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程允恭打定了主意，給凌霄閣奉上聚靈丹倒也不是什么難事，不過前提條件是必須讓程云曉拜入凌霄閣。王天風和秦慕風兄弟二人只想到了凌風劍，卻完全忽略掉了這一層。
由于各懷心事，所以這一夜王天風和秦慕風睡得也不是十分安穩(wěn)。
在程允恭前去云夢山莊找程云曉的時候，王天風和秦慕風也已經(jīng)醒來。
秦慕風率先開口：“師兄，你說那程莊主何時會對我等提出交換條件？”
王天風沉吟了一下答道：“事關重大，想必那程莊主也要好生斟酌一番。不過，若是他真的看上了咱們凌霄閣的凌風劍，師父那邊···”
秦慕風的神色中閃過一抹黯然：“這凌風劍雖然有著天下第一的名號，不過如此兇煞之物，怕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駕馭。當年二師兄那般定力都被這凌風劍引至走火入魔之境地，若是尋常人等得了此物，怕不是要成為這凌風劍嗜殺成性的幫兇?！?p> 王天風微微點頭：“師弟所言甚是。但愿這程莊主提出些其他條件，否則若是他真的沖這凌風劍而來，我等還當真是十分為難。要知道自從十年前那場比武之后，凌風劍就已經(jīng)被師父封存了。十年未見天日，殊不知這凌風劍上的兇煞之氣又厚實了幾分?！?p> 聽王天風說到兇煞之氣，秦慕風不由得回憶起十年前李傳風走火入魔的一幕，凌風劍在李傳風的手中爆發(fā)出了強大的威力，甚至就連幻影刀執(zhí)掌人拼盡全力之下，依然沒能擋住李傳風的致命一擊。實在可怖。
也怪不得師父他老人家在此事之后執(zhí)意要將那凌風劍封存，若是此物流落江湖，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少腥風血雨。
秦慕風嘆了口氣：“但愿那程莊主所求之物并非凌風劍?！?p> 對于王天風和秦慕風二人來說，其實也沒有多少可以選擇的余地，下山之前師父凌無涯特意叮囑，無論如何要將那聚靈丹帶回凌霄閣。若是能讓林傲風的傷勢得以恢復，對于凌霄閣來說自然是好事一樁。只要能治好林傲風，付出再大代價也是值得的。
只是這所謂“代價”包不包括凌風劍，凌無涯并沒有明說。
王天風和秦慕風決定再去拜會程允恭一番，至于那程允恭到底是何打算，也好當面問個清楚。
卻不曾想，這邊兄弟二人還未動身去找程允恭，程允恭倒是帶著程云曉先一步找上門來。
王天風見到程允恭身后跟著一人，正要開口詢問，程允恭已是開口：“二位歇息得可還好？”
王天風和秦慕風二人拱手道：“托程莊主洪福，我等昨夜睡得甚是香甜。不過話說回來，貴莊的美酒真是令人回味無窮吶！”
程允恭哈哈大笑：“這有何難？老夫再去差人取上幾壇置于二位房內，二位盡可隨時飲用。”
對于程允恭的這番態(tài)度，王天風和秦慕風兄弟二人自然是十分疑惑，程莊主無事獻殷勤，這是想要做甚？
不過表面上依然要不動聲色。
王天風看向程云曉：“敢問程莊主，這位是···”
程允恭將程云曉推至身前，笑道：“且容老夫向二位介紹一下，你們眼前的這位，正是犬子。云夢山莊少莊主，程云曉?！?p> 程云曉倒也乖巧，當即拱手作禮道：“晚輩程云曉，見過兩位先生?！眱叭灰桓蓖降苊鎸煾笗r的姿態(tài)。只是一向逍遙自在慣了的王天風秦慕風兄弟二人，哪里經(jīng)得起這個？
急忙答道：“幸會幸會，少莊主不必多禮?！?p> 不過這程允恭特意把程云曉帶來，恐怕不是單純打個招呼這么簡單。
果然，程允恭開口說道：“今日帶犬子前來叨擾二位，實則是有事相求，還請二位海涵?！?p> 有事相求？王天風和秦慕風同時心中一凜，莫不是借著凌霄閣需要聚靈丹的由頭，前來索要那被稱為凌霄閣至寶的凌風劍？
王天風微微頷首：“程莊主但說無妨?！?p> 程允恭眼見得王天風這般態(tài)度，本來還略有擔憂的內心頓時安穩(wěn)下來，隨即開口說道：“說來慚愧，犬子云曉自幼喜好武學，怎奈一直未遇明師指點，遂多年來亦無多少精進。眼下正好遇到諸位前來我云夢山莊落腳，實乃是我云夢山莊之大幸也！老朽今日前來不為別事，乃是請求凌霄閣將我兒云曉收歸門下。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程允恭言語懇切，卻全然沒有提及凌風劍的事情。王天風和秦慕風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神色中都帶著一絲欣慰。若只是尋求拜入凌霄閣，倒也不算什么難事，畢竟那凌風劍，著實不是什么人都能駕馭。此劍不入江湖更好，若是果真重出江湖，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凌風劍上的兇煞之氣一日不除，便始終是個重大隱患。
秦慕風這次倒是搶先開了口：“承蒙程莊主看得起我凌霄閣，貴莊少莊主拜師一事，且容我等飛鴿傳書跟師父他老人家稟報一聲。畢竟少莊主身份尊貴，若是按照普通弟子看待，難免讓我等落人口實。我凌霄閣由師父他老人家所創(chuàng)，我等無論行至何處，都不能辱沒了師父的名聲。”
聽聞秦慕風此語，程云曉心中一動，看樣子進凌霄閣有望啊！當即說道：“若能進入凌霄閣學藝已是我榮幸之至，作為普通弟子亦是無妨。我也不過是空有個云夢山莊少莊主的名頭，和凌霄閣相比，猶如螢蟲比之皓月，淺灣比之滄海。實在不可相提并論啊！”
程云曉這個態(tài)度，倒是讓王天風和秦慕風兩兄弟對他立時高看了一眼。
王天風答道：“少莊主過謙了。我即刻修書一封飛報凌霄閣，若是順利，想來三五日內必有回復。不知能否借貴莊信鴿一用？”
程允恭聽王天風這么說，想來此事已算是有了眉目。至于程云曉進入凌霄閣，那也只剩下時間問題。若是程云曉真能按照程允恭對他期望的那般成為凌霄閣中可以比擬林傲風、李傳風、王天風、秦慕風的存在，云夢山莊的江湖地位必將更上一層樓。
程允恭大喜，當即答道：“云夢山莊信鴿千羽，聽憑二位使喚，想用哪個，便用哪個?！?p> 程云曉亦是附和道：“家父所言甚是，云夢山莊的信鴿，無論是品相還是飛行能力，均屬上乘。今日僥幸能給凌霄閣送信，也真是它們畢生的光榮。”
秦慕風不由得笑了：“送信本就是信鴿的天命，怎么聽少莊主的意思，貴莊的信鴿往我凌霄閣飛上一遭，能鍍上一層金身不成？”
“啊這···”被秦慕風這么一問，程云曉登時感覺到一陣尷尬。
關鍵時刻還是程允恭給他解了圍：“二位說笑了，想來是我兒云曉對貴派凌霄閣仰慕不已，一時心急失言，還望二位不要怪罪?！泵寄块g似乎隱隱帶著些討好的神色。
這倒是讓程云曉看得有些愣了，這些年來云夢山莊接觸江湖人士無數(shù)，還從未見過程允恭對誰有過這般低姿態(tài)。其實他自己也明白，程允恭對凌霄閣王天風秦慕風二人近似乞求的態(tài)度無非是為了能讓自己的兒子程云曉順利成為凌霄閣弟子。畢竟凌霄閣是一個集武學之大成的絕頂宗門，遠非云夢山莊所能相比。
王天風和秦慕風二人眼見程允恭將話說到這個份上，當即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程允恭身份雖然比不了凌無涯那般尊貴，但畢竟也是云夢山莊的一莊之主，能主動放低身段說出這番話來，足見其對凌霄閣的重視程度。
遂抱拳回禮道：“程莊主言重了?！?p> 王天風仔細打量了程云曉一番，開口說道：“我觀少莊主根骨奇佳，若能勤學苦練，日后在武學方面應有很深的造詣。我凌霄閣雖名聲在外，但似少莊主這般根骨的，卻是極為少見。近些年來門師父很少再親自指導門內弟子習武，因此凌霄閣武學盡皆由我和四師弟傳授，此番我兄弟二人聯(lián)名修書飛送凌霄閣，若是師父中意，親自傳授些什么上乘武學，以少莊主之悟性，定可成為凌霄閣弟子中的翹楚?！?p> 這番評價，算是對程云曉的極度認可。聽在程家父子耳中，頓時讓二人有些心潮澎湃。
要知道，凌霄門下無庸輩啊！更何況說這話的還是凌無涯的得意門生。
程允恭抱拳：“閣下謬贊了，二位大名，我程某人可是如雷貫耳??！一位是寒面槍王，另一位，說是棍王怕是也不為過吧？蒼雪槍，玄冥棍，莫說是在江湖中，縱然是在神兵云集的凌霄閣，怕也不是什么凡品吧？今日聽聞閣下對我兒云曉這般點評，實在是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王天風不想再跟程允恭客套，這要是再這么客套下去，修書飛報凌霄閣這事兒也不用琢磨了。
旋即開口：“敢問程莊主可有文房四寶？”
程允恭立時反應過來，高聲喝喊道：“來人吶！文房四寶伺候！”
在云夢山莊內，程允恭的話有著絕對的權威。這邊話音剛落，就已經(jīng)有人將那筆墨紙硯盡皆取來。為表示對凌霄閣的尊重，程允恭甚至親自為王天風研墨，這一幕莫說是秦慕風，就連程云曉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在程云曉的心里，長期以來對程允恭并沒有多少好感，畢竟自己這些年來也鮮少得到程允恭的重視。不過如今看來似乎是自己錯怪了自己的父親，雖然他一門心思想讓自己繼承云夢山莊的偌大產(chǎn)業(yè)，不過程云曉所要追求的，卻是那極致純粹的武道。如今程允恭的做法，包括讓他進入凌霄閣，似乎又都是一種很大程度上的讓步。
凌霄閣眾弟子的到來也讓程允恭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即便要讓程云曉接手云夢山莊，也需有足夠的實力才是。為今之計能夠提升實力的最好方法，便是進入到一個實力超群的宗門去學些真本事。若是沒有名師指點，縱然勤修苦學，也很難有出頭之日。
王天風洋洋灑灑很快就完成了信箋的書寫，字里行間莫不透露著一股俊秀飄逸的韻味。寫完之后還特意拿給程允恭看了一下，以讓程允恭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跟師父匯報程云曉入門凌霄閣一事。畢竟此番下山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給大師兄林傲風求藥，若是此舉能夠讓程允恭快些交出那聚靈丹，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程允恭將王天風的書信內容仔細閱讀了一番，果然是說的要讓程云曉入門凌霄閣的事情，當即大悅道：“承蒙凌霄閣對我兒如此重視，大恩大德，我程允恭沒齒難忘?！?p> 秦慕風終是按捺不住性子：“程莊主休要客氣，我等此番前來，主要還是為了求藥，敢問程莊主那聚靈丹···”話到此處秦慕風突然止住，眼睛卻是僅僅盯著程允恭，似是要通過程允恭的神情變化瞧出些什么端倪。這藥能不能求到，就看接下來程允恭的態(tài)度了。
程云曉聽到秦慕風的話轉過頭看向程允恭：“爹爹，這是怎的一回事？”
俗話說“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凌霄閣剛賣給他程允恭一個天大的人情，云夢山莊自然也不能失了體面。聚靈丹雖說也是珍貴藥品，不過按照云夢山莊的實力，給凌霄閣十顆倒也算不上什么難事。
只見程允恭撫須而笑：“諸位此番既然是為聚靈丹而來，我也定不會讓諸位空手而回。老夫也希望凌霄閣林大俠能夠早日恢復到巔峰狀態(tài)，那樣對凌霄閣鞏固江湖地位必將是大有裨益??！云曉，去取十顆聚靈丹過來，你親自去，莫要讓下人經(jīng)手?！?p> 程云曉原本心中對程允恭還頗有微詞，這會兒對程允恭的態(tài)度倒是充滿敬佩了，這才符合云夢山莊的待客之道嘛！當即回答道：“是，孩兒馬上去取?！?p> 又朝著王天風秦慕風兄弟抱拳道：“請二位稍候，我去去便來，云曉告辭了?！?p> 隨著程云曉走出門去，王天風壓低聲音湊近程允恭說道：“從商賈之業(yè)者，皆逐利而動，程莊主這么急切想要把少莊主送入凌霄閣，怕不是為那凌風劍而來吧？”
程允恭神色一怔，隨即矢口否認道：“閣下這是說的哪里話？江湖上誰人不知那凌風劍是凌霄閣至寶？聽聞這凌風劍還是兇煞之物，我兒云曉資質平平，又如何會圖謀此等神兵？不過是武癡成性，想要追尋些純粹的武道罷了。”
王天風笑道：“跟程莊主開個玩笑，還望程莊主不要介意才好。”
程允恭亦是笑道：“無妨，無妨。來人吶！取上品信鴿一羽過來！”
秦慕風的嘴角微微揚起，看起來，這程莊主迫不及待想要把少莊主送進凌霄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