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生辰
“快，面得要趁熱吃，坨了就不好吃了?！碧K氏笑著催周司寧。
周司寧很想說不坨也不好吃，可今天是她的生辰，這面她怎么都是得要吃完。
忍冬熟知周司寧喜好，瞧著自家姑娘盯著面碗垮了臉，強(qiáng)忍著笑意遞上了筷子道：“姑娘，今兒得笑。”
周司寧剛接過筷子，白芷上前稟道：“小姐，老太爺請小姐用過飯后就過去前廳，二皇子前來賀小姐生辰。”
楚煜明？
周司寧眼皮一跳，然后轉(zhuǎn)向忍冬，那眼神生生在說，這么一大碗不想吃的面，吃完還得要去見不想見的人，你瞧著你家姑娘我可還能笑得出來？
真是就想不明白了，她生辰的正日子，楚煜明是怎么知道的？還一大早就跑到別人家來，臉皮這么厚的么？周司寧一邊腹誹著一邊如同咽藥般的吃著碗里的面。
磨磨蹭蹭的用了飯，又重新收整了一番后，周司寧才踱著步子慢吞吞的晃去了前廳。
廳里很靜，落針可聞。若不是隔著窗隙瞧見了里面坐著吃茶的人，周司寧都要懷疑里面沒人了。
進(jìn)了門，周司寧低眉垂眼的行了禮，然后訝然道：“二皇子殿下不用上朝聽政嗎？這么早過來可是有要緊事兒？”
二皇子楚煜明面容一僵，老帝師都進(jìn)宮去了，他卻坐在這里，的確有些不合適。
可他卻笑著道：“聽說今天是周小姐生辰，特意告了假來討杯水酒吃?！?p> “咦？殿下這是聽何人所說？”周司寧輕咦了一聲，“您瞧著我們府里可有要擺宴的意思？”
楚煜明：……
舊都那里的貴女說話都是這么的……直接懟人臉上？
楚煜明不說話，周司寧也果斷的不開口，就算是開口也只是簡短的應(yīng)答，頗有幾分話不投機(jī)半句多的意味。
楚煜明心里很是不快，他紆尊降貴的親自登門來給她賀生辰，她卻始終垂著眼皮連正眼都不曾給一個。可瞧著周司寧那泰然的樣子，他又摸不清這是周司寧的性格使然，還是對他有什么不滿。
“敢請問，煜明可是有什么地方開罪了四小姐？”
周司寧心里冷哼，開罪談不上，上輩子有仇罷了。
可她仍端莊行禮道：“二皇子殿下何來此一問？可是臣女有不妥之處？臣女初回京，對于京中規(guī)矩儀禮尚在學(xué)習(xí)之中，若有什么錯處，還請殿下不吝指點(diǎn)?！?p> 我……
指點(diǎn)什么？說你最大的錯處就是對我不夠熱情？老帝師能允他坐在這里等周司寧出來一見，已然是看了父皇的顏面。
楚煜明瞬時就覺得來見這位周家嫡小姐還真不如去上朝聽政來得痛快。他無論說什么，她都是一個簡短的哦；他無論是笑是惱，她都是垂著眼皮視若無睹。這簡直就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無趣，無趣的很。
楚煜明又氣又惱又窩火，卻又萬般無奈。強(qiáng)忍著又說了幾句話，便起身告了辭。
送了二皇子楚煜明離開，周司寧從前面往春蕪院走，剛拐過彎兒，便遇上了要出府的二太太于氏。周司寧屈膝行了個禮，沒有多言。于氏也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駐足。雙方一左一右的各自走了。
“忍冬，二太太這幾天頻繁出府，可知道是為了什么？”
“似是在為二小姐相看人家?！比潭那沫h(huán)視了一周，然后低聲道：“二太太接觸的人家都具備一個特點(diǎn)，長輩多且族居?！?p> 周司寧挑了挑眉，這樣的人家往往都門庭嚴(yán)，規(guī)矩重。剛過門的小輩新媳婦兒除了要服侍婆婆，孝順婆祖母，恐還得討老祖宗的歡心，恐怕得要日日侍候在長輩面前，連二門都不得出了。嗯，這樣的人家很是適合周霜安。
周霜安都十六歲了，早就該議親了，只是這人家卻不好找。若是低嫁，于氏怕人說她苛待庶女，也怕周霜安不安于室的鬧出笑話，累及周家聲名。若是朝中的勛貴大族，匹配的必是庶子，于氏又怕周霜安那拈酸好強(qiáng)的性子會惹出她收拾不了的禍?zhǔn)?。這高不成、低不就的就一直拖到了現(xiàn)在。
如今能想到在旺族里尋，于氏也算是用心了。人旺，那么在外行走的人便多，出仕，行商，怕是各行各業(yè)都能找出一兩個。這樣的人家算不得高門顯貴，說起來卻也是人盡皆知的大族。周霜安作為庶女若嫁個不用支應(yīng)門庭的嫡子，也算是身份相當(dāng)，無可指摘了。
于氏難得積極，又難得心思通透，怕是得了祖父的提點(diǎn)吧。
“留意一下進(jìn)展和人家，必要時幫一幫二太太?！?p> 忍冬點(diǎn)頭。
回到春蕪院換了套衣衫后，周司寧帶著忍冬從東側(cè)角門出了府。
七拐八彎的穿過幾條巷道后主仆二人在一處府宅的門外停了下來，忍冬四下環(huán)顧后一臉愕然，“這里是……定遠(yuǎn)侯府！”
“姑娘，定遠(yuǎn)侯府閉門謝客已有多年……”忍冬有些猶豫，“且咱們兩府素?zé)o往來，這么上門不好吧？”
“叫門吧?！辈皇撬?zé)o往來而是斷了往來，周司寧抿了抿唇，雖然這么上門不好，可她必須得來。
前世，賜婚圣旨就是在今天進(jìn)得府門。也是在今天，賀北庭除族離京。
那一次，他護(hù)著她一路殺出皇城，身受重傷后帶著她進(jìn)了賀家祖墳。在那里他同她說了除族離京，說了婚約，說了他一直在等她長大嫁給他……
‘青玉為聘，生未同衾死同穴！’
究竟是怎樣的深情，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嫁了別人，仍無怨無悔的以命相守！
這一次，沒有了皇室賜婚，自然也不能再有除族離京。
忍冬敲得手都有些酸了里面才有響動，大門沒有開，邊上的小門開了半扇，應(yīng)門的是一個上了年歲的管家，說話時稍有些喘，“府里不納客，姑娘請回。”
忍冬側(cè)身讓開，周司寧上前一步抿著唇角亮出了青玉。
看見青玉，老管家先是瞪圓了眼，接著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隨即面容一肅，躬身行了一禮。
“姑娘請稍候。”
不大會的功夫，老管家回來了，恭敬的將周司寧迎進(jìn)了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