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笙見狀,獲救的歡喜也變成懷疑,伸出手拉住裴生的袖子,眼眶微紅,泫然欲泣,帶著一絲質(zhì)問的語氣問道:
“裴生,你和她……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早在看到虞花出現(xiàn)時,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可見到裴生的激動,讓她下意識忽略了這件事。
“她真的懷孕了?”裴生握緊的手微微泛白,忽略了麗笙的質(zhì)問,死盯著慕時雨,威脅道:“你若敢傷她,明年的今日,就是……”
“我的死期?詞該換換了?!?p> 慕時雨擰緊眉心,打斷了裴生的話,“若你沒碰她,自然知道她不可能懷孕,不過看你這表情,肯定是碰了?!?p> 那么明顯突起的肚子,難道他就沒發(fā)現(xiàn)?
麗笙心如刀絞,臉色煞白,扯住裴生袖子的手也有些顫抖,聲音也提高了幾度,不敢置信道:
“裴生,我一直在等你,陛下從沒有碰過我,可為什么你有了別的女人?”
久違的陽光照在身上,明明如此溫暖,可此時的麗笙卻只感覺到了窒息和寒冷。
神武衛(wèi)正在趕來,留給裴生思考的時間不多,拉開麗笙抓住他袖子的手,竭力保持冷靜,道:
“麗笙,你往北門跑,蘇顏就等在外門,我來牽制她?!?p> 話落,長劍氣勢如虹,攻向站在門口前看戲的慕時雨,強行逼迫她讓開出去的路。
“裴生!”
麗笙仿佛丟了魂,怔怔地望著與慕時雨打斗的裴生,腳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喃喃道:
“為什么?”
失去家和國,失去尊貴的地位,在如囚籠般的后宮熬了數(shù)年,一直幻想著能和裴生浪跡天涯。
在即將重獲自由的時刻,突然得知裴生有了別的女人,還讓她懷上了孩子,麗笙活下去的信念徹底崩塌。
裴生戰(zhàn)斗經(jīng)驗遠超慕時雨,第一次出手就和這樣高手對戰(zhàn),慕時雨應(yīng)付起來很吃力,憑著絕佳的輕功才險之又險的躲過好幾次致命攻擊。
“抓住他!!!”神武衛(wèi)及時趕來,穿著黑色披風的副統(tǒng)領(lǐng)沖在最前面,手執(zhí)長槍將慕時雨從裴生的長劍下解救出來。
“多謝!”慕時雨安全落地,裴生揮劍的力道震得她虎口發(fā)麻。
“不謝,職責所在。多虧慕巡察使能牽制住他?!备苯y(tǒng)領(lǐng)揮舞著長槍擊退裴生,神色一凜,沖向往天上發(fā)送信號的裴生。
手臂猛地受到攻擊,信號彈脫落,裴生眼眶赤紅,已經(jīng)有些瘋狂,出手凌厲,連帶著劍氣都充斥著極致的殺意。
“裴將軍,你走吧。”
麗笙不知何時跑到了北門城墻上,弱不禁風的身影在城墻上搖搖欲墜,缺少陽光照射慘白的臉上滿是淚痕,俯視著被神武衛(wèi)圍剿的裴生,眼神恍惚迷離。
“是我的錯,我早該殉國。”
曾經(jīng)一國公主竟淪落到此,麗笙實在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麗笙?。?!”
裴生目眥欲裂,猛然爆發(fā)出的戰(zhàn)意擊退了副統(tǒng)領(lǐng),但腹部也被副統(tǒng)領(lǐng)劃出長長的口子,鮮血順著傷口涌出,將捂住傷口的大手也染成了紅色。
真氣運行突然受阻,踉蹌著半跪在地上,痛得面部痙攣有些可怖,沒了最初風度翩翩的形象。
慕時雨望著眼前的一切,腦海仿佛遭到鐵錘一記猛敲,閃過一些畫面。
畫面中裴生和虞花在夜晚成功救走麗笙,為了能夠制造混亂離開盛京,聯(lián)合接應(yīng)他們的蘇顏,點燃早已埋藏在各大酒窖附近的炸藥,正在睡夢中的南城百姓盡數(shù)葬身于火海中。
火焰照亮了夜空,黑煙彌漫著整個南城,慘叫聲此起彼伏,宛若人間地獄。
畫面停止。
精神力的巨大消耗讓慕時雨連站都站不穩(wěn),險些跌倒,匆忙抓住旁邊的神武衛(wèi)。
自從赫連景到來,慕時雨心理接受能力增強不少,晃了晃腦袋,神色逐漸清明。
“副統(tǒng)領(lǐng),打開北門,抓住名叫蘇顏的男子!”
事關(guān)南城百姓的性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蘇顏,快跑!”
麗笙聽到了慕時雨喊出的名字,恍然回神,越過城墻上守夜士兵的尸體,跑到城墻另一邊,朝著不遠處的馬車喊道。
少女嘶啞悲愴的聲音擴散開來,北門外駕駛著馬車焦急等待的蘇顏渾身一震,看向城墻上的身影,丟開韁繩,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趕到城墻下。
“公主!”
這一次他怎么可能丟下她獨自逃跑。
麗笙這一聲呼喊,讓慕時雨腦海里劇痛無比,緊抓著身邊神武衛(wèi)的手臂,視線逐漸模糊,那宛若地獄的火海再次浮現(xiàn)在眼前,咬牙道:
“副統(tǒng)領(lǐng),抓活的,他們在南城埋了炸藥!”
“該死!”
副統(tǒng)領(lǐng)揮動的長槍只剩下殘影,挑開裴生握劍的手,朝著打開北門沖出去的神武衛(wèi)厲聲吼道:“抓活的!”
裴生清晰的聽到了右手胳膊骨裂的聲音,但也不及心中的痛楚,朝天怒吼道。
“暴君!你不得好死?。?!”
趕來支援的神武衛(wèi)越來越多,他即便插上翅膀也難逃出這皇宮了。
原本一切都計劃得好好的,夜晚再行動,可突然出現(xiàn)的女官,打破了他們的計劃。
裴生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虞花,那個懷了他孩子的女人,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艱難站起身,想要回到雀宮尋找虞花,神武衛(wèi)包圍著他,不敢輕易出手,唯恐失手殺了他。
蘇顏不會武功,很快就被神武衛(wèi)抓住,他也沒想過逃,仰望著城墻上的麗笙,喉嚨干澀無比,流下了悔恨和自責的眼淚。
“公主,是我太過無能?!?p> “放開他!”
麗笙絕望的吼著,她錯了,她不該牽連其他人。
兩名神武衛(wèi)把虞花帶到了北門,裴生見到虞花衣服完整,沒有受傷,艱難移動腳步,朝她走去,一步一個血腳印,笑得極為蒼白,又帶著一絲不確定。
“我們有孩子了?”
“嗯?!?p> 虞花見他身上全是傷口,不停的流血,突然就后悔了,哽咽道。
“對不起,我不該來。我只是想看看讓你心心念念,即便失憶,也能想起的人是誰?!?p> 可現(xiàn)在她才明白,比起活著,愛與不愛,沒那么重要。
裴生又驚又喜,伸出手想碰一下虞花,可手上滿是鮮血,又收了回去,眼里滿是不甘。
隨著體力流失加快,最終認命般癱坐在地上。
“是我的錯?!?p> 他早該預(yù)料到會有今日的結(jié)局,西秦滅亡時,他就已經(jīng)失敗過一次,也是因為低估了對手。
慕時雨揉了揉太陽穴,深呼吸一口氣,神色緩和地道:
“把埋炸藥的地圖給我,我可以保證虞花和麗笙兩人不死。至于你和蘇顏,殺了那么多人,還計劃埋伏炸藥毀了南城,就別奢望還活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