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爾侯爵咬牙切齒的盯著安寧:“像你這樣的平民,在我領地打死了也就打死了!我最多需要跟卡昂的領主道個歉,因為我打死了他的農奴!”
安寧:“首先,我家是城里的皮匠,已經不是農奴了,其次現(xiàn)在時代已經變了,就算是農奴,你也不能隨便打死了。”
李夏爾侯爵冷笑一聲:“你做夢!被盧梭的歪理邪說蠱惑的家伙!我們法國永遠都是國王陛下的法國,一幫泥腿子,難道還想做國家的主人嗎?”
安寧扭頭看著托勒斯泰爾公爵。
公爵也是盧梭和伏爾泰的支持者,這時候眉頭緊鎖,對侯爵說:“時代已經變了,現(xiàn)在就算國王陛下想要把人送上絞刑架,也要通過巴黎的最高法院。你剛剛對弗羅斯特開槍,確實謀殺未遂,他有權利起訴你。”
李夏爾侯爵愣住了,他盯著公爵:“公爵閣下您居然站在這個平民一邊嗎?他只是個皮匠!”
公爵聳了聳肩:“我站在法律一邊,我看到的是你掏槍試圖謀殺他,如果到時候需要我出庭作證的話,我會的?!?p> 李夏爾侯爵被公爵這一下干沉默了,他大概沒想到公爵會真的站在平民那一邊。
這時候第三方見證人塔列朗也開口了:“這里是巴黎,很多事情和您在自己的領地不一樣,我建議您還是向弗羅斯特先生道歉,換取他的諒解,反正剛剛您槍的子彈也沒有真的射出去。”
安寧:“我不諒解,你還不明白嗎?他現(xiàn)在隨時可能派人來弄死我,我需要得到法律的保護?!?p> 塔列朗撇了撇嘴:“那你希望怎么樣,把他送進巴士底獄嗎?這不現(xiàn)實?!?p> 安寧想了想,突然覺得有道理,現(xiàn)在只是謀殺未遂,不太可能把侯爵真的送進監(jiān)獄去,頂多也就賠點錢。
那么最靠譜的辦法就是——決斗,干死這個侯爵,直接清除后患。
安寧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手,現(xiàn)在他沒有戴手套,沒法立刻扔手套……
沒想到這時候侯爵自己脫下了手套,直接扔到了安寧臉上:“法律果然靠不住!現(xiàn)在三方的見證人都在,我要決斗!選武器吧!”
安寧笑了,這樣就對了!
“我選擇手槍作為武器。”安寧朗聲道,其實他一開始準備選長劍的,這樣可以欺負侯爵已經老了,但是轉念一想人家侯爵雖然老,搞不好受過劍術訓練,還是手槍比較好,侯爵剛剛拿槍的時候手一直在抖來著,不一定能打中。
塔列朗看了眼兩邊的見證人,試探著說:“那……我們現(xiàn)在繼續(xù)?正好見證人都在?!?p> 托勒斯泰爾公爵看了安寧一眼:“你肩膀受傷了,你應該提議養(yǎng)好傷再來?!?p> 安寧這才想起來自己肩膀中槍了,他已經習慣了疼痛,結果忘了。
公爵一提醒,安寧的肩膀就劇痛起來。
李夏爾侯爵大喊:“他已經答應了決斗,不能悔改了!”
塔列朗:“弗羅斯特先生,你還好嗎?可以開火嗎?”
李夏爾侯爵打斷了塔列朗的話:“他當然能開火,他是第一槍開完就中槍了,之后他完成了整個決斗過程!而且按照決斗的規(guī)矩,在選完武器之后,應該是我選決斗時間!我選現(xiàn)在,立刻!”
安寧活動了一下手臂,感覺雖然手臂很疼,但是好像并不影響自己操作槍械。
搞不好這就是安寧的FPS系統(tǒng)在發(fā)揮作用:游戲里面重傷的大兵一樣可以裝彈射擊,準頭都不受影響。
于是安寧決定,干脆今天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問題好了,于是他對塔列朗說:“就按他說的辦,決斗繼續(xù)?!?p> 塔列朗提高音量,對周圍圍觀的人說:“現(xiàn)在,事情有了新的進展,李夏爾侯爵不服決斗的結果,決定親自上陣!安迪·弗羅斯特先生已經接受了決斗,他選擇的武器還是手槍!”
話音落下,安寧聽見觀眾那邊傳來克里斯蒂娜的聲音:“不!他已經受傷了,這不公平!我是說安迪已經受傷了!”
塔列朗看了眼安寧的肩膀,說:“你可以包扎一下,現(xiàn)場有醫(yī)生嗎?”
安寧擺了擺手:“不用麻煩醫(yī)生,現(xiàn)場有酒嗎?給我來點酒就好了?!?p> 這個時代的醫(yī)生不值得信任,他們根本就沒有消毒觀念,甚至還會覺得傷口化膿就是在好轉。
塔列朗對圍觀群眾喊:“誰有酒,拿瓶酒過來!”
馬上有個年輕紳士拿著一瓶威士忌跑過來:“我這有酒,你可以盡管喝,兄弟!”
這人以為安寧要酒是自己喝呢。
安寧直接脫下外套,裸露上半身,然后拿過酒瓶對著肩膀一頓淋。
刺痛讓他整張臉都扭曲起來。
克里斯蒂娜跑過來,雙手安寧的手臂:“你在干什么!你需要醫(yī)生!”
安寧搖搖頭:“不,這樣就夠了?!?p> 洗過傷口之后,安寧感覺疼痛減輕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自己的外掛在酒精洗傷口之后效果得到了強化。
公爵大人一把拉住克里斯蒂娜:“他是成年人,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就在旁邊等著祝賀他吧?!?p> 說罷,公爵就把克里斯蒂娜交給上前來的仆人,然后親自接過仆人遞上來的繃帶,給安寧包扎了一下,轉身對塔列朗示意:“我們這邊準備好了?!?p> 塔列朗點點頭,確認侯爵也做好準備后,便舉起手:“雙方拉開15尋的距離!”
侯爵拿著手槍,站到剛剛自己衛(wèi)士倒下的地方。
順帶一提,侯爵的仆人剛剛把衛(wèi)士愛德華抬下去,地上的血跡還沒來得及清理。
安寧也到了剛剛自己站的位置,他發(fā)現(xiàn)地上只有一點血,應該是自己剛中槍的時候流的。
看到血跡的剎那,安寧的肩膀又痛起來。
但是這并不妨礙他流暢的完成了手槍的裝彈動作。
塔列朗高舉右手:“準備!雙方裝彈!”
侯爵因為手在抖,所以裝彈的速度比安寧慢了不少。
因為要等侯爵裝彈,整個會場暫時安靜下來。
安寧還有空檔瞥了眼克里斯蒂娜,發(fā)現(xiàn)她繃緊了臉,擔心就寫在臉上,周圍的貴族小姐們正一起安撫她。
終于,侯爵完成了裝彈,顫顫巍巍的舉槍。
塔列朗見狀,抬起右手然后向下一劈:“開始!”
塔列朗發(fā)令之后,侯爵立刻舉著槍向安寧走來!看來他準備第一槍就貼臉開!
安寧樂了,心想這怎么會讓你得逞,我這邊可是能看到準星的??!也就是說我知道什么距離能確保一定命中。
于是安寧站在原地等待侯爵自己上鉤,在準星完全套住侯爵的剎那直接開火!
他沒有忘記在開槍的瞬間往側面邁步。
邁步的瞬間,侯爵也開火了。
安寧完全沒有中彈的感覺。
他不敢怠慢,立刻開始裝彈,侯爵那個裝彈速度,第二槍肯定是他先開,可以說這場決斗他已經穩(wěn)操勝券!
然后他聽見了重物倒地的聲音。
安寧扭頭看塔列朗。
塔列朗快步跑上來,蹲下查看著什么。
安寧因為煙霧遮擋,看不清怎么回事,直接站在原地繼續(xù)進行裝填。
萬一決斗沒結束,安寧可以立刻開槍。
這時候塔列朗大聲說:“李夏爾侯爵已經沒了呼吸!我們的安迪·弗羅斯特又一次贏得了決斗!”
安寧長出一口氣,這時候他聽見觀眾里面有人說:“我草,所以他殺了侯爵父子倆?一個皮匠的兒子,居然殺了兩個貴族!”
“哎呀這有什么,巴黎每年要死上百個貴族少爺呢,全是決斗里死的,就雷吉諾德那個整天挑事的性格,早晚要死在決斗里。”
這時候公爵也過來了,拍了拍安寧的肩膀:“太棒了,這下麻煩事徹底解決了,誰敢質疑這個決斗,就是和我作對。”
安寧挑了挑眉毛:“你也覺得侯爵是個麻煩事?”
公爵聳了聳肩:“他不只一次寫信給他的兒子提親,要不是你殺了他兒子,他這次來巴黎估計又要提親,這種鄉(xiāng)下貴族,有點……”
公爵聳了聳肩,才說出那個評價:“有點死腦筋。就算我說了克里斯蒂娜要去布里埃納軍校,他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安寧挑了挑眉毛:“那我這次算是給您排憂解難了?”
“沒錯,可以這么說。正是因為我這樣我才會答應給你做見證人啊,我可是公爵,不會輕易出面的?!?p> 塔列朗這時候也從侯爵尸體那邊過來,笑著對公爵說:“然后公爵閣下就見證了侯爵的離世?!?p> “哦,修道院長大人,你不要說得好像我希望侯爵死一樣?!惫魞墒忠粩?,“對于侯爵的離世,我只能說很遺憾,但是決斗就會有傷亡,子彈無情啊?!?p> 安寧嚴肅的附和道:“是的,子彈無情。只能說侯爵以為我負傷了是個好機會,結果事情并沒有如他所愿。”
塔列朗看著安寧的肩膀:“你沒問題嗎?要我說,你是我見過的最硬漢的年輕人,頂著槍傷贏得了兩場決斗,真是太了不起了?!?p> 公爵:“所以我才看好他啊!就是靠著這份英勇,他才把我女兒從戰(zhàn)場上救了回來!”
“是嗎,是這樣啊?!彼欣蔬B連點頭,“雖然是皮匠的兒子,卻表現(xiàn)得像個真正的貴族一樣勇猛,不簡單啊?!?p> 安寧:“這充分說明了一個人的品質,和他的出身無關,院長閣下。”
“確實……”
這時候克里斯蒂娜跑上來,給了安寧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安迪,你又贏了!”
公爵:“天哪,克里斯蒂娜,你輕點,他還有傷呢!”
安寧:“沒關系,公爵閣下,小姐的擁抱作為獎賞,蓋過所有的傷痛?!?p> 克里斯蒂娜卻立刻拉開距離:“抱歉,我忘了你……還疼嗎?”
說著她輕輕撫摸著安寧肩上的繃帶。
“你一抹,我就不痛了?!卑矊幱土艘痪?。
克里斯蒂娜咯咯笑起來。
這時候米拉波冒出來:“太漂亮了,這下你也是贏得三場決斗的人了,雷吉諾德之前吹噓的成就,你也達成了!”
安寧:“而且我還是帶傷贏的第三場。”
“對,帶傷贏了第三場,明天我就要在報紙上寫一寫你的故事,題目就叫……就叫……”米拉波用手按著腦門,“我想想,就叫……”
安寧:“一個皮匠的勇武傳說如何?”
米拉波:“一定要強調皮匠嗎?也對,強調你是皮匠的兒子才有反差,對,就叫皮匠之子的傳說!”
這時候又有認高呼“安迪”的名字,安寧一回頭,發(fā)現(xiàn)是羅伯斯庇爾和丹東等人。
原來布列塔尼俱樂部的眾人也來了。
丹東上來給了安寧一個擁抱:“厲害??!這下我們平民中也有人贏得三次決斗了!”
羅伯斯庇爾:“我本來都準備好幫你和侯爵打官司了,我打算使出渾身解數(shù)把侯爵給送進監(jiān)獄呢。這下倒好,你送他去了天堂!”
安寧:“不不,侯爵這么過分的人,他去不了天堂的,我應該是送他去了地獄?!?p> 羅伯斯庇爾有些疑惑:“地獄?”
丹東解說道:“侯爵閣下名聲不好,據(jù)說經常毆打他的農奴,年輕的時候還曾經要求初夜權?!?p> 羅伯斯庇爾皺起眉頭:“初夜權?怎么可能,他會被告的?!?p> 丹東:“不是每個地方都有像你父親那樣愿意幫平民打官司的律師和法官。實際上在很多地方,侯爵老爺還是有著莫大的權威呢?!?p> 安寧點了點頭。
確實如此,后來大革命爆發(fā)之后,旺代等地方的農民就不太能接受共和。
加上大革命之后國民公會通過了教士宣誓法案,到處打擊傳統(tǒng)天主教勢力,把農民眼中的“好神甫”給趕走了,所以旺代等欠發(fā)達的地區(qū)就爆發(fā)了保王黨叛亂。
李夏爾侯爵大概也是來自那種偏遠的、欠發(fā)達的地區(qū)吧。
將來大革命爆發(fā)后,搞不好侯爵的領地也會爆發(fā)保王黨叛亂。
不過那都是之后的事情,和現(xiàn)在的安寧沒什么關系。
安寧:“今晚我們在什么地方慶祝一下吧?公爵閣下也一起來!”
公爵點點頭:“今晚就在我的府上開慶功宴吧!各位安迪的朋友都可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