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昭準備多做幾個初階定神符,以備不時之需。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鎖孔轉動的聲音,方昭急忙收手,將半空中的靈符驅散了。
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名身穿粗布麻衣、梳著雙丫髻的婢女提著籃子和油燈走了進來,隨后,那扇木門又緊緊地關上了。
方昭抬起手遮擋了一下刺眼的光線,才凝目向那名婢女看去,這一看把她嚇了一跳,睜大眼睛驚呼道:“巧兒,你怎么會在這里?”方昭的眼神有些酸澀,沒想到時隔多日,她們主仆二人竟然在這樣的場合重逢了。
巧兒看到方昭也很意外,但她很快就鎮(zhèn)定了下來。
當初,她被駙馬曹裴挑破了喉嚨,再也不能說話了,又被少爺趕出了家門,幾經(jīng)輾轉,流落至此。她姿色并不差,但因為不能開口說話,鴇母不讓她陪客,只能在怡春樓里當一個粗使丫頭,干一些又臟又累的活兒,受盡侮辱……
這一切都是拜眼前這個傻子所賜!
她恨透了方昭,要不是因為這個女人,她金巧兒也不會淪落到這步田地。
巧兒滿心憤恨,表面卻裝作若無其事,快步走上前,將食籃中的餅子和水遞給了方昭。
方昭數(shù)日未進食,的確又渴又餓,但她此刻更關心別的事情,她輕輕推開巧兒的手,神情焦急地道:“巧兒,這里是什么地方?穆哥哥……他人在哪里?”
聽到穆哥哥三個字,巧兒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她俯下身,拾起一根草棍在地上寫出了“怡春樓”三個大字。
“怡春樓……不是一家妓坊嗎?我怎么會在這里?”方昭微微蹙眉,記得昏迷前她跟穆哥哥一起在一座神廟中避雨,怎么莫名其妙地被人抓到皇都的妓坊來了。
巧兒搖了搖頭,花娘只吩咐給關押在柴房里的人送吃的,并未交代別的事情??磥磉@個傻子是得罪了什么人,她微垂視線,想到了一種可能。怡春樓的鴇母是花娘,但其背后卻與公主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定是長公主或長平郡主指使人把這個傻子抓來的。
可少爺怎么會同意呢?難道方家發(fā)生了什么變故?
“不行!我要離開這里,我要去找穆哥哥!”方昭站起身,朝著那扇木門走了過去,卻被巧兒抓住了胳膊。
巧兒神色驚惶,對方昭猛烈地搖頭,因為不能說話,她不停地對方昭比劃著什么。
方昭不明白巧兒的意思,一臉懵然地道:“巧兒,你想說什么?”
巧兒拿起木棍,在地面上飛速寫下一行字:“不要試圖反抗,否則處境會更糟!”隨后,她又指了指房間內的一處角落,那里散落著一堆白骨。
“啊——”
方昭驚呼了一聲,之前光線太暗了,她都沒有注意到那堆白骨,這些天來,自己竟然與一具無名尸骸共處一室。
看來怡春樓背后的勢力不小,在天子腳下,居然敢明目張膽地行兇殺人。
巧兒見方昭冷靜了下來,不再吵嚷著要出去了,又將那張干巴巴的餅子和水碗遞了過來,瞇起眼睛笑了笑。要是這個傻子就這樣死了,豈不是便宜了她?進了怡春樓這種地方,還想干干凈凈地走出去,簡直是白日做夢!
方昭接過水碗和那張餅,對巧兒道了聲謝,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她在方家生活了十四年,雖然不受待見,卻也衣食無憂,因此,她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幸好遇到了巧兒,否則連自己被關押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那些人把她抓進怡春樓,究竟想干什么呢?不管怎么樣,她都要想辦法活下去,穆哥哥一定會來尋她的。
方昭吃完了那張餅,巧兒收回水碗,便要起身離開了。
“巧兒,你等一下。”方昭叫住了巧兒,欲言又止。她能治好巧兒的傷,可這樣一來,自己會巫術的事情恐怕就要暴露了。
巧兒立住身形,怔怔地看向方昭,不知道她叫自己有什么事。
“沒什么……只是太久未見了,想問問你過得好不好?”方宸穆把巧兒趕走了,方昭一直心懷愧疚,兩人再次相遇,彼此心中都存了芥蒂。就算要替巧兒醫(yī)治,也等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巧兒對方昭莞然一笑,轉身后和善的目光即刻變得冰冷。
瞧瞧這個傻子說的是什么話?她怎么可能過得好?離開了方府,離開了少爺,她早就變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信念就是復仇!
巧兒提著籃子的手用力攥緊,直至骨節(jié)處微微泛白,才控制住自己想要沖上去將那個傻子撕碎的沖動。那個傻子進了怡春樓,自己有的是手段讓她生不如死!
從柴房出來后,巧兒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差點兒撞到一名身材魁梧的壯漢,那名壯漢名叫宋璠,是花娘請來的撅丁教頭。此人面目兇惡,手段殘忍,據(jù)說怡春樓那些不聽話的姑娘都被他給折磨死了。
巧兒之前見了宋璠都是繞路走的,這次沖撞了他,生怕他不高興,趕忙點頭弓腰賠不是。
宋璠喝了幾壺酒,面色酡紅,他伸出寬大的手掌捏住巧兒的下巴,醉眼朦朧地道:“你就是……那個新來的……小啞巴?長得……嗝……倒是挺標志的,今晚……就由你來伺候大爺吧!”
巧兒大驚失色,咿咿呀呀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急得都快掉眼淚了。
“怎么……你還不愿意?能伺候……嗝……本大爺,是你的榮幸?!彼苇[說著,就把巧兒扛在了肩頭,向一處無人的角落走去。
“啊……啊啊啊……”
巧兒大叫著,希望有人來救她,可她知道這里是怡春樓,是吃人不吐骨頭渣的地方!莫說她一個粗使丫頭,就算是怡春樓里的頭牌姑娘,也不敢跟這個兇神惡煞的宋璠作對。她今日怕是兇多吉少了,全都怪那個傻子,只要她出現(xiàn)的地方準沒好事。
宋璠將巧兒丟進一處草叢,就來撕扯她身上的衣物,巧兒越是反抗,他就越興奮。
巧兒受盡了屈辱,一想到方宸穆,淚水就止不住地流淌了下來。她終于不再掙扎了,既然無法保住貞操,那就為自己尋一個靠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