輕拍了拍白晏的后背,以示安慰。
“我只是很為你高興?!?p> “好了,我沒事了?!?p> “嗯……”
“對了,那些人怎么樣了?還有穆哥哥……”一想到方宸穆,方昭的情緒就變得很激動。
白晏將事情的經(jīng)過草草講了一遍,說她召喚出圣光后就昏迷了過去,大皇子為她請了神醫(yī),自己貼身照顧云云,唯獨絕口不提妖丹一事。
“穆哥哥果然拋下我了。”方昭垂下頭,用衣袖抹了抹眼淚。
白晏收緊雙臂,在方昭耳邊低語道:“你還有我,我永遠都不會拋棄你的?!?p> 方昭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白晏,剛想說什么,房門就被人撞開了。
“少主!少主!”
提燈闖了進來,看到眼前旖旎曖昧的一幕,急忙背過身去,面露窘態(tài),“抱歉!小人在門外聽到了一陣尖叫聲,還以為少主出了什么事……”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這話說得不太對勁,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少主堂堂一個大男人能出什么事,要出事也是那個小丫頭出事。
方昭慌忙推開白晏,清了清喉嚨,道:“那個……你叫提燈是吧?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和你家少主什么事也沒發(fā)生?!?p> 提燈閉上了眼睛,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小人什么也沒聽見,什么也沒看見,少主和少夫人要是沒有別的吩咐,小人就退下了?!?p> “少……夫人?誰是你的少夫人?喂!你不許走!”
方昭欲起身去追提燈,卻被白晏伸手拉了回來。白晏順勢把頭枕在了方昭腿上,輕輕搖晃著她的手臂,“我的頭有些痛,你能不能幫我揉一揉?”
方昭含著眼淚瞪了瞪眼,“臭狐貍!別以為你救了我?guī)状危涂梢詾樗麨?!?p> “我說的是真的,與巫宓那場大戰(zhàn)我受了傷,至今都沒有痊愈?!?p> 方昭見白晏面色灰白,的確像是受了很重的內(nèi)傷,有些于心不忍,伸出冰涼的指腹搭上他的前額,在印堂、攢竹等穴位柔和地按壓著,白晏感覺很舒服,微微闔上了雙目。
“我觀你印堂發(fā)黑,莫不是中毒了?”
白晏閉著眼睛點了點頭,“不小心被毒蟲咬傷了……”
方昭急急打斷了白晏,“你怎么不早說,若是體內(nèi)余毒未清,時間久了,就會變成沉疴痼疾,對身體的損傷極大?!狈秸讶∠骂^上的發(fā)簪,劃開了自己的手腕,鮮紅的血液沿著她的手掌滴落到白晏的口唇之中。
白晏聞到了一股血腥氣,猛然睜開了雙眼,銀灰色的眼眸瞬間變得血紅,尖利的獠牙在唇齒間若隱若現(xiàn)。
“臭丫頭,你干了什么?”
方昭被白晏的樣子嚇了一跳,神色驚慌地道:“我只是想為你解毒……喝了我的血,你身上的傷勢就恢復(fù)了,這是最快的辦法?!?p>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你的血對妖族人有致命的吸引力?!卑钻桃е?,脖頸上的青筋一根根鼓脹了起來,極力克制著自己心中嗜血的渴望。
“對不起,是我沒有考慮周全?!?p> “罷了。”
白晏嘆了一口氣,取出一塊絹帕,正準備為方昭包扎傷口,可方昭手腕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竟然消失不見了。
“很神奇吧?”
方昭垂下頭,一臉酸楚地道:“因為我的自愈能力異于常人,從小就被當(dāng)成了怪物,被自己的親人拋棄了。在方家也飽受欺凌,那些仆人見我不會說話,把我折磨得死去活來,有幾次,我差點死在了她們手里……”
白晏眼中的紅芒退散了,他拉住方昭的手,道:“小丫頭,一切都過去了,從今以后,不會有人敢傷害你了?!?p> 方昭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透著一絲苦澀。曾經(jīng)有人對她說過同樣的話,如今那個人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