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烏金鐵杖
朱善真不是一個爛殺之人,相反還很有憐憫之心。
但偏偏有的時候還是殺人省事,這能免去很多后續(xù)的麻煩。
像武象宗這樣的魔門,殺人不算犯戒,也沒有太多的規(guī)矩可言,誰的拳頭硬就聽誰的,這很符合朱善真的心意。
有了前面一人的錯誤示范,后面的兵奴說什么也不敢再逃了。
上去煉化玄兵,尚且有一線生機(jī),直接逃跑那是必死無疑?。?p> 剛才那人是被誰所殺都沒看清。
“下一個?!?p> 在尸體被清除后,岳林峰又是喊道。
這次上臺的人,朱善真認(rèn)識,正是他的室友張?zhí)健?p> 明明看著他前腳走,朱善真也不知道這家伙為什么能第三個到。
張?zhí)阶呱吓_,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懷里拿出了那本《張炎正醒世恒言》。
大家還以為他對玄兵做了什么功課,暗暗佩服準(zhǔn)備周到。
不曾想僅僅是嘟囔了兩句,然后就把書收起來了。
走到一種鞭子類型的玄兵跟前。
張?zhí)蕉挷徽f,揚(yáng)鞭試著抽打起來,眾人只見法臺上狂蛇亂舞,破空之聲猶如鞭炮炸響。
“就它了?!睆?zhí)剿α藥妆逎M意道。
“選擇完畢,綁定開始。”岳林峰下達(dá)命令。
下一刻,法臺上的怒獅再一次激發(fā)出陣法。
張?zhí)皆诶锩嫱纯嗟煤籼鞊尩亍?p> 這一次的血光比起先前更加濃郁了!
這說明這件玄兵要強(qiáng)上許多。
“哎,這綁定儀式也太難了吧,這次估計又不行了?!庇腥顺蠲伎嗄樀?,也不怪他這么猜測,實(shí)在是張?zhí)降膭屿o太大了。
唯有朱善真通過黑眼看到,張?zhí)郊缟系哪侵华?dú)角小鬼游刃有余,最終成功觸摸到玄兵,將其握在了手中。
這些寄居在人身上的小鬼,究竟是真實(shí)存在的,還是某種象征寫照?
缺少線索的朱善真并不能解開謎題,但有一點(diǎn)可以確認(rèn),這個小鬼沒事,那也就意味著張?zhí)匠晒α恕?p> 果然,隨著血光散去,張?zhí)窖雒娉?,大口喘著粗氣,雖然看起來很艱難,他的確活了下來。
手背上的柳葉印記有著血色鎖鏈與鞭子相連,此刻還未淡去。
“下一位?!?p> 不僅是失敗死人,岳林峰沒有情緒波動,就算是有人成功了,他也不準(zhǔn)備多說兩句。
而有了張?zhí)降某晒?,大家心中多少有了一些信心?p> 一個個兵奴排隊(duì)登臺,有成功有失敗。
朱善真估算了一下,單就是綁定儀式這一環(huán)節(jié),死亡率就在四成左右,遠(yuǎn)比監(jiān)工與他們說的兩成高多了。
但不管怎樣,活下來的人是幸運(yùn)的。
他們也為此感到慶幸。
只要能熬過后面三個月的觀察期,就能正式成為武象宗的弟子了。
隨著時間推移,那懸掛在遠(yuǎn)處尖山上的落日,也是徹底的消失不見,夜幕降臨,法臺周圍燃起了明亮的篝火,欲與滿天星辰爭輝。
“下一個?!?p> 岳林峰繼續(xù)喊道。
而此刻還未進(jìn)行綁定的只剩下五人。
九營人稱雙鷹的小個子雙胞胎,沐寧芳,朱善真,以及踩著尾巴趕到的文弱的少年。
聽到岳林峰喊號,雙胞胎之一走上臺去。
經(jīng)過漫長的儀式,現(xiàn)在臺上可供挑選的玄兵不多了。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了一把與自己現(xiàn)在佩戴的彎刀有些相像的兵刃,結(jié)局有驚無險完成了煉化。
雙胞胎另一位,流程也差不多,他們沒有選擇臺上怨念最強(qiáng)的玄兵,而是求穩(wěn)選擇了第二檔。
“該我了?!?p> 那兩人成功通過后,沐寧芳深吸一口氣走上臺去。
朱善真用黑眼盯著她,發(fā)現(xiàn)沐寧芳肩上的那只小鬼有些特殊,竟長著一隊(duì)肉翅,看著更像是惡魔了。
沐寧芳上臺后,臺上只剩下兩件玄兵,一件是烏金鐵杖,一件是一把裝飾有孔雀翎的獵弓。
觀察兩件玄兵的柳葉紋路,獵弓只有三片,散發(fā)出的邪惡氣息她勉強(qiáng)可以抗拒。
而那件烏金鐵杖,怨念互相交織,都快形成實(shí)質(zhì)的黑霧了。
柳葉紋更是繪滿了手握處。
天知道這武器吞噬了多少人的血肉。
沐寧芳縮了縮,只能將目光放到獵弓上,她自小跟隨爹爹走鏢,弓馬騎射可是基本功。
“我選好了?!?p> 握緊了獵弓,沐寧芳轉(zhuǎn)身目光堅定地看向岳林峰。
“好,儀式開始?!?p> 岳林峰一聲令下,法臺上的血光沖天而起,在夜色中尤為陰森恐怖。
朱善真能聽到沐寧芳痛苦的嚎叫。
在血光沖起的一瞬,她的目光就開始渙散了。
身邊的那只小鬼,也有些抵抗不住玄兵侵蝕的跡象,身形被逐漸吞入其中。
“就這樣結(jié)束了嗎?”
朱善真不由唏噓。
按理說沐寧芳凝了三紋,活下來的幾率不低。
他甚至開始懷疑,會不會是自己吸收了對方的福運(yùn),才導(dǎo)致這樣的結(jié)果。
如果真是這樣,那沐寧芳死可就要算一點(diǎn)責(zé)任到他頭上了。
然而就在朱善真閉上眼眸,有些不忍去看時,那只即將被玄兵吞噬的小鬼,竟然煽動起了肉翅,企圖飛離陣法的區(qū)域!
盡管小半個身軀已經(jīng)被侵蝕了,但這只小鬼的意志格外頑強(qiáng),硬生生扛到了最后。
隨著血光消失,沐寧芳滿臉是汗地癱倒在地,她看著火光映照下的星空,眼眶稍稍濕潤,仿佛覺得自己之前受的委屈都值了。
雖然過程兇險,但成功后,那種意念與玄兵相通的感覺真的很奇妙。
“下一個?!?p> 岳林峰無情地喊道。
沐寧芳喘息了幾口氣,拖著疲憊的身子走下臺。
“恭喜。”
朱善真在經(jīng)過她時,不由說道。
兩人目光交匯。
沐寧芳釋然地笑了,隨后又正色道:“你要小心,最后那件玄兵非常古怪。”
朱善真視線落向那件烏金鐵杖,點(diǎn)了點(diǎn)頭。
玄兵被留到現(xiàn)在,要么是制式偏門,要么就是布滿柳葉紋了。
朱善真有心理準(zhǔn)備,緩緩走上法臺。
“那件烏金鐵杖,已經(jīng)吞噬了九人的血肉了吧,竟還未達(dá)到極限……”高臺上,有青衣弟子暗暗贊嘆。
可以說這件玄兵是綁定儀式上的老面孔了。
不過這也說明,鍛造這件玄兵的材料極其特殊,才能抗住這么多次的“強(qiáng)化”。每一次的綁定儀式,對于玄兵而言,其實(shí)就是一次強(qiáng)化的過程。
“估計這也是最后一次了,已經(jīng)吃了九人的玄兵,其自主意識已經(jīng)非常強(qiáng)了,這個小和尚真可憐?!边€有一位青衣弟子戲謔道。
自始至終,端坐在首位的面紗女子都未曾開口,不過此刻,她的目光也是落向了朱善真。
她能看出這個和尚具有與其他人不一樣的氣息。
朱善真走上法臺,平靜地站在那件烏金鐵杖的跟前。
二者距離不過兩拳,在這么近的距離之下,朱善真的確看到了那宛若實(shí)質(zhì)的邪氣黑霧。
只要碰觸到一絲,耳畔就會被鬼哭狼嚎般的尖嘯聲占據(jù)。
內(nèi)心發(fā)寒,就如同親眼看到之前死于這件玄兵的冤魂在朝他索命,撕扯著他的頭發(fā),挖他的眼珠,割他的皮膚,掰他的四肢……
哪怕是性格再沉穩(wěn)的朱善真,此刻也有些犯怵了。
這件玄兵,自己真的能駕馭得住嗎?
但偏偏,朱善真冥冥之中有一種歡愉的情緒在洋溢,他細(xì)細(xì)品了品,似乎這情緒的源頭,在眼睛……
“等等,現(xiàn)在還剩兩人,所以你還有選擇的余地?!痹懒址宓馈?p> 武象宗大多時候不講規(guī)矩,但一些死規(guī)矩,又特別愛遵守。
一件制式長刀被送到了臺上。
和烏金鐵杖這塊硬骨頭相比,這件制式長刀長得像個白面饅頭,異常誘人可口。
“完了,難道說我要綁定那件鐵杖嗎?”
唯一還未上臺的文弱少年直接愣愣地跪在了地上,他已經(jīng)預(yù)見了自己的死期。
畢竟只剩下那兩件玄兵,只要不想死的人都會選擇長刀吧?
他那軟弱狼狽的樣子引來了其他人的幸災(zāi)樂禍,然而這些人望了,他們剛才也在絕望中度過。
朱善真看了這個少年一眼,隨后將那件長刀拿起掂了掂。
這實(shí)在有些不稱手啊。
別看他清瘦,但肌肉爆發(fā)力很強(qiáng),兩門硬功又練到了相當(dāng)高深的程度,如果兵器太輕,那還不如拳頭給力。
所以,也不是憐憫最后那個少年,朱善真最終放下了長刀,再一次走到烏金鐵杖跟前。
果然那種歡愉感是存在的!
既然你想選擇這件玄兵,那,我就將性命堵在對你的信任上吧!
朱善真淡然一笑,不去糾結(jié),也沒理會從少年吸收來的福運(yùn),拍案就將數(shù)十斤的鐵杖震起,隨后落入手中,如臂指使地?fù)]舞起來。
他在萬法寺接觸過十八般兵器,禪杖功也算是一種。
“岳管事,我選好了?!?p> 熟悉了兵刃,朱善真蓮步踏入法臺中央,雙手合十,閉目盤坐,烏金鐵杖被他放在了雙腿之上。
所有人對他的選擇感到驚訝,大家都上臺挑選過玄兵,因此都知道這件烏金鐵杖的恐怖,別說煉化了,單就是靠近,神志都會受到影響,選它根本就是在找死?。?p> “就連雙鷹兩兄弟都不敢選,這個和尚到底什么來歷?”
“我認(rèn)識,我認(rèn)識,他是我們七營的,成天被周延那幫人欺負(fù)。”
“啊,就這實(shí)力還不直接死翹翹?”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小和尚是為了救最后那個人,才刻意選了個死路?”
“咦,你的思路很清奇,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倒要對這個和尚刮目相看了,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各種各樣的議論聲都有,氣氛很是輕松。
唯獨(dú)沐寧芳的神色有些凝重,對于朱善真的選擇,她同樣不解,不過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以前的朱善真。
果然他還是他呀。
高臺之上,岳林峰也是難得地覺得事情有趣。
本來朱善真給他獻(xiàn)過寶,他還想搭救一把的,結(jié)果這個小和尚不按常理出牌,浪費(fèi)了他難得的善心。
也罷,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是死是活,全看造化吧。
“選擇完畢,儀式開始!”
隨著話音落下,陣法開啟,一股足以照亮整座翠渺峰的暗紅色血光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