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讓我再一次碰見他!我絕對和他沒完!”
“你都說一路了?!?p> 陳思宇頭上冒著青筋,面目猙獰,好像被哥哥欺負了的弟弟一樣,沒有能力還擊,但嘴上不饒人。
“你們倆是為什么對對方抱有那么大的敵意啊……”
“對啊……我為什么對他抱有那么大的敵意呢?”
天空中,陽光撒了下來,幾人坐在車頂上閑聊,車是桐祈撬開的,總計差不多撬了八輛卡車和五輛載貨車,教官們開著車,上面載著傷員。
傷員們,是納污那場襲擊造成的,大部分都是嚴重?zé)齻俨糠值娜巳笔至怂闹?,還有的人永遠地留在了火里,他們失蹤了,連遺物都沒有,所以對于現(xiàn)在的人來說,能活著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了,至少對陳思宇,能保護住手中的,就已經(jīng)是最大的期望了。
“話說,陳思宇,張王陳最近我怎么沒見她?!?p> “她啊……”
“離開了?!?p> “哈?什么時候的事情?”武少偉站起身來,眼里滿是不可置信,原本那么恩愛的小兩口突然分開什么的,完全不可能啊。
“之前的事情,也算是讓我成長了吧,意識到不可能保護所有,一切終有無法顧忌的地方,能用這個,來著怪物的能力,去保護其他人。
一輩子背負罪名的覺悟,我已經(jīng)有了……
所以我向她提出了分手,起碼不能讓她受牽連?!标愃加畹难凵衽c先前那天真又活力的他完全不一樣了,那個少女的面容依舊在自己心頭,已經(jīng)不想再看到像她一樣的人,這種想法不斷的上升,想到這里,他咬了咬嘴唇。
“可是……張王陳她只是一個女孩子?。≡趺纯梢浴?p> “放心吧,她有自保的力量,別忘了,我和她都是三大家族的?!奔ё鶊虼驍嗔宋渖賯?,眼里的那股釋懷感仿佛是經(jīng)歷了許多的老人,余慶聽到之后,嘆了口氣。
“三大家族……”
“你就當(dāng)他們有能力應(yīng)付這些『殘骸』就可以了。”在齊敏死去后,姬座堯向眾人公布了自己的所有秘密,煉金術(shù)家族,怪物的組成和一些對于余慶和桐祈來說比較常識性的問題。
“……”白鷺庭眼神變得低迷,她座在最前面的吉普上,什么也沒做,老老實實地坐著,回憶起過去,和那個被謊言騙到死的父親,還有在原本世界里,被奪走的資產(chǎn)和知識。
“有什么心事嗎?”
余慶不知何時來到了車頂,摸了摸她的頭,坐在了旁邊,姬座堯見白鷺庭的反應(yīng),也有些愧疚地閉上了嘴巴。
“沒事,想起了以前的事情?!?p> “是叔叔阿姨嗎?”
“……嗯?!?p> 白鷺庭點了點頭,有些意外地看向余慶,淺灰藍的眼睛和余慶紅鉆一般的眼睛對視在一起,沒有心跳,沒有臉紅,只有莫名其妙的安心,兩人相視一笑。
“嘛,好歹被你們家更新了一次世界觀?!?p> “不就是讓你知道了煉金術(shù)嘛,有你說的那么恐怖嗎?”
“你從小接觸,當(dāng)然不會感到落差?!庇鄳c說著,躺了下去,為了防止擋住教官駕駛,他把腿往回伸了一點,整個人在車頂上有一種窩在被子里的滑稽感。
“過去是過去,無法改變,但未來可以,我們銘記過去,證明之前的人們存在過,并以此大步向前,這是我們能做的?!?p> “好了,笑一笑吧,不然星空中的叔叔就要失落了哦:
嗚嗚嗚……”余慶擺出一副哭泣的姿勢,拙劣的演技好像只是為了把她逗笑一樣,白鷺庭笑了笑,眼神變得清澈起來,兩人都這樣笑了出來,笑累了就握住了對方的手,靜靜的帶著。
桐祈在傷員的車上看著這小兩口的溫馨時刻,笑了。好像是老父親看到自己的兒子結(jié)婚時的表情,又好像是母親知道自己兒子談女朋友的表情,但總之,很幸福,白鷺庭給了余慶自己無法給予的東西。
“……桐祈……”
……桐祈……
“……我們來了!……”
什么?
突如其來的聲音從桐祈的腦子里傳來。
“是他!”
“喂!余慶!準(zhǔn)備……”桐祈剛想提醒,但周圍好像被埋了炸彈一樣,馬路被炸了開來,那些穿著拘束服的怪物從地里爬了出來,短短幾秒,他們就占滿了街道。
轟!
一輛車翻了……馬路上突然產(chǎn)生了巨大的裂痕。
“繼續(xù)開!不要停!”
陳思宇率先沖了出去,其他幾人也相序朝著傷員的方向跑去。
“王建國?你干嘛啊!”在沖向傷員的人影里,桐祈看到了王建國。
“讓我?guī)蛶兔Π?!”王建國剛說完,一只怪物就向他張開了血盆大口。
桐祈定格住了襲向王建國的怪物,手凝結(jié)出虹光的槍貫穿了了其中的一只的頭顱,然后以怪物的腦袋為翹板,怪物的脊椎立刻發(fā)出令人發(fā)指的折斷聲,桐祈踩著它的肩膀飛了出去。
“快點去傷員那里!”
余慶出顯現(xiàn)在了他的身邊,腳上的紅色晶體匯聚成長刃刺入了兩個怪物的脊椎,接住了桐祈,周圍的怪物分成兩批,一批拖住了余慶幾人,來一批去了傷員的位置。
“不用的說?!?p> “最好是?!?p> 余慶腳下的長刃立刻穿透地面從將一些怪物圍了起來。
緊接著,周圍開始凝結(jié)出淡藍色的晶體,那是高濃度的氧氣,晶體如同堅冰把他們封了起來。
“不能殺死他們,那就封住他?!苯鳀|身后懸浮著淡藍色的液體,不斷形成水刺將怪物貫穿然后封死。
“快點來支援!”
黑炎的火墻從不遠處燃起,那是傷員的車翻的地方。
幾人迅速地朝火墻跑去,陳思宇正全力驅(qū)動著黑炎,暫時阻擋著怪物們,白鷺庭正用冰給受傷的人做緊急處理,姬座堯正拿著銀劍砍殺著那些怪物。
受到致命傷的怪物立刻化為無數(shù)的彈珠,彈珠又形成新的怪物,這種怪物確實無法直接被殺死,以前的他們可是讓余慶幾人格外的頭疼,盡管有對付他們的方法,但要在這么多的怪物里面去救一卡車的病患,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靳梓東立刻將炎柱周圍的怪物凝固,但那些怪物爬上了晶塊,巨型發(fā)起攻城。
三人從火墻的上方進入。
“傷員先交給我?!?p> “拜托了。”靳梓東接手了白鷺庭了工作,看了看周圍不是燒傷就是缺胳膊少腿的傷員,他的心里有些愧疚,但還是開始整頓他們的新傷。
“用冰封住他們,這樣他們才不會重生?!?p> “嗯,但需要距離?!?p> 白鷺庭被余慶帶到了外面,姬座堯正拿著銀劍腰斬了一只怪物,但怪物并沒有就此消失,上肢下肢立刻重組出新的肢體朝他襲來,白鷺庭用冰凍住了一個,另一只直接撕裂了姬座堯。
然而姬座堯在下一秒重新在兩人旁邊顯現(xiàn),兩人沖上前去給白鷺庭爭取冰封怪物的安全距離,畢竟白鷺庭沒有納污那樣的控制力,只能一次性爆發(fā)式的放出,很有可能會傷到其他人。
“下次用這個的時候能不能提前說一聲,看著自己被撕裂真的不好受。”姬座堯用劍身擋住了怪物的撕咬,一腳把他踹了出去。
“先不說這個你的煉金術(shù)怎么樣?能把車修好嗎?”
“不行,之前的那次把我的庫存都用完了。”兩人壓著四周而來的怪物,背靠著背。
“那玩意還有庫存?”
“你當(dāng)煉金術(shù)就是單純的構(gòu)造啊,構(gòu)造會消耗材料的啊!”
“那那個指揮棒呢?有什么作用嗎?爬下!”余慶身上的紅色晶體立刻分裂成小塊,然后凝結(jié)成數(shù)吧匕首,匕首快速轉(zhuǎn)動,不斷向外擴展,收割了許多的怪物,堆積的玻璃球立刻被冰封,形成了高高的圍墻。
“還不知道……沒用過,不會用?!?p> “給我!我看看。”
姬座堯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咬牙將指揮棒交給了余慶,余慶拿到指揮棒的一瞬間,他周圍瞬間被無數(shù)的陰影包裹,形成了一個如同卵一樣的東西。
“余慶!”
“吼……”怪物爬過了冰墻,他們的身上長出了尖刺,起到了破冰斧的作用,身上還開始大量的分泌出粘稠的液體,差點忘了這群家伙還會不斷進化。
“白鷺庭!”
“爬下!”
又一陣冰風(fēng)從姬座堯生后吹來,將朝他們襲來的怪物通通凍結(jié),但冰卻開始碎裂,脫落,他們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冰封,現(xiàn)在對付他們的方法又少了。
怎么辦……
這群家伙的進化速度這么快……
余慶還在這個黑蛋子里……
嗖!
他突然感覺到背后一涼,隨后背后就傳來了刺骨的疼痛,他回頭看去,發(fā)現(xiàn)有幾只怪物已經(jīng)長出了翅膀,身材也變得細長,手上長著和余慶一樣的骨刃。
“姬座堯!”
“保護好你自己!”
怪物們朝著白鷺庭沖去,她立刻全力釋放冰封在周圍造出了一堵厚厚的冰墻,將自己連同身后的傷員們保護了起來,但那些怪物手中的破冰斧可不是裝飾,冰被不斷擊碎,又不斷生長上去,她不能后退,因為她的身后就是在不斷保護傷員的陳思宇幾人,至少為了余慶,她也不會后退。
外面的姬座堯也是同理,他構(gòu)造出了一個巨大的殼子,希望能撐到哪怕一點的時間,但怪物們馬上擊碎了一處,他又上前補上,那顆黑蛋始終沒有動靜。
陳思宇的火墻在崩潰,怪物們從后方進入,進化出了足夠抵御火焰的身體,靳梓東改變了水泥的狀態(tài),讓它們深陷其中,這才拖延住了他們,武少偉、王宇博、王建國三人正努力的搶修著卡車,但卡車只是不斷地冒出老人般的咳嗽,無法啟動,諸位皆是困獸。
…………………………
在黑暗的洞穴中,桐祈和夢妻極快的奔跑著,周圍都是怪物的尸體,但奇怪的是他們沒用再生,兩人顧不了那么多,不斷的前進著。
——他們和煉金術(shù)是一個概念,要有足夠的庫存才能維持他們的進化,只要有庫存就一定有本體,順著他們來的方向走就一定能找到本體——
腦子里的聲音在不斷地說著。
桐祈順著怪物來的裂縫爬入了這個洞穴,在這里他遇到了不應(yīng)該遇到的人夢妻,好像提前知道他會來一樣。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好歹我也是來幫你們的,我們現(xiàn)在利弊一致?!?p> “你不是人類吧。”
“被看穿了呢,那么你為什么不拆穿呢?”
“拆穿了,那原來的夢妻怎么活下去,你不過是拿走了她的身體,等她什么時候醒了,你也就差不多了。”桐祈全身亮起虹光,一腳踢開襲來的怪物。
“但我們兩個對你的愛可是毋庸置疑的哦。”夢妻從虛空中拿出一柄巨劍斬碎了被桐祈踢來的怪物。
“別說話,干正事?!蓖┢淼难凵褡兊脟烂C,和平時那種吊兒郎當(dāng)?shù)乃耆皇且粋€人,原本藍色的的眼眸也被紅色侵染。
“沒想到你也有這樣的一面啊?!?p> 兩人飛速的前進著,桐祈清楚上面的人根本無法對付那么多的怪物,必須速戰(zhàn)速決,這樣才能真正的幫到他們。
……他來了……
……他不應(yīng)該來的!……
腦子里又再次出現(xiàn)了那熟悉的聲音,桐祈更加確定這條路能夠到達那個怪物本體的所在地,他的身上燃起虹色的光,體能不斷加強,如同一道流星沖向了洞底。
夢妻看著遠去的桐祈,腳步漸漸放緩,她停留在了原地那充滿邪魅的身姿周圍浮現(xiàn)出了淡紅色是符文,一路被桐祈斬殺的怪物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解直到變?yōu)橐欢寻坠恰?p> “難道人家換了新發(fā)型,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夢妻嘆了口氣,摸了摸被綁到后面的那一縷被納污燒過的頭發(fā),動了不知多少心思,桐祈終于和那個怪物正面交鋒了。
在這場鬧劇中,演員們瘋狂,墮落,掙扎,將一切世間百態(tài)呈現(xiàn)出來,如今,那怪物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余慶身上,這給了桐祈與他再次相識,恢復(fù)他原本記憶的機會,也不枉自己消耗了五次生命,將那怪物引到這里來。
“請一路順風(fēng),我的摯愛?!彼冻隽艘馕渡铋L的微笑,好像是為愛人即將出去工作時送行的日本女人,是真摯的祝福和叮囑,可惜她的愛人并不會聽她的廢話,但她依舊如此。
……………………
隧道逐漸變得寬大,目測已經(jīng)有一棟小別墅的寬度,誰能想到在城市的地下還有這種地方,這完全不符合常理。
虹色的光逐漸將洞穴照亮,桐祈看了看四周,周圍都是已經(jīng)腐爛發(fā)臭的『殘骸』的尸體,尸體堆滿了洞穴,好像是一個倉庫一樣,有的『殘骸』已經(jīng)變成了皮包骨頭的干尸,有點好像是被泄憤一樣地砸碎,桐祈感到驚訝,但又聯(lián)想到了最近一直沒有出現(xiàn)的『殘骸』,他大概知道原因了。
不是『殘骸』消失了,而是『殘骸』被狩獵到了快滅絕的程度。
——往前走,這里太骯臟了,都是低等生物的負面『殘骸』,你不會需要這些的,他也不需要。
腦子里的聲音再次傳來,對方好像有意在幫助自己,好像一個耐心的老爺爺,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桐祈只能相信他,他走過了無數(shù)的尸體,來到了一處更加廣闊的洞穴,洞穴隨處長著發(fā)出淡淡光芒的水晶,這里有無數(shù)的障礙,但中間的位置卻如同擂臺一樣異常的平整,這里好像是一個天然的決斗場。
——他就在這里,準(zhǔn)備好,接下來會有一場死斗。
“我知道了?!?p> 桐祈深吸一口氣,以緩解自己壓抑又興奮的內(nèi)心,他的全身冒出虹色的霧氣,一柄花槍從他的手中顯現(xiàn),他的所有能力開放到了極致,因為這里沒有其他人,只有那個人,那個熟悉又陌生的人。
——去死——
嗖!
轟!
一道黑影直向桐祈的腦袋刺來,桐祈用花槍卸力使之重重的刺入了地面,那是一把黑色的長劍,桐祈雙腿發(fā)力,如同放出的箭矢直沖向劍襲來的位置。
轟!
花槍連帶著那怪物嵌入了巖石,這怪物與外面的那些穿著拘束服的一樣,沒有任何差距,桐祈立刻反應(yīng)過來,手腳共同發(fā)力跳了出去,桐祈跳出的一瞬間怪物的體內(nèi)爆發(fā)出無數(shù)的尖刺。
“呼……這玩意不會沒有本體吧?!?p> ——他以精神為傳播,只要還有一個個體,他就不死。
“有百科全書就是好?!?p> ——趕緊找到,并摧毀他的糧倉。
“吼!吼吼!”
周圍突然穿來無數(shù)的嘶喊聲,那些面目猙獰穿著拘束服的怪物們不斷地從地底里生長出來,擂臺的周圍都被填滿,無數(shù)的吼叫聲讓桐祈感到厭煩。
——在他們進化之前殺死他們。
他全身的光芒更加耀眼,周圍凝聚出數(shù)十把花槍,他們?nèi)缤瑘A鋸一樣旋轉(zhuǎn)著,發(fā)出了嗡嗡的破空聲音,雙方就這樣僵持著,直到桐祈那數(shù)十把花槍如同割草機一樣沖入怪物堆里收割著他們的頭顱,直到黑色的彈珠如同水一樣的填滿了擂臺周圍的空隙,桐祈立刻定格了周圍的一切,防止他們再生。
“……糧倉……”桐祈撿起了一顆黑色彈珠,塞入了自己嘴里,然后無數(shù)的記憶涌入了腦海中。
在讀取到的記憶里,桐祈看到了許多的人形『殘骸』,以及在一個密室里被鎖住手腳的少女,無數(shù)的吃或被吃的記憶……最終,他找到了一個地方,那個地方長滿了讓人惡心的孢子,滿地都是粘稠的淡黃色粘液,其中有一個如同心臟一樣跳動的地方,里面有無數(shù)的想要從里面出來的人形。
……誰讓你隨便讀我的記憶了!……
那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出現(xiàn)在腦子里的畫面也終止在了那一刻,桐祈將彈珠吐了出來,他會想起那怪物的臉,和自己剛剛含在嘴里的東西,只感覺這一天都不想再吃東西了。
——本體的意識走了,那群雜碎的發(fā)威也就到此為止了。
“到頭來,感覺還是什么忙都沒幫上。”桐祈嘆了口氣,心中不免有些難怪,畢竟同伴在上面拼死抵抗,自己卻好像干了件很輕松的活,心里空嘮嘮的,好像是撿了不該撿的便宜一樣。
——回去吧,那些雜碎已經(jīng)無法再進化了。
“嗯?!?p> …………
地表上,姬座堯趴在地上,想要站起身來,但全身已經(jīng)沒有了知覺,周圍的怪物們已經(jīng)將屏障撕開了一個口子,正在瘋狂的朝里面鉆。
姬座堯摸了摸背上的傷口,沒有一點疼痛,他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心里浮現(xiàn)出了那個人的影子,意識不斷地想要起身,身體不斷地想要沉睡,最終他的意識還是被擊垮,即將失去意識。
“老師……”
“喂!姬座堯!”
………………
“陳思宇!”
“我……沒事!快點帶他們走!”
陳思宇的眼中已經(jīng)被黑血填滿,他第一次露出了猙獰的面孔,他拼盡全力地維護著火墻,只為給他們在拖哪怕一秒的時間,盡管精神已經(jīng)在崩潰的邊緣,他還是不斷的重新站了起來。
靳梓東已經(jīng)暈倒,但他在最后還是造出了卡車替換的零件,終于,卡車動了起來,載著上面的傷員。
“陳思宇!快上來!”王宇博嘶喊著。
“不了,我去救余慶他們?!本o接著,他全身冒起了黑色的火焰,如同流星一樣沖就了怪物堆里。
“陳思宇!”
………………
白鷺庭這里,無數(shù)的破冰斧突破了剛剛修補好的冰墻,她氣喘吁吁地癱軟在了地上,身體已經(jīng)到達了極限,她依舊站都站不穩(wěn),長著翅膀的怪物朝她撲來,她用盡最后一點力氣催動周圍的寒氣,將那怪物刺穿,但緊接著,無數(shù)的怪物突破了冰墻,白鷺庭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慌失措的表情,她咬了咬牙,撿起碎片,扎入自己的左肩,伴隨著疼痛,精神得到了緩解。
“他現(xiàn)在肯定也在奮力抵抗……我也不能倒下……”
無數(shù)根細長的冰刺在她的周圍凝聚,而怪物們從裂縫中鉆入,沖向了白鷺庭,他們被刺穿,但又踏著尸體繼續(xù)前進。
白鷺庭的臉上再次露出疲勞的神情,纖細的雙腿在不斷的反抗中終于用盡了力氣,沒法支持起身體的她向后倒去,但是她卻沒有砸在馬路上,而是撲到了某人的懷里。
她看向那人,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休息一下吧,接下來交給我們。”
“嗯?!彼孟袷堑玫搅嗽S可一樣,閉上了沉重的雙眼,余慶摸了摸她的臉,雖說有些不合時宜,但還是會想欺負一下。
余慶將她放下,站起身來,地上的裂縫里,立刻被黑暗所包圍。
陳思宇從怪物堆里廝殺出來,站到了余慶的旁邊,他全身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傷口,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血人,不知是什么東西在支撐他的身體,而他只是有些疲憊地說道:
“沒事就好……”
“休息一下,照顧一下姬座堯,剩下的交給我。”余慶原本紅色的瞳孔,如今已經(jīng)被黑色的符文包裹,周圍的黑暗都在悅動著,天空中下起了雨。
姬座堯從黑影里面滿滿顯現(xiàn)出來,陳思宇也盡力地倒下,余慶在黑暗中拿出了一根白色的指揮棒。
“這個東西應(yīng)該是姬座堯來用的,我完全不會用啊?!彼麌@了口氣,用著一副余慶完全不會有的高雅語氣,好像是某位上世紀英國皇家貴族中的紳士一樣,好像是融合了某位老師的性格。
“春——升調(diào)?!?p> 余慶揮動起了指揮棒,他是身上被穿上了一件黑色燕尾服,無數(shù)的黑影從黑暗中爬出,凝結(jié)成了一把巨大的月牙刀刃,發(fā)出了如同優(yōu)美的破空聲。
那月牙刀刃如同割草機一樣收割著怪物,被砍下的斷肢掉到了地上,被黑影吞噬。
轟!
數(shù)只長著翅膀的怪物朝著余慶俯沖而來,余慶不緊不慢地再次揮動指揮棒。
“夏——中調(diào)?!?p> 影子們變得更加活躍,不斷蔓延,將地面全部包裹,隨后那些怪物的尸體都被影子吞噬,仿佛是是得到了養(yǎng)分一樣,影子長出了無數(shù)尖刺,將天空中的敵人刺穿。
“然后……怎么擺來著……”
“秋——合?!?p> 余慶再次擺動指揮棒,純白的指揮棒開始伸長,變成了長長的拐杖,拐杖的尖端有著一處利刃,如同倫敦紳士們所帶有的柺劍一樣優(yōu)雅又細長。
隨著『四季之鍵』的變化,周圍的影子立刻將周圍失去意識的怪物們?nèi)α似饋恚S后長出了尖刺,如同鐵處女一般地將他們刺穿又收緊,直到他們被壓縮成了一個球。
“冬——高潮。”
話剛落下,那拐杖就立刻變成了琴弓,余慶立刻擺出姿勢,左手抬起,一把由紅色晶體組詞的小提琴在他的手中凝結(jié)出來。
“雖說有版權(quán)問題,但我還是想說!”
“由我獻上終曲!”
余慶快速的演奏著,演奏發(fā)出的音樂形成了無數(shù)震破空氣的音波,就連聲音穿過的地面都被震裂,無數(shù)的黑影瘋狂地隨著聲波震動著,那黑色的“鐵處女”周圍爆發(fā)出強大的能量,空間仿佛都在被壓縮,最后如同被聲波分解了一樣,在無數(shù)可見的雷電和黑暗中化為了殘渣。
“余慶……幫大忙了。”陳思宇說完,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抱歉,我……呃!噗啊……”
余慶露出痛苦的神情,隨后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緊接著,他的雙眼充血,皮膚開始裂開,背后有什么東西正在撕開衣服,想要釋放出來。
“呃啊啊啊啊!”
有什么東西,在搶奪自己的身體……
嘶啦!
衣服被撕開,幾根如同電影《新·哥斯拉》中怪獸哥斯拉的尾巴的一樣觸手從余慶的背后長了出來,余慶的脊椎似乎被擠了出來,但又立刻被壓了回去,無數(shù)仿佛魔神的低語一樣的雜音不斷沖進他的大腦,瀕臨死亡的疼痛又讓他的精神不斷的被沖擊,他發(fā)出了仿佛野獸般的嘶喊。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p> ——我……使徒……
——余……怪物……
——主教……保護……
——死!
“喝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余慶的尾骨出開始長出長長的觸手,如同一個從克蘇魯神話里走出來的人物一樣,他正在被魔神的力量吞沒,只因他使用了原本應(yīng)該在『十之刻名』中排有位置的齊敏的力量,同時也背負了齊敏原本該有的刻名。
在不斷的精神和疼痛沖擊下,余慶的精神到達了彼岸,他的頭無力地垂了下去,那些觸手也逐漸凋零,化作了風(fēng)沙。
“余慶!”
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是王主任,他還在嗎?
在意識還維持的最后一秒,他將手伸向了白鷺庭,隨后“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王建國看著倒地不起的學(xué)生們,心里如同被千刀萬剮,不過是一次轉(zhuǎn)移就讓他們拼盡了全力,那么以后又怎么辦呢?
他很迷茫,他跪在了他學(xué)生的旁邊,眼神里滿是愧疚,終究是他的無能,導(dǎo)致了學(xué)生們承擔(dān)了他們本不應(yīng)該承擔(dān)的責(zé)任,做著原本應(yīng)該由這些教育者做的。
所以他在陳思宇跳出卡車時也跟了出來,盡管他清楚自己無能為力,但還是跳了出來,他看著學(xué)生們拼命,可是自己在這種情況下甚至連拼命的機會都沒有,他親眼目睹了余慶剛剛的變化,心里更加難受。
“王主任……”
“桐祈啊,你上哪里去了……”
桐祈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后,他看著周圍的慘狀,心里不由得感到慚愧,是他在戰(zhàn)局最緊張的時候沖到了洞穴中,如果有他的話,局勢應(yīng)該不會這么困難。
但也正是因為他,那些怪物失去了繼續(xù)進化的能力,局勢才能被余慶用『四季之鍵』控制,要是那群怪物適應(yīng)了『四季之鍵』的話,他們就真的沒有底牌了。
王建國站了起來,拍了拍桐祈身上的灰,將他一把抱入懷中,輕輕的拍著他的后頸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隨后,他松開了桐祈,走向暈倒的四人,他撕開自己的衣服,給姬座堯包扎了傷口,陳思宇的傷口不知何時已經(jīng)恢復(fù),但余慶和白鷺庭就不一樣了。
兩人的傷勢已經(jīng)不是他現(xiàn)在能處理的了。
“桐祈,你把他們倆送回大部隊,我?guī)е愃加铖R上到?!?p> 桐祈抱起余慶,背上白鷺庭,渾身散發(fā)出虹色的霧氣,如同流星一樣沖向遠方的地鐵站。
“接下來,就是我這個老一輩的高光時刻了?!彼帽M全力抱起兩人,一步一步的走向遠處的地鐵站,一個凡人,一個神,過去和現(xiàn)在。
在他的身后,無數(shù)的光團輕輕浮了上來,跟隨著他,在他不注意之時進入了他的身體。
王建國只感覺力量不斷變大,身體也開始跟得上肌肉的堅挺,他蹭肩擦了擦汗水,一步一步地走在這滿是裂縫的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