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我曾經體驗過許多次,但沒有一次像現(xiàn)在這般窒息,字面意思上的窒息。
努力地鼓動胸腔,艱難地發(fā)出嗤嗤的聲音,那聲音中,沒有絲毫的氣體流動導致振動而產生的聲音,但我仍在掙扎,像海岸上的魚,蹦噠,蹦噠。
將沉重的眼皮抬開,被血液浸濕的發(fā)梢結成一根一根的,扎的眼睛難受,該死,早知道不耍帥留長發(fā)了,弄的我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一秒?,兩秒?
不知道,也無所謂了,將眼皮抬起來后,我看著眼前的人,他穿著樸素的禮服,露出嘲諷而憐惜的笑容,坐在血紅的尸體上,那應該是壁虎吧,畢竟,他手上把玩的,正是那個在往日讓我感到無比厭惡,此時又極度悲哀的頭顱,壁虎的。
呵,碰上硬茬了,這次大家全完蛋了,我一樣,你也一樣。
但我并不感到恐懼,殺人者人恒殺之,在輪回混,沒有一個善茬,我們的標簽就是,惡。
唯一讓我感到絕望的,還是那個只存在于記憶深處,那個穿著小白裙子,留著短馬尾的她,我曾發(fā)誓會讓她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我將自己的所有的寶貴的東西全都想留給她,也只能想了,因為,我食言了,無論多么有錢,多么有權,在她躺在病床上用期望的眼光看著我,想讓我告訴她,明天,她還可以去學校,去和她的小伙伴游玩時,我崩潰了。
前一刻,在手術室外,醫(yī)生告知我,她僅有三個月可活了。
樹欲止而風不靜,我欲養(yǎng)而你不待,央央,爸爸只想陪你在身邊,陪著你長大,為了再見你一面,我拋棄了所有來到這里,哪怕,只有絲毫希望。
可如今,這點希望也要破滅了,央央,你知道的,爸爸我從不相信地獄天堂,但此刻我真的希望存在地獄天堂。
過去美好的時光在腦海中一幅幅地劃過,然后破碎,寂滅成灰,男人眼中暗淡的光也漸漸消失了,雙手無力地垂下,靈魂開始畸變扭曲,融合成了一顆布滿奇異紋路的果實。
張三緩緩地站了起來,優(yōu)雅地整理了下儀容,“還行吧,勉強夠入眼?!?p> 他伸出蒼白修長的手,將那顆絕望果實收了起來,然后用手指在空中一劃,暗紫色流彩從劃痕處涌出,將裂口撕扯擴大,形成了一道不規(guī)則的菱形,把果實向內一拋,像丟入水中一樣,淹沒在了其中。
“還是應該留個活口打探一下消息的?!?p> 張三摸著下巴,想著下一個需要下手輕點。
當他轉身正準備離去時,電流嘶啞的聲音從那具尸體上傳出,準確來說,是尸體腰間的一個方形黑盒。
很有意思,這群人打扮穿著,談吐語言和我所熟知的有著很大的差距,他們出現(xiàn)的悄無聲息,憑空出現(xiàn),沒有父母,沒有子女,就好像,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且他們身上還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看樣子,這個也是。
張三一邊思索著,一邊拿起那個小黑盒,不大,他用食指和拇指很容易拿捏住,怕弄壞這個沒見過的小東西,小心地用手指觸按著。
好像碰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碰到,但事實表明,還是碰到了的,斷斷續(xù)續(xù)地聲音從小黑盒中傳出。
“磊哥,磊哥,你還好嗎?三區(qū)那邊遇到了危險情況,具體不明,危險源正在朝四區(qū)移動,你務必小心?!?p> 聽著莫名的語言,張三表示很無奈,他們能聽懂他的話,但他卻聽不懂他們的話,這種情況他屬實搞不懂了,只能說他們應該是從別人那里獲取的語言知識吧。
語言不通,但情緒確實一致的,張三能很明顯感受出聲音主人的焦慮與恐懼,想必應該是在傳遞信息吧,那這個小黑盒大概就是某種能夠遠程通訊的器具了。
將尸體上沒見過的東西洗劫一空,“我當年可是杜薩爾街最睿智的強盜,沒見過的東西都要搶過來研究一遍才行,哼哼?!保瑥埲龑⑦@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放進絕望空間,準備帶回去研究研究。
滿意地拍了拍手,下次在抓幾個活的,好好地問一問,我覺得,這次的事情會讓我開心很久。
“那么,再見了,這位可憐的先生?!?p> 張三將帽子一摘,俯身做了個禮儀,像一塵灰一樣,輕輕地消散了。
……
幾個小時后,一群奇裝異服的輪回者來到四區(qū),因為聯(lián)絡員告訴他們,四區(qū)的負責人可能出問題了,需要他們進行緊急支援。
但到達現(xiàn)場后,他們只感到了一種恐懼與淡淡的絕望,因為四區(qū),是有頂級公會央央團把守的,三千人的大公會,且擁有數(shù)十位A級能力者與一位戰(zhàn)力超群的S級,就算出問題了,也不至于如此這般吧。
原本灰白的土地此時呈現(xiàn)暗紅色,散發(fā)出腥臭的氣息,處處斷肢殘臂,向他們訴說著此處遭遇的災難,更讓輪回者們恐懼的,是除了顏色,沒有任何改變的地形,要知道,他們打起架來,可不會注意保護周遭建筑環(huán)境的,往日戰(zhàn)斗,哪次不是搞得像被TNT洗地一樣,可此時,應該被洗禮的大地還是那個大地,變了顏色而已。
這意味著一件事,不管是央央團有沒有反應過來,還是那個危險源讓他們沒有能力破壞,亦或是危險源有讓這里恢復的能力,不管哪一種,都表明了一件事,危險源的危險程度,已經不僅僅是S級了,當S級都只能是炮灰的時候,麻煩就大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