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的山峰之上,寒流無時無刻不在侵襲著身體,云霧遮蔽事物,碎石殘枝散亂的布滿山頂都每一角落。
而這山峰上,有一身影對著山底下的將行之人遙遙一拜。
“此次一別,不知何時能再見,望寧先生前路,仙道昌隆!”
今天已經(jīng)是百化宗入侵明雨山兩天后的時間。
在這兩天里寧衡陪著青仝收拾著明雨山的爛攤子,雖然沒有完全收拾干凈,但也總算有了些許初興之像。
山底之下,寧衡迎著日光走向遠方,冥冥之中似是感受到山頂上青仝的目光,望向山頂,粲然一笑,對著山頂揮擺手臂再次告別,而后轉身離開,腳步堅定,不再回頭。
青仝雖然站在山頂上,兩人距離相隔何止十數(shù)里,但作為明雨山山神,自然可以“看見”寧衡的舉動,當下也是會心一笑。
而從這一刻起,這座百年前遠近聞名的仙山,除去那些尚未開智的山林走獸,真正意義上的只剩下青仝一人。
與此同時,那距離地面不知多遠的天空之上,穿過層層云霧,有一道人端坐于九天,靜看人間萬象。
而現(xiàn)在,他瞳孔中倒映出的影像,是那剛剛踏出行程的寧衡。
在這道人視線中的寧衡并不是如外人眼中那般一身輕裝,而是被無數(shù)的來自虛空中的漆黑細線所纏繞。
手腳、脖頸、腰身、手指……
那些細線覆蓋了寧衡身體的每一角落,密不透風,看不見任何一處屬于寧衡的肌膚,使得他如同被漆黑的墨所包裹。
然而道人瞳孔靈光閃動,視線中的寧衡便恢復了正常。
嗡!
正當?shù)廊嗽谟^察寧衡之時,一面云鏡在其面前突然凝聚,其中倒映出一個粗獷老人。
云鏡才剛成型,暴躁的吼聲就從中傳來。
“虛塵!你死哪去了!西川陵那邊還有一個月就開始了!”
“前幾年從我這里要了個名額結果現(xiàn)在屁都悶不出一個,你特么最好給我個交代!”
面對云鏡中傳來的怒吼,道人嫌棄的揮手把云鏡往遠處挪了挪,然后才笑道:“放心,到點了我肯定把人給你送過去,不會耽誤‘百年血戰(zhàn)’的?!?p> 說完,道人將云鏡關閉,目光再次向下,于九天之上無言注視著寧衡。
…………
時光蹉跎,轉眼已過了二十余天之后。
鏡國某處,那凡人無法抵達之地,這是被無盡迷霧所掩蓋的一座仙山,尋常時候,凡人不可達,仙人不可觀,只是僻靜無聲地。
而此時,這座仙山山腳,竟然人聲鼎沸,數(shù)之不盡的人來來往往,或御劍、駕云、踏霧……
而地面上,搭建了數(shù)百個建筑,藥店商鋪酒樓一應俱全,所賣之物皆是外界千金難求的仙材寶藥,街道之上又有無數(shù)商販搭起地攤,同往來修士進行交易。
在各個仙宗數(shù)百年的運營之下,這里赫然成了一個體系完整的城鎮(zhèn)。
而城鎮(zhèn)之外,一個手持皮卷地圖的青年正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天上往來的修士,少許時間后臉上逐漸露出來笑容。
“兩年了,終于到了?!?p> 這青年便是跨越無數(shù)山水而來的寧衡,此時在他的面前頭頂懸掛著一塊木牌,其上寫著的“青仙鎮(zhèn)”三個大字尤為矚目。
據(jù)青仝所說,這青仙鎮(zhèn)便是建立在青祁山山腳,在登仙大會開始前一段時間,無論是那些修仙世家、宗門傳人、無根散修都會在此聚集,以物易物也好,交易情報也罷都可。
算是登仙大會為各大仙宗帶來的副產業(yè)之一。
略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寧衡便要邁步走進青仙鎮(zhèn)大門,然而在他有所動作之時,右手手腕處卻傳來了一陣灼熱感。
寧衡意識到什么,眼角一跳,走到路邊沒有人的地方后將袖子擼起來,露出手腕一個如墨般的印記。
印記通體黑色,不過一個指節(jié)大小,粗看下線條扭曲,如同一棵枝條不斷交錯的樹枝,細看卻發(fā)現(xiàn)每一線條均是由數(shù)不清的細小線條脈絡般交錯連結而成。
本來寧衡都快將這個印記給遺忘了,然而它卻在此時出現(xiàn)了異動。
在這印記出現(xiàn)在寧衡的視線中之后,他的明瞳竟然不受控制的自己開啟了。
這一瞬間,世界仿若靜止,陷入沉寂,萬物全部定格。
在明瞳觀看之下,原本漆黑不起眼的印記卻如星辰般耀眼,散發(fā)著令人目眩的光芒。
而不知何時,竟有無數(shù)細小緞帶“穿透”寧衡的身軀,從各種不同的方向蔓延至肉眼不可窺見的遠方。
寧衡從未見過這些奇怪的緞帶,但卻在第一眼看它們之時,各種信息編如潮水般涌入腦海之中。
這些緞帶是連接命運的脈絡,它們預示著下一刻、下一瞬寧衡可能會走的任何一個方向、所做出的任何一個決定。
換而言之,他們是寧衡將要選擇的未來。
然而這些緞帶全是纖塵不染又可塑造成無數(shù)色彩的白色,唯獨有著一條緞帶,它卻是鮮血般鮮艷的紅。
這條血紅緞帶自寧衡的身體貫穿而出,蔓延到青仙鎮(zhèn)之中,而后便了無蹤跡,如同在告訴寧衡,只要步入這青仙鎮(zhèn),那么他的命運便同它一般發(fā)生極大的變化,并且不可預測。
然而寧衡怎么會就此止步,為了這一刻已經(jīng)準備六年時間了,即使前方真的是煉獄,他也不得不繼續(xù)往下走。
也就在寧衡下定決心之時,這靜止世界恢復了流動,明瞳自動斂去,他身上的那些緞帶也全部消散一空,手腕處的詭異印記也歸于平靜。
一切都恢復了原樣,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fā)生。
而寧衡,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fā)生過,面色平靜的緩步走青仙鎮(zhèn)。
同時,遠離地面的青仙鎮(zhèn)上空有一個漂浮著一艘價值不菲的法器飛船,其身極大,足足可容納幾百人之多,而船身光是防御陣法就刻印了足足幾百個,船內也布置了用出不同的各種陣法,奢華程度可見一斑。
幾個衣著華貴的的青年男女站在船沿,向下俯視著整個青仙鎮(zhèn)。
一個男子看著下方的熱鬧場景,開口贊道:“不愧是幾十年才開啟一次的青仙鎮(zhèn),果然有趣,這可比宗門里那般無聊日子好玩多了。”
呂晨手中輕搖手中折扇,緩緩開口說道:“松言兄說得對,但是不覺得這盛景之下,有些不好的東西過于礙眼了嗎?”
許松言略有疑惑,看向呂晨,問道:“呂師兄指的是?”
呂晨笑道:“這登仙大會可是各門各派挑選弟子傳承而舉辦,但這些山野散修卻是厚著臉在此處聚集,穿著土氣到也罷了,資質和修為也毫無亮點,敗壞了我們鏡國的修仙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