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只有賀昭成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看著自己的軀殼躺在床榻對自己說話是什么感受?
很奇怪。
奇怪到南傾不太適應(yīng)。
“南傾”面容蒼白,因為高燒初醒,唇瓣都是干澀的,傅京白接過宮女熬好的藥,眉目霎那間變得溫和:“陛下先喝藥。”
看得南傾心里不是滋味。
分明她才是南傾。
但不知為何,“南傾”和傅京白對上視線的時候,竟然害怕地縮了下手指,這點抗拒的小動作讓傅京白捏緊了湯匙。
他偏過頭問太醫(yī):“陛下的身體如何?”
太醫(yī)恭謹(jǐn)?shù)恼f道:“回攝政王,陛下安然無恙,只是尚有些虛弱,服幾貼藥就好了?!?p> 賀昭成撲通一聲滑跪在“南傾”面前,故意將臉上的鞭痕露了出來:“陛下要為臣做主啊!”
其實他臉上的傷血流的多而已,及時讓太醫(yī)包扎,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他就是故意頂著傷,在“南傾”面前裝可憐。
南傾越看,越覺得她自己蠢的無可救藥,她處理政事游刃有余,怎么在感情上便這么糊涂。
居然會喜歡上這種人?
“南傾”倒吸了口氣,她身后靠著兩只玉枕,猶豫地看著賀昭成的鞭傷:“你這傷,如何來的?”
賀昭成一聽,眼里掠過一絲得意,當(dāng)即說道:“這就得問攝政王和永樂公主殿下了!”
傅京白懶懶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陛下喝藥?!?p> “攝政王啊…….”
“南傾”一聽見是傅京白干的,害怕的用眼角余光覷著傅京白,大約是心底的恐懼作用,連他遞過來的湯匙都沒拒絕。
她咽下苦澀的湯藥,驟然感覺道脖子一涼,仿佛有實質(zhì)的殺意凝著她,“南傾”下意識的循過去,看見的卻是一臉平靜,身著藍紫宮裝的“南緋”。
“南傾”又縮了縮脖子。
于是她在賀昭成期待的眼神中開口了:“賀愛卿不妨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應(yīng)當(dāng)是你何處做的不對罷!”
賀昭成得意的表情頓時龜裂,就連傅京白都有些錯愕。
南傾竟然沒站在賀昭成那邊?
這不合南傾的作風(fēng)。
傅京白劍眉微蹙,南傾以前若是能有機會找他麻煩,那定然是樂意之至的。
難道說,南傾也重生了?
傅京白馬上否決了這個猜測,若是南傾重生,絕對不會害怕他。
傅京白有些煩躁。
“南傾”疲憊地?fù)]了揮手:“我…..朕累了,還有你臉上的傷,盡早找太醫(yī)醫(yī)治,省得留疤?!?p> 她又看向南傾:“你今日怎地來看朕了?”
南傾勾唇,無害的說:“臣聽說皇姐無恙,一時想起了從前,幼時臣與皇姐可不像如今的生分?!?p> “南傾”點了點頭,沒說話。
“對了。”南傾似是不經(jīng)意的問道:“臣記得八歲時,打碎了皇姐的琉璃盞,臣想重新還給皇姐,以修當(dāng)年之好?!?p> 傅京白驟然蹙眉,冷眼看向南傾。
“南傾”卻像是松了口氣:“前塵往事就不必再提了,緋兒有這份心就好?!?p> 這回卻輪到南傾不解了,但她沒表露在面上,微微躬身:“既然皇姐無恙,臣便不打擾皇姐休息,改日再陪皇姐說話?!?p> 傅京白探究地看向南傾的背影,今日的“南緋”,似乎與往日格外不同,他總覺得她說的那些話里另有深意。
賀昭成仍跪在地上,太醫(yī)想給他擦拭血痕,卻被他推開,落寞的說道:“陛下還記得,臣和陛下的承諾么?”
被拒絕的太醫(yī)氣得吹了吹白胡子:你以為我愛給你治?
“我既媚君姿,君亦悅我顏?!?p> 賀昭成深情款款。
“那個…..”
“南傾”一言難盡的說:“你先把臉上的血擦干凈了再和朕說話吧,怪嚇人的?!?p> 賀昭成的深情瞬間僵硬:“……”
南傾還沒走出鳳儀宮呢,她在和鳳儀宮的宮女套話,冷不丁就看見賀昭成被人踹了出來,一臉的血跡也還沒擦,狼狽至極。
隨后,一雙云紋靴先踏入眾人視野,傅京白居高臨下地看著賀昭成:“狐媚陛下,其罪當(dāng)斬!”
“著陛下令,剝?nèi)ベR昭成在宮中一切特權(quán),杖責(zé)三十,閉門反省一月,以儆效尤!”
話音一落,眾人具是震驚。
誰人不知賀昭成得了陛下寵愛,故而才能自由出入皇宮,怎么突然間……?
一旁的連翹眼神復(fù)雜地望著傅京白的側(cè)臉,這些話……都不是南傾吩咐的,陛下自醒來后似乎格外害怕傅京白。
連傅京白哄騙著說要懲罰賀昭成,她也直接答應(yīng)。
連翹想到什么,心跳節(jié)奏猛地漏掉一拍,手指緊握,陛下高燒,說不定是攝政王為之!
目的就是為了控制陛下,好操控皇權(quán)!
不行,她不能讓攝政王得逞。
賀昭成自然不想白白受了刑罰,但傅京白不會給他說話的機會,暗衛(wèi)現(xiàn)身,隨手將一團黑布塞進賀昭成嘴里,然后便拖走了賀昭成。
傅京白淡漠的眸光掃過南傾,“你怎么還在這兒?”
南傾笑了下:“自然是為了你?!?p> 傅京白蹙眉說道:“本王和你說的夠清楚了,你若是再糾纏,即使你是公主,本王也不會手下留情?!?p> “知道,本公主方才就已經(jīng)體驗過了?!蹦蟽A揮手示意玉蓉先離去,抬步漫不經(jīng)心地走近他,眼波流轉(zhuǎn)間,是傅京白再熟悉不過的細(xì)節(jié),“本公主有話想和王爺說?!?p> “關(guān)于王爺不明白的?!迸赂稻┌撞粫饝?yīng),南傾又補充了一句。
傅京白沉默片刻,回憶起寢宮里“南傾”的反常,心中浮起一個猜測,他鬼使神差地頷首:“嗯,去殿外說話?!?p> ——鳳儀宮暗處皆是暗衛(wèi),兩人說話會被人聽了去,傳到南傾耳里。
繁復(fù)迂回的長廊,四周是奇花異卉,順著長廊往前走,是一片蔥綠的竹林,此處鮮少有人走近,大多宮女和小情郎會選擇在此處約會。
小情郎……
咳。
南傾摸了摸耳垂,驀地有些耳熱。
她不知,身后的傅京白盯著她的動作,眸色漸深。
傅京白太了解南傾了,了解到她的每一個小習(xí)慣,他都牢記于心,比如緊張害羞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揉搓兩下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