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盤子的聲音異常刺耳,時蘊微微擰著眉。
一個尖利的女聲傳過來,“我說不行就不行!你以為你是誰?把你們經(jīng)理找來?!?p> 女人疾言厲色,滿眼鄙夷。
她旁邊的男人也一臉兇神惡煞,“怪不得新開的沒啥人,又難吃又不負責,一個服務員脾氣還挺硬?!?p> 周以綏佇立在一旁,表情有些凝重,周圍全是看客,三言兩語地討論著。
時蘊依稀聽著旁邊的人說,這一對夫妻一來就挑刺,飯菜換了好幾次,說話也難聽,這小子運氣不太好,被折騰了好幾次。
她微抿著唇,睫毛垂下,眼里蘊著怒意。
漢康經(jīng)理腳步匆匆地走過來,一走近就揚起了標準的嘴角。
“您好,我是這里的經(jīng)理,您這是遇到了什么事嗎?”
女人趾高氣昂看著他們,“你們那飯菜,我說難吃就是難吃,我花錢買了還不能說幾句?”
“能說能說,那不是給您換了嗎?”經(jīng)理大致聽了一遍事情經(jīng)過,“您如果不滿意,我們可以給您退款?!?p> 女人看了眼男人,繼續(xù)說道:“那你們到底是怎么培訓的員工?就是這樣對客人的嗎?我來這里是吃飯的,不是看你們員工在這里給我擺臉色的。”
“他就是這個樣子,并沒有給你擺臉色。”經(jīng)理嘴角的笑意淡了幾分。
“我管你們?反正看見他這死人臉,我就難受?!?p> “誒,別去!”許也拉住往前沖的時蘊,“先看看情況?!?p> 時蘊眼里泛起冷意,盯著女人的臉。
旁邊的周以綏陰沉著臉,眼神陰冷,壓迫感渾然而生。
被他這樣看著,女人咽了咽口水,聲音有些顫,“你看什么看?怎么,還想打我?”
周以綏攥緊拳頭的手鼓起青筋,死死抿著唇,卻一動不動。
“您這樣就屬于人生攻擊了吧?”經(jīng)理徹底沒了笑意,“錢退給你們,請你們離開?!?p> 男人這才遲遲開口,“趕顧客?。 彼凵衤湓谌罕姷囊唤?,眼里不禁含了笑意。
時蘊察覺不對,順著那人的視線看過去,是一個舉著手機錄視頻的看客。
女人變得委屈,男人替她抱著不平,言語激烈。
周圍的聲音在周以綏的耳邊無限放大,當胸腔的怒氣實在忍無可忍的時候——
“周以綏!”
時蘊一把抓住了他想要揮過去的手,面朝女人,目光堅定,“既然協(xié)商不了,那就報警吧!”
周以綏身子一顫,眼神里掠過一層慌張。
他看著時蘊的側臉,眼簾上的大亮片在燈光的照耀下異常顯眼,朱唇輕啟。
見時蘊拿出手機,女人慌忙伸手去搶,卻被周以綏猛地甩開。
許也這時候也沖了過來,一把推開女人,女人踉蹌后退兩步,剛站穩(wěn)就聽見許也一臉嫌棄地說,“你的手往哪碰呢?再碰她一下就不止去警局了,還要去法院!”
女人看著面前的一男一女,穿著低調,氣質卓然,不太能惹得起,于是態(tài)度軟了下來。
“別報警,算了,我不追究了?!?p> “你不追究?”時蘊冷笑,“那正好,換我追究。”
“你能追究什么?”女人氣急敗壞,臉色都不好了。
“我能追究什么?”時蘊語氣淡了幾分,眼神移到群眾的一角,經(jīng)理見機立馬讓人把舉著手機拍攝的人抓住,把手機搶了過來。
里面都是他們在餐廳酒吧等鬧事的視頻。
“誰讓你們過來的?”經(jīng)理一看立馬冷下了臉,一看就是慣犯,坑了很多人。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
“不知道?”時蘊揚著嘴角,眼里卻沒有一點笑意,“好啊,那我們就讓警察來查查我們在說什么吧!”
女人跟男人慌亂間對視了眼,臉色緩和,立馬賠笑道,“不用退錢了,我們也把視頻刪了,我道歉行嗎?”
“您應該跟誰道歉不用我多說吧?”她直視著女人,女人這才不甘心地沖周以綏說道:“對不起,我那么說你太不應該了?!?p> 周以綏眼神落在時蘊身上,沒理會她不言衷的道歉。
“好了。”時蘊這話一出,女人松了口氣,又聽她隨即說道:“這句對不起他不接受,讓警察解決吧!”
女人臉色驟變。
經(jīng)理正有此意,立馬報了警,隨后跟著去做筆錄,其他人散開。
直到看見那人的身影消失,時蘊眼里的凝重才散去,轉頭對上周以綏的眼睛,那雙漆黑的眸子里像是有無數(shù)個漩渦,深不可測。
她不懂他眼底的情緒,探不清他心里的意思,兩個人中間好像被他隔上了一層薄卻密的膜,隱隱約約能看見,卻又看不清。
周以綏沉默離開,許也還沒來得及嘲諷他的話也憋在了口中,最后也只跟時蘊說了句,“走吧?!?p> 攥著菜單的手指泛著白,周以綏在最偏僻的角落里看著他們越走越遠,最終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里,他像是失了神一般恍恍惚惚,把來到梅市發(fā)生的事情看見的東西聽見的話回憶了個遍。
周以綏忽然想到了他們初見的時候,時蘊也是想要報警,只不過在那個偏遠的鎮(zhèn)上,報警沒什么用,而在她生活的城市,這是最正確的解決方式。
她其實一直都沒有變,無論她身處何地,都希望用最正義的方式解決問題。
曾經(jīng)覺得時蘊像個落難小姐,和他沒什么分別。
現(xiàn)在看著梅市夜空霓虹閃爍,看著車來車往,人際交流,都仿佛在告訴他,他是被排除在外的人。
時蘊可以永遠驕傲,有好家世,有同學朋友護著,她仿佛就是舞臺中央的一束光,所有人都會追隨她。
而他不能,寄人籬下,他是粘在蜘蛛網(wǎng)上的螞蟻,掙脫不開束縛,渺小又無奈。
“下班啦!”同事清脆的聲音將他喚醒,周以綏漸漸回了神,剛到更衣室,就見經(jīng)理在那里等著他。
“今天發(fā)生的事,你別在意。他們就是看我們生意好,被對家陰過來的?!?p> 周以綏點點頭,將身上的工服脫下,穿上外套。
看他寡淡的神情,經(jīng)理嘆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為他感到可惜。
出了門,一陣涼風吹過,周以綏的眼尾泛起淡淡的紅。
吸了口涼氣,一轉身,他就對上了不遠處那雙滿含笑意的眼睛,似有似無地喚起他塵封已久的心。
喬妮兒
周以綏處在一個低谷期,下一章就把他寫出來,麻溜的,保證!