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冥河之水（2）
之后，汲取了教訓(xùn)的他們，默默地在礦洞中行走著，甚至刻意放輕了腳步。
一旦靜下來，才發(fā)現(xiàn)，這里的礦洞確實比起其他環(huán)境，更容易傳播聲音?？峙?，這一切也都是刻意為之。
在這樣沉悶的空間中，時間仿佛過得格外難熬和漫長。然而，在幾次都走回原點后，見到阿爾法的劍痕后，大家也都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莉莉絲沉思，從最開始圓形大門的開啟來看，這一切都不會是死局，而是謎題。那么，這次的答案在哪里？
“莉莉絲，”阿爾法在她耳邊輕語，“你還記得我們下來時，那圓形之門上的圖案嗎？”
對了！那圓形之門圖案上，所組成的河的輪廓——那條河與一般的河流不同，也未免太蜿蜒曲折了一些吧？
——河的方向！
阿爾法和莉莉絲對視著，在對方的眼中找到了答案。
“大家，”莉莉絲輕聲說，“跟著我走?！?p> 她遵循著河的方向，向右，向右，向左，向前……果然，這次的路越走越寬廣，甚至墻壁上開始出現(xiàn)各種星座的圖案。
或許，下一關(guān)的謎題，和星座相關(guān)？
這條路出奇的順利，很快，他們來到了最后的大門前。
這扇高大而寬敞的大門，上面畫著他們從未見過的彩繪圖案。
左側(cè)為一顆單星，鑲嵌在天狼的眼珠，背后燃燒著星火。右側(cè)為三顆排列成蛇頭的星，環(huán)繞著盛開的薔薇，薔薇的莖上長滿尖刺。
還未等詳細(xì)觀察，大門已經(jīng)自動應(yīng)聲而開。
一行人停頓片刻，踏進(jìn)大門，大門在身后關(guān)上。
在他們踏進(jìn)的這一刻，一陣悠遠(yuǎn)的風(fēng)吹過發(fā)間衣角，原本昏暗的空間瞬間亮起。
這照耀空間的，不是燭光，而是星光。
巨大的大理石石柱佇立在兩側(cè)，每一根柱子都如同通天巨樹，上面雕刻著星象圖案，絲滑的紋理奔涌著星辰之光。
抬頭仰望，整個穹頂被一幅巨大的星圖覆蓋，十二個星座徜徉其間，隨著無形的軌跡緩緩運轉(zhuǎn)，滿室的星光即來源于此。
這星光投身在地面上，腳步之下，即是流動的星河。這星光投射到墻壁上鑲嵌的彩色玻璃上，目之所即，星辰在上時隱時現(xiàn)。
星辰有光，光影交錯。這一切宏偉、超凡，仿佛凡人窺見天光。
一行四人，都震驚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
直到阿爾法率先踏出了腳步，他們的謎題，就在大殿的盡頭等待著他們。
那是一座祭壇。比起這座大殿的雄偉，這座祭壇未免顯得太過平平無奇。六邊形的祭壇由最普通的石灰石建造，沒有一絲紋樣。
在祭壇的中心，有一個凹槽，一只晶瑩剔透的水晶瓶佇立其中。
一只閉合的眼睛刻在瓶身之上，那是冥神的象征。
“這就是……冥河之水?！?p> 幽冷的冥底之水，還未接近便能感受到幽冷之息。
見阿多尼斯直勾勾地盯著冥河之水，甚至緩緩抬起了手，已經(jīng)恢復(fù)冷靜的伊西斯按住了他。
“阿多尼斯，不要直視它。”
莉莉絲也趕緊收回自己的目光，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已經(jīng)慢慢抬起。
確實，這冥河之水，真的奇怪。讓她不自覺得盯著看，甚至產(chǎn)生奇異的幻覺，仿佛她的倒影越來越模糊，卻又清晰地變成了她幼時的模樣……
“阿爾法，阿爾法！”
莉莉絲呼喚著阿爾法，卻見阿爾法情緒奇怪。
“怎么了？”
“我在這里，看到了……”
還未等到阿爾法說完，冥河之水散發(fā)出無盡冰冷的霧氣，然后，霧氣在眾人之前，形成了四扇門。
每扇門之上，都有一個星座的標(biāo)識。分別是獅子座，天蝎座，射手座，以及處女座。
接著，無盡冰冷的霧氣又將水晶瓶層層包裹起來。
這些霧門上的星座，剛好對應(yīng)著他們四人的星座。
阿爾法是獅子座，莉莉絲是天蝎座，阿多尼斯是射手座，而伊西斯是處女座。
“看到什么？”莉莉絲詢問剛才阿爾法未盡的話語。
他竟然忘記了。而現(xiàn)在，層層霧氣之下，他也無法再次看清水晶瓶。
阿多尼斯嘗試伸向被層層霧氣包裹著的水晶瓶，寒冰迅速攀上他的手指。
“?。 ?p> 他趕緊收回手，恐怕，要是再晚一步，整條手臂都危險。
眾人的目光轉(zhuǎn)向霧氣之門。
看來，為了得到冥河之水，這便是他們的試煉之路。
***
每個人按照自己的星座，果然，順利地踏進(jìn)了霧門。
一片光芒過后，展現(xiàn)在阿爾法眼前的，是一片荒涼的大地，破敗的建筑，無數(shù)枯骨四散。天上則盤踞著獅子座的星圖。
上為夜，繁星滿天，下為日，荒敗枯槁。
但無論如何，這是……他的家族。
或者說，這是……如何他無法取得永生藥，進(jìn)一步破敗的家族。
這些枯骨……是他無數(shù)的家人。
阿爾法慢慢地走向主殿，停頓片刻，他打開了門。
枯骨在他前進(jìn)的道路兩旁，伸出手抓住他的腳踝，阻止他前進(jìn)。
耳邊傳來冰冷的低語，“你真的認(rèn)為長生藥，能讓家族重回榮耀嗎？生老病死，興衰迭起，都是世間的規(guī)律。這不是長生能改變的，你也很明白吧？”
這些低語越來越尖銳，刺入阿爾法的心靈，如同刀鋒利刃。
他的眼睛中流出血來，但他一言不語，直到最后，他終于走到了盡頭。
在那里，矗立的竟然是一面鏡子。
鏡子中的他，和阿爾法一模一樣，用著同樣憤怒的表情，開口說著完全南轅北轍的話語。
“果然，你還是走到這里，但是，你這么生氣做什么？難道，我所說的，不是你心里一直所想的事情嗎？”
鏡子完全復(fù)刻著阿爾法此時的表情，卻代替他的沉默，喋喋不休，“親愛的阿爾法，這是一面反映內(nèi)心的世界，我是一個反映你內(nèi)心的鏡子。所以，在某種意義上，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長生藥不過是你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你根本不相信長生的力量，也根本對長生沒有渴望——”
阿爾法抽出劍來，刺向鏡子。
鏡子四分五裂，刀刃陷入鏡面中，另一個他在鏡中也四分五裂，此時，不再同步他憤怒而冰冷的神情，卻在每片碎片里張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爾法！可笑的是，平庸之人拼盡全力，卻無法永生——因為，永生屬于不信之人，不信之人才得永生。”
此時，阿爾法已經(jīng)冷靜下來。
“不要用我的臉說這些話。而且，你說的話，我也聽不懂?！?p> “不要擔(dān)心，阿爾法，很快，你就會懂的，”鏡中的他放低了聲音，“記住這句話吧，不信之人，才得永生！你的命運已經(jīng)徹底改變，永生和孤獨，已寫在星辰之中！”
這話說完后，鏡子便自發(fā)地碎裂成無數(shù)碎片，一個沉甸甸的水晶瓶子，在最后一刻，墜入阿爾法的手心。
阿爾法沉默地停留了片刻，注視著手中的瓶子。冥河之中就在其中。在這一刻，他清楚地聽到里面水聲的嗡鳴。
他搖搖頭，一步步走出大殿，此時，所有的骷髏都向他臣服，他抬起頭來，不知何時，天幕上盤踞著的獅子座，已經(jīng)換成了無數(shù)輔星組成的天狼形狀，天狼仰天長嘯，主星卻只有一顆孤獨而明亮的單星。
在試煉之門之外，大殿中祭壇上的水晶瓶消失了，天狼的形狀出現(xiàn)在穹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