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蚍蜉半生

一樽清酒敬知己

蚍蜉半生 青年與狗 1802 2022-06-09 23:43:06

  XZ,無數(shù)人心神往之,有人說去往XZ,不是XZ治愈了你,而是你在XZ釋然了自己。

  雖然聽過許多關(guān)于朝圣者行往圣地的種種故事但當我親眼沿途看到那些衣衫襤褸的朝圣者五步一拜,十步一跪之時,內(nèi)心依舊大為震撼,我是漢人,對于我來說信仰就是虛幻飄渺的信仰,可當我踏足這片圣潔的土地時,我明白對于藏人以及許多朝圣者來說信仰是他們不可分割的靈魂,是他們不容詆毀的生命。

  我有故人佩劍去,斬盡春風不再歸。

  貪生,當我來到你所停留的地方,你的魂魄是否會在這里等我?

  走過白雪皚皚的高山,也曾去往雄偉奇絕的布達拉宮,你說你心中所執(zhí)皆已放下,可為何偏偏走上如此斷頭路?

  走馬觀花般去過了XZ,我去了一趟貪生的老家,驚蟄時分,小雨紛紛如銀線于九天之上落下,唯有路上三三兩兩的行人慢悠悠地走著,烏云密布的天空給人多了幾分強烈的壓抑感,我順著一條羊腸小道走到那座刻著段昶之墓的碑前,緩緩俯下身說道:“貪生,我來看你了?!?p>  我望著墓碑,輕聲說道:“老哥,我今年特意去了一趟XZ,讀書的時候你就和我說XZ是好地方,那里有熱情的本地人會給你獻上潔白的哈達,你說LS僅此一家的措姆涼粉的東西很好吃,我去過了,的確很好。沒有你在的日子里曾經(jīng)那個自卑懦弱的膽小鬼變化很大,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獨當一面了,你的夢想,我也幫你實現(xiàn)了,抱歉啊兄弟,你說你喜歡在高一點的地方,可是阿姨說她怕她老了以后就走不動了,不能來看你了,你放心吧,老人家現(xiàn)在挺好的,前些年提起你還一直愛哭,這兩年好了很多了。兄弟,你咋就不托個夢給我呢?前些年我還能夢見我們少年時言笑晏晏,最近兩年我開始夢不到你了。人啊,就像你說的一樣,活著挺累的,可都還得活著,這個人間險惡太多,人性經(jīng)不起任何考驗,唉,算了,不提這些破事,免得糟心,對了,還記得彪子嗎?就是以前和我們玩得挺好的那個,現(xiàn)在我們的路越走越偏了,他有自己的夢想和生活了,都挺好的,聽說他去年剛退伍回來,人小子是在部隊里面當了官兒的,混得風生水起的。對了,哥們這次來,給你帶了束花,紙錢啥的其實也都帶了,只是山下那老頭死活不給帶上來,怕起大火,我想想也是這個理兒,別急,等哥們兒回家給你燒?!?p>  我一邊說著一邊清掃著周圍的落葉,隨后挑了個相對干凈的位置坐下,然后從塑料袋里拿出吃食笑道:“東西帶的少了,也別介意哈,來,先來二兩小酒暖暖身子,哥們兒給你帶了你最愛的香辣雞腿,還有些零零散散的零食,我知道你小子不愛吃主食,所以這次多帶了些零食。”

  “敬你,兄弟,下輩子再做兄弟,只不過下次要你給我?guī)С缘牧??!?p>  一杯清酒,一抔黃土,一聲兄弟,希望你來生不再孤獨。

  貪生,真名段昶,一個年級上永遠都是名列前茅的優(yōu)秀學生,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叛逆少年,為了自己年少成名的夢想,不惜放棄學業(yè)作為代價,中考時亂寫一通然后趴在課桌上直接開擺,中考結(jié)束后與關(guān)系不錯的彪子相約去深圳美名其曰發(fā)財,其實就是去深圳發(fā)了五天傳單,兩個人累死累活,吃的是泡面,住的是倉庫房,忍受著旁邊賣魚的倉庫散發(fā)的魚腥味,后來貪生受不了了,和家里人妥協(xié)回去上學,家里托了關(guān)系讓他來到他母親教書的學校讀高中,我和他一同前往,高二的時候,這小子又不老實了,學會了離家出走,而且一離家就是數(shù)千里,在XZ時的他跟我們說當?shù)氐娘L俗人情,轉(zhuǎn)戰(zhàn)到上海的他和我們說這里的繁華霓虹,最終他走了,留下給身邊人的只是一道回憶,青春激昂的時光如同蚍蜉般朝生暮死,他渴望撼動的巨樹依舊挺立在哪兒,風聲獵獵作響的時候可能是他的不甘發(fā)出的怒吼。

  別去質(zhì)疑人的夢想,因為你無法知道他們?yōu)閴粝敫试父冻龆嗌俅鷥r,段昶為了實現(xiàn)他的絕對自由不惜欠下將近三十萬的代價甚至付出了生命,他短暫絢爛的人生里留下的只是普通二字。

  很多人在和我提起他的時候會說起一個問題,就是他為什么會選擇這樣做?

  為什么選擇以跳樓的方式草草結(jié)束?!

  一開始,我認為是他的負債累累壓垮了他的信念,出師未捷身先死,還未攤開人生的恢宏藍圖時,就已經(jīng)存有負擔。

  當我真正走進社會后的一段時間,我突然明白段昶離開的原因是失望,他對身為蚍蜉撼不動心中巨樹的絕望,走進人心險惡的社會后才知道原來處處皆是迷茫困苦,在工作上失望,在情場中失意,沒有明天的希望,只能行如死尸,垂垂待死,段昶不甘心如此,與其如此不如解脫自己。

  結(jié)果可能在那個日薄西山的黃昏里,在困倦迷茫中,他選擇了真的解脫自己了。

  但我永遠忘不了他的那句話,放心,你所做不到的,我會為你實現(xiàn)。

  安心走吧,段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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